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總,你剛怎么……唉,這到手的鴨子給飛了!”
晚宴散場后,回去的車上,薛玉祥猶自憤憤不平,抱怨道。
“什么叫到手的鴨子?老薛啊,你要知道,這北傳集團里說話比我管用的人,起碼還有一只手的數。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我先斬后奏,想著顧偉元、李海洋他們幾個年紀不小但還有點書生意氣,做人做事瞎講究,咱先忽悠住了他們,然后再去跟集團上面的那幾個人扯皮,就說顧、李原則上已經同意,或者干脆說是他們主動請纓也行,先把事情給定下來再說。誰知道這個金梁突然橫插這么一腳,看來,天不助你我啊!”
崔總依然一副笑面虎的姿態,不徐不疾,溫言解釋道。
“不就是個寫武俠小說的,至于嘛!難道少了這張屠戶咱還吃不了拔毛豬了?”
“老薛,這人可不是一般的張屠戶啊,《射雕》簽下,數千萬的營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顯著提升的業內影響力,甚至長遠來說,對于以后公司上市都是有好處的。不管怎么說,這事兒決不能黃在你我手里。使計摘了顧、李二人的桃子,事后上面最多說你我目光短淺、投機鉆營,但好處我們落下了,管他呢。可要是真影響了集團財上市的大計,那就吃不了兜著走嘍。≮,↖.”
薛玉祥怔了怔,咕噥了句,還想再說什么,崔總拍了拍他的肩膀:“吃東西當然要揀好吃的吃,但硌著牙可就不好了。好啦。別想了,還有兩三家子公司業績雖然沒有‘秋雨’和‘新報’突出。但營收也都相對平衡,咱們再想想那幾家的辦法。當務之急,趕緊從晟風娛樂這塊泥巴地里拔出腳來……”
酒店頂樓的茶座里,燈光幽謐,古色古香。鄧錚、顧偉元、李海洋三人坐著聊天。
時間太晚,談薇已拜托李瑾順道送回了“颶風音樂”。
鄧錚跟顧偉元自不必說,李海洋既是顧偉元團隊第一心腹干將,也是整個原編輯團隊中跟鄧錚往來最多的。鄧錚《射雕》的稿件最開始一直是直接交給顧偉元,后來顧偉元一人兼職“秋雨文藝出版社”和“都新報”,加上還要時不時地幫鄧錚這邊跑腿忙碌。就向集團推薦了李海洋出任“都新報”的一把手。
所以鄧錚中后期的稿件都是直接交給李海洋的,一來二去的,二人也相當熟悉了。
李海洋之前對鄧錚是滿心滿肺的佩服,做了半輩子編輯,像金梁先生這樣稿件質量穩定到恐怖,且從不需要催稿的作者,不僅是第一次見到,還是第一次聽說!然而經過今晚這一遭,卻是多了很多敬重感恩。作家都很愛惜羽毛,除了同行間的文人相輕、口誅筆伐,基本不愛招事兒。像他今晚這樣豪俠派頭十足,就差直接撕破臉的強出頭真的非常非常難得!
所以鄧、顧二人閑聊。他基本不怎么插言,就在旁邊默默續水、遞物。
“顧哥啊,實在干得不痛快。就別干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兄弟自立門戶。一起折騰?”
聊了會兒北方傳媒集團里邊紛繁復雜的派系紛爭后,鄧錚就笑道。
李海洋續水的手一抖。猛地抬頭看向顧偉元,從他的亮亮的眼神兒里看得出來,他對鄧錚的這個提議十分意動。
顧偉元抬頭,眼神澹澹地望著鄧錚:“說真的?”
鄧錚認真點頭:“當然。”
顧偉元怔了下,嘆道:“老弟,很多時候,哥哥我真看不懂你。但是絲毫不耽誤哥哥我一百二十分地佩服你。似乎什么事對你來說都是胸有成竹、順理成章的,甭管別人再怎么非議再怎么不看好,只要你選擇了,你做了,就一準成。而老哥我呢,因為選擇相信你,所以我也成了。不僅如此,新報、秋雨也都成了……”
“得了。甭鋪墊了。”
鄧錚一臉不爽地擺手,“趕緊說但是!”
李海洋就笑。顧偉元也笑,不過包含著一絲感激和無奈,“……但是呢,之前部門的老領導對我有知遇之恩,當初來管報社,也是他一力舉薦,就是現在這份合約的薪水待遇,也是他磨了半個月幫我爭取到的!不為別的,我這份合約剩下還有一年,無論如何,起碼我得把這個合約給履行完了,再談下一步。”
“那就君子一言了。反正,我這邊虛位以待。”
鄧錚笑著抿了口茶。
他想了想,其實這樣也好,“俠之大者”創建伊始,廟還太小,攤子也還沒怎么鋪開,顧偉元如果真這個時候帶著李海洋等人來投,一時倒也真不太好給出最合理妥當的安排,搞不好還會浪費人才。再等個一年,等到工作室羽翼漸豐,站穩腳跟,資金等各方面也更充裕了些,路子趟順了,才是大展拳腳之時。
口頭約定達成,氣氛更暢,三人又聊了會兒,準備撤退前,顧偉元突然道:“老弟,先前說的那個《射雕》實體版權的事,你也是認真的?”
“當然。不過前提是‘秋雨’還是你說了算。”
顧偉元、李海洋快對視一眼,就沒再說話。但眼神中壓抑不住的動容情緒,還是暴露了兩個大老爺們兒此時心里的浪濤和不平靜。
北方傳媒集團最終也沒有下達什么關于顧偉元、李海洋等人的調職任命,就像晚宴那晚崔總、薛玉祥二人言之鑿鑿的話,完全是個泡影一般。不僅如此,月底,關于“都新報”這個區域性報紙從小區域拓展到大區域的相關企劃案、議定書在集團內部也已展開了實質性討論和籌備。主負責人名單里,顧偉元、李海洋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俠之大者”這邊,為期一個月的半封閉武術訓練營也已結束,一眾主演練得都不錯,這一點,鄧錚從他們的精神面貌上就看得出來。
訓練中途,室友李強選擇了離開。有些東西作為興趣時津津有味,一旦嘗試成為職業,天天面對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馬貴留了下來。祁爺對他也相當滿意,贊不絕口,很有幾分收為徒弟傾囊相授的意思。
還有一個月才陰歷新年,因為要照顧南國衛視那邊的意見,以及幾位主要簽約藝人的檔期,沒有等過年,選了一個吉利的日子,《白魔女傳》便火上馬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