太陽守臉被碾平,等到古船駛過這才能夠動彈,立刻翻身躍起,暴跳如雷,卻見千翼古船已經遠去。
“易君王膽大包天,混入我天庭,不能讓他逃了!”
數不清的天兵天將圍剿,空中豎起一張張天羅地網,又有無數天眼神族、天聽神族四下傾聽張望,搜尋鐘岳下落。
“在那里了!”
四周一片嘩然聲,無數天兵天將涌動,蜂擁向前撲去,叫道:“北斗天君擋住了他,不能讓他跑了!”
無數神魔還未涌到跟前,便聽得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問道:“天君,你懂得先天大道么?”
北斗天君呵呵笑道:“蠢材!我乃是帝君,有何不懂?我的先天大道乃是死亡大道,可奪你性命!”
轟隆!
天兵天將只聽一聲巨響傳來,急忙看去,只見一艘大船將北斗天君壓在船下,將這位老者碾壓得吐血不止,船上站著一個迷迷糊糊的年輕男子,正在怒斥道:“你撒謊!你根本不懂!”
大船將北斗天君壓在船下,一路傾軋而來,將不知多少天兵天將撞飛。
“柱史神君,你懂得先天大道么?”
“易君王,你有種不要走!我給你看看我用先天大道煉。一.本。讀。小說w.y.om成的神筆!我大筆如柱,書寫歷史……你娘蛋,有種便從船上下來,仗著船快算什么英雄好漢?哎呀……我在船底下擋住他,你們快去通知天帝陛下!”
此刻無數天兵天將亂作一團,四下里奔走,搜尋鐘岳下落,天庭極為浩瀚,想要從東飛到西都需要花費很久。但帝后也很快得到消息,不禁吃了一驚,待到親自率眾前來捉拿鐘岳,卻見鐘岳已經不在天庭之中。
“都是酒囊飯袋,居然被一尊神皇闖進來,鬧騰了這么久!”
帝后大怒,叱道:“還不給我搜?”
這場騷亂持續了很久,始終沒能找到鐘岳。
天河源頭,千翼古船前方是一個巨大的鼻頭,一頭莫大的老龜雙眼仿佛無盡的火焰燃燒,露出疑惑之色,開口問道:“伏羲,你來找我?”
鐘岳躬身問道:“前輩,你懂得先天大道么?”
“我就是先天大道所化,為何不懂?”
那老龜龐大無匹,呵呵笑道:“我適才聽到你在天庭大鬧,問他們是否懂先天大道,真是可笑,他們如何懂得?”
鐘岳突然清醒過來,精神大振,躬身道:“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那頭老龜也是太古神王,搖頭擺尾向天河源頭游去,笑道:“不要總是前輩前輩的叫,他們叫我相王,你也叫我相王便是。你隨我來,到我的洞府中,我與你細說。”
鐘岳催動古船跟上,到了天河源頭處卻見一個莫大的洞穴出現在那里,無盡的星辰被壓成星沙正是從那個洞口中噴出。待駛入洞口,卻見里面別有洞天,遼闊至極,天空如玉,明亮非凡。
“這里原本是我開天之地,我當年開天失敗,遭到重創,所以駐留在此。天河,便是我開天遺留。”
相王呵呵笑道:“那是混亂時代,動蕩不堪,我當初開天失敗遭到重創,險些被對頭尋來將我吃掉,幸得有雷澤和庖犧前來相助,將我保住。我為報答庖犧大帝的恩德,于是將天河贈予他,他用天河鎮守帝星,開辟了地紀時代。”
鐘岳心頭大震,呆呆的看著這頭老龜。他早有聽聞,天河乃是一位古老的大帝打算開天結果失敗而形成,卻沒想到天河居然會是這位相王所為。
更沒想到的是,這位古老的神王與伏羲氏有著很深的淵源。
“你來這里才算是來對了。你問其他先天神王先天大道,他們都不會告訴你,但是你問我,我便不會藏私。”
那老龜欣喜道:“你且聽我與你道來。”
他張了張嘴,突然露出疑惑的神色,沒有半點聲音發出。老龜遲疑,又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忘記要說什么。
鐘岳等待片刻,那老龜相王還是在那里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道到嘴邊,卻又忘了,奇怪也哉!”
相王歉然,道:“大燧開創的神語可能無法闡釋先天大道,不足以將其中的奧妙道出,我用道語說與你聽。”
他張了張嘴,還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過了良久,老龜頹然,道:“道語也說不出真正的先天大道,我想告訴你真正的先天大道,然而卻不知該如何告訴你。話到嘴邊,便忘記了。先天神語是我們古神的語言,恐怕也無法將完整的先天大道說出來。”
鐘岳露出失望之色,老龜相王思索道:“或許只有神識可以將我所明白的大道教授給你,你來承接我的精神!”
他精神涌動,當真是浩瀚深邃,如同星空般深不可測。
鐘岳精神與他的精神相觸,卻依舊感覺不到有半分的訊息涌來。
那老龜相王抓狂:“我想告訴你,卻半點也告訴不了你,這是怎么回事?”
“道不可言?”鐘岳呆了呆,喃喃道。
相王微微一怔:“道不可言?”
鐘岳點了點頭,道:“道不可言,可言非道。強說的話,便是從先天變成了后天,無論是道語還是神語,亦或是圖騰紋,解開的,都是真正的先天大道的表象。想學,是學不來的,只能悟。”
相王身軀晃動,化作龜背老人,禿頭白眉,道:“從前有位伏羲是這么說過,他來見我,想學我的先天大道,我傳授給他,他說學來的是表,悟來的是道,道是學不會的。這位伏羲的帝號是昊易。小伏羲,你想得到的,我無法傳授給你。”
他白眉飄動,思索道:“或許后天生靈的道法神通修煉到目前這一步,需要有人來跨越圖騰修煉體系,做出大燧、道尊也不曾完成的偉業,跨出最后一步,將先天與后天最后的屏障打穿。參悟出來,你便是后天證先天的先天神魔,參悟不出,縱使修為驚天動地也不過是骷髏一堆。”
鐘岳怔然,思索良久,總覺得有一個莫大的關卡需要躍過,但自身的力量有限,總是無法躍過。
“大司命說,后天生靈在仰首窺探星空的那一刻起,便有罪了,便有了生老病死,無法超脫,這里面似乎另有深意……”
他苦苦思索,似乎想到了關鍵,但還是有一層朦朦朧朧的膜橫在眼前,無法看到后方的東西是什么。
“風孝忠說,靈和魂都是去追求力量,追求的只是表象,沒有追求本質。他說圖騰也是如此……”
“大燧為什么要開創圖騰修煉體系,為什么追求表象,表象背后隱藏的本質如何求得?”
“萬般大道,億萬神通,其根本不變的道理是什么?”
“伏旻道尊的力量達到了道神的層次,為何還無法跳脫出去?”
他連連發問,自己卻一個問題也無法解開,相王見他的問題越來越多,似乎又要陷入癲癲狂狂的魔怔之中,連忙喝道:“小伏羲,道不必強求!”
鐘岳還是沒有醒悟,問題越來越多,越來越難:“太古神王為何要學圖騰修煉體系?他們已經得道,學不如自己的圖騰修煉體系是為了什么?”
“既然圖騰修煉體系是學他們,他們又何必要學他們自己?”
“他們為了超脫自己成為道神嗎?如何超脫?”
“為何要養魚,為何要捕魚?所求是什么?”
相王被他問得光亮的腦袋上布滿了皺紋,喝道:“伏旻、昊易他們來見我,從來沒有問過這么多問題,你的問題怎么這么多?還不醒來?”
他以道語大喝,想要讓鐘岳警醒,鐘岳被他的道語震得搖搖晃晃,卻還是沒有醒來,吃吃道:“從先天圣地中誕生的先天神魔何以長生?靠著繁衍誕生的后天生靈何以性命有盡頭?”
相王被他問得一個都答不上來,怒道:“因為我們是道所化!”
“我們后天生靈不是道所化嗎?”
鐘岳疑惑道:“我曾與蛤蟆對視,它們眼中也有道理,我曾與烏龜對視,它們眼中也是藏著大千的道妙。”
“我便是天地所生的老龜,你來看我眼睛。”
老相王動怒,現出真身,甕聲甕氣道:“看我眼,看我眼!是不是與你見的小烏龜有所不同?”
鐘岳盯著他的眼睛:“沒啥不同。”
老相王將他拎起來,氣道:“你去河里清醒清醒!”
鐘岳在他手中,抬頭問道:“整個宇宙都是先天圣地嗎?”
“都是都是!”
老相王胡亂應承,將他栽到天河源頭,道:“我把你種在這里,看看你能否長成先天神魔!”
鐘岳腦中轟然,喃喃道:“整個宇宙都是先天圣地,為何我們后天生靈不是大道所生?”
“你們也是大道所生。”老龜抓了把星沙,當成泥巴把他蓋了起來,只露出個腦袋,道。
“我們為什么不能長生?是因為我們學了你們嗎?易道,不易的是什么?”
“又來了!”
相王返回自己的洞府,笑道:“大燧開辟了元神秘境,借天地力量,借大道力量,借神魔力量,你應該去問大燧!他開辟道一秘境、陰陽秘境……”
“道一?”
鐘岳精神大震,震得星沙翻飛脫落,喃喃道:“道一,為何叫做道一?”
相王停了下來,摁住他的頭,又抓了把星沙想要將他埋起來,鐘岳連忙道:“相王住手,我想到關鍵了!是道一,萬般大道,億萬神通,要歸道一!道一,是道一!相王,把我撈出來,我想我想明白了!”
相王停手,道:“明白了什么?”
鐘岳興奮道:“是道一,是盤古!我覺得應該把自己的靈煉掉,把魂兒當成靈,我的魂與肉身相連,靈肉一體,我就是先天!”
“越來越昏了,煉掉你的靈,你就死翹翹了!”
相王搖了搖頭,將他埋在星沙中,拍了兩下,拍結實一些,轉身返回,嘀咕道:“我不陪你瘋。你問得我腦門疼,等你自己想好了,我再將你揪出來。嗯,讓它陪你聊天。”
他從洞府中揪出來一株桂樹,栽在鐘岳身邊:“你慢慢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