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因酒醉,生怕情多……弱弱問一句,這引用的是哪位先賢的詩?”
“不知道,朗朗上口,但陌生。”
“咦,剛千度搜索了下,竟然是空白!”
“臥槽,原創的?妙啊!這騷情,不愧是能寫出楚留香的古大俠!”
“厲害了我的哥!正中我心中所想。馬上更換簽名檔,狠狠裝上一逼。”
“古大俠,這兩句奇妙,稍一品咂,頭皮發麻。但感覺意象上并不完整,應該還有上下文吧?”
“對啊大俠,別藏著掖著,整詩都寫出來啊!”
鄧錚心中一驚,暗道,那可不成。
這兩句單摘出來,雖然為人津津樂道,常用來形容瀟灑脫俗風流自賞的人物,古龍先生,就曾經在其小說《獵鷹賭局》中進行引用,也經常將此詩句用以自詡。
但郁達夫先生的《釣臺題壁》整首詩,卻跟風流自賞沒關系,是一篇著名的愛國詩篇。上下文中,有很多跟近現代史有關的意象,他可萬萬不敢全拿出來。因為根本解釋不通。
于是,隨便支應了兩聲,果斷撂了顆小衛星轉移了視線:“別急睡哈,馬上還有一更,《孔雀翎》最終章。”
就這短短一句話,引起了轟炸性的效果,時間已是午夜,但很多群里圈里都在轉播擴散,不少書迷明明已經睡下,又重新麻溜溜爬了起來。
包括邵昌。
畢竟上了點歲數,睡下不易,其實不想起來,睜不開眼,但又對后續劇情牽腸掛肚睡不下去。
很有種成年人看球賽,明明定了凌晨鬧鐘,但響了后又磨蹭著不想起,不想起又睡不踏實,總覺得會錯過很多的精彩,磨蹭十五分鐘還是咬牙起來了,結果已經進球。而且,全場也就進了這一個球——夜也熬了,精彩也沒看著。
邵昌最終還是起來了,打著哈欠,腦袋懵擦擦的,戴上眼鏡后,眼睛都是懵的。
但掃過書頁正文,就只一眼,整個人便猶如遭一盆冷水劈頭蓋臉澆下,瞬間便清醒了!清醒到能立馬去考大學英語四六級了!
納尼?
高立居然弄丟了孔雀翎?!
“我……我能不能摸摸它?”
“當然能,只不過你千萬不能去按那兩個鈕,否……”
第一句話,是雙雙問的。
第二句話,是高立說的,笑著說的,但說到“否”字,意識到孔雀翎不見,聲音突然停頓,笑容突然凝結,整個人都似已全都被冰凝結,就好像突然一腳踏空,自萬丈絕壁上跌入了冰河里。
雙雙看不見他的臉色,但卻忽然感覺到他全身都在發抖。
他這一生中,從未如此驚慌恐懼過。動也不動的坐在黑暗中,整個人都似已被埋入地下……
“我去?!”
邵昌忍不住爆了句粗,哪里還有半分睡意,突然就感覺有點涼,胡亂披了件衣服。
重新坐在屏幕前時,臉色已經極為凝重。
高立去掩埋麻鋒尸體的地方找,沒找到;想著應該是掉在了路上,但是一路上換了幾次馬車……肯定是找不到了。
然后可憐可悲的倆人商量著怎么辦,讓邵昌鼻頭酸澀胸漲難言的是,這對歷經磨難的小夫妻,沒有逃,沒有避,居然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去孔雀山莊,勇敢面對。
高立,終究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人無信不立,他對得起他的名字,為了雙雙可以不惜一切,唯獨這次絕不能虧負好友的信任,所以他要去贖罪。
雙雙,終究是最通情達理最情真意切的妻子,盡管傷心至極,明知高立是去赴死,但又高興,高興她沒有看錯人,高興高立一直都是那個令她驕傲的男人。
“我了解孔雀翎對他們的價值,也了解他是在多么困難的情況下,冒著多么大的危險,才將孔雀翎交給我的,這世上從未有人像他這么樣信任過我,所以我絕不能虧負他,死也不能虧負他!”
“所以你一定要去告訴他這件事。”
“一定。”
“我本來以為你會為我做出任何事的。”
“只有這件事例外。”
“我明白,所以,我雖然很傷心,卻又很高興。因為我畢竟沒有看錯你,你實在是個值得我驕傲的男人。”
“這一次我知道我沒有做錯,我已不能再錯了,現在我只覺得對不起一個人……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邵昌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經深深掐進了肉里,眼睛這次真的模糊了,全是氤氳濕氣。
如果說剛開篇看到丟失孔雀翎時,是簡直郁悶抓狂,擔憂惱火的不行,那么此時看到這對小夫妻的應對對答,一字一字,帶給邵昌的,卻全都是震撼,感動,力量,勇氣……就像是在最寒冷的大冷天,喝了一杯暖暖的咖啡,雖入舌苦澀,但卻一下子暖到了骨子里!
長吁了一口氣,暫停閱讀,趁著滿心滿肺的澎湃,果斷打賞了100000神州幣!
聽高立“喊”出丟失孔雀翎的事實后,秋鳳梧就像是石像般站在當處,臉上連一點表情都沒有,臉色蒼白得就像是遠山樹梢頭的秋霜。
臉上已沒有光彩,眼睛里也沒有光彩。
他就那樣站著,一直站著,站到“日色漸淡”,站到“日已西斜”,站到“暮色籠罩”,站到“夜色降臨”……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高立看著他,心中痛苦啊,只恨不得將自己撕開、割碎,一塊塊灑入風里,灑入泥里,灑入火里,被火燒成灰。
現在他滿心滿肺的,就只等秋鳳梧的一句話,叫他死,他就死,叫他立刻死,他絕不會再多活片刻。
無數書友替他們兩個著急,急到尿急,紛紛在想:“我如果是他,是秋鳳梧,我會怎么辦?”
想不出。
甚至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原諒?怎么原諒,拿什么去原諒?
不原諒,怎么個不原諒法?殺了刮了,軟禁終生?
一直等到晚膳時,老仆來叫,秋鳳梧才忽然抬頭。
莫名其妙詞不達意的來了一句:“今天有風。”
然后,就再沒提孔雀翎的事,而是依照前面高立第一次來時的約定,帶他去看自己的孩子。
秋鳳梧步調單調而沉重的走在前面,高立行尸走肉般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