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道經,實在不好參悟,想不通便喝酒,方行已經快把偌大行宮喝成了酒窯了。
不過好在,就在他實在念頭不通之際,已經閉關三月溫養神魂的大鵬邪王出關了。這老頭在處理完了歸墟內的一些雜事,將歸墟幾部牢牢抓在了手里之后,才閉關溫養神魂,如今閉關結束,還有很多事情要與方行商議,便來見他,卻正趕上了方行最困惑的時候。
閉關之后的大鵬邪王化作的人相,赫然又與當初有些不同,朱雀的人相少尊原是三十歲左右的相貌,此時卻已然化作了五十歲左右,倒與大鵬邪王之前在方行識海里顯化的那個老頭有些相似了,但一身氣機卻極為驚人,氣血之強橫,比二十來歲的小伙子還要旺盛。
“咦?老邪,你怎么又變老了,以前不是挺俊的嗎?”
方行正躺在行宮的大殿里,周圍全是扔的一堆一堆的酒壇子,見到大鵬邪王便笑了起來。
要說以前的朱雀少尊,那可真是俊美非常,真真是屬于那種一個眼神便能俘獲女孩芳心的類型,要不然也不會從恨天清到麻姑,都是被他迷的死去活來,而大鵬邪王奪舍之后,本是可以繼承他的容貌,但偏偏變得和以前的自己有些相似了,變老了許多,也平凡了些。
而這些變化,看起來竟似以秘法來改變的,方行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大鵬邪王哼了一聲,道:“以老夫的身份,頂著那樣一副容貌,未免太不穩重。再加上老夫用了一百零六天,將神魂與這具軀殼煉作一處,生生相息,神魂既已換了主人,也會影響血脈。無論是本相還是人相,自然都會隨之變化,你小子便不用為我操心了!”
方行嘻嘻一笑,道:“這歸墟如今的局勢如何?”
大鵬邪王笑道:“你還信不過老夫的手段么?已經盡在掌握了,只不過,一昧打壓也不是辦法。若真想收伏他們的心,還是要給些甜頭的,這最大的甜頭,便是自由出入歸墟的通道了,只要這條路掌握在我們手里。他們便永遠生不出異心來。再者,你之前說的可以統御歸墟眾兇獸的秘法,也要盡快掌握,坦白來說,那些兇獸,才是歸墟最強的力量!”
方行聽了也是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這還用你說?小爺早就想過了,將來我若是能夠帶著歸墟里所有的兇獸沖出去。那在外面還不是橫著走,想搶誰就搶誰?”
“如此強大的一道力量你竟然只想著拉出去搶劫?”
大鵬邪王相當的無語,過了半晌。才道:“那副百兇圖你可以煉化嗎?”
方行聽了,有點沮喪,隨手從屁股底下抽出了一副圖,丟到了大鵬邪王面前,把個大鵬邪王心疼的眼睛直抽抽,這等把至寶不當回事的小王八蛋他也真是受夠了。仔細的拿袖子抹去了沾在圖上的酒水與灰塵,輕輕展開。眼前便出現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兇獸圖像……
方行道:“我這段時間也看過幾眼,這副百兇圖。實際上便是一副神魂道契,里面有著很多年前,由太上道統采集眾兇獸獸祖之魂煉制的烙印,簡單來說,若是煉化了這副圖,便可以控制所有的兇獸,甚至可以通過這副圖,自千萬里外,將兇獸傳送到身邊護法!”
大鵬邪王聽的眼睛微微發亮,手掌都有些顫抖,半晌才長嘆道:“確實是異寶啊……”
方行白了它一眼,道:“還用你說?太上道統所留的這三大造化:太上道經、百兇圖、太上玉冊,確實都是好東西,但幾乎沒有一件是可以直接使用的。太上道經就不說了,小爺我參悟了這么久,卻越來越想不明白了,而那太上玉冊,則只能先讓人將神魂打入其中才能起作用,這百兇圖卻更讓人頭疼,竟然需要將圖內的魂契一個一個的煉化……憑那些魂契的強大程度,小爺我現在四階兇獸的魂契都煉化不了,更別說其他的了……”
“即便是異寶,也沒有助人一步登天的道理,這已經很不錯了……”
大鵬邪王畢竟老成持重,經過了最初的激動之后,倒也很快冷靜了下來,反而開口勸方行了,又道:“只要歸墟掌握在了手中,還怕這些兇獸能逃出掌心去不成?煉化此圖之事暫緩,待你修為上來了再說吧,那離開歸墟的通道呢,確保在你的掌控之中嗎?”
方行提起一個酒壇子晃了晃,見還有些酒,便倒進了嘴巴里,然后嘆道:“沒問題,其實在那通天古路盡頭,便是一處祭臺,我已經看過,擁有四道傳送烙印,不知具體通往哪里,但離開歸墟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若要帶人離開的話,卻有些困難。那需要消耗大量的靈精才能催動祭臺運轉,簡單來說,就是要花很多的錢才行,而且想帶出去的人修為越高,需要花費的靈精越多,如我想要帶你離開,至少也需要一千塊靈精才能催動那祭臺的運轉,而如今的整個歸墟,再加上我身上的這些,能找到的靈精也不過才不到兩千塊而已!”
“一千塊?”
大鵬邪王都隱隱吃了一驚,面色有些古怪。
靈精乃是修士從極品靈石里面煉制出來修行資源,一塊便是一斤,里面的靈氣含量極其豐富,這一千斤靈精,簡直算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沒想到離開歸墟代價這么大。
沉吟了半晌,他心里緩過了勁來,輕聲道:“老夫如今的修為實際上只有金丹中期,也就是說,要帶那幾個金丹大乘離開歸墟的話,代價就更大了?不過這也是好事,歸墟最重要的便是離開的途徑,這一途徑掌控在咱們手里,別人便不可能翻得了天,至于所需要的靈精。出去之后再想辦法便是,有了希望便不會擔心了,靈精總歸是賺得到的,且歸墟雖然貧脊,但那也只是以靈石與神礦而言。實際上,此地靈氣充裕,乃是培育靈藥的好地方啊……”
“靈藥?”
方行倒是呆了一呆,然后摸索了幾個貯物袋出來,打開之后,靈氣撲鼻。
“都快忘掉了……”
方行往地上一倒。皺著眉頭說道。
這些靈藥,卻都是他當初在玄域里搜刮來的,數量著實不少,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天元大陸絕跡的靈藥,只不過他平日里東跑西竄的。也沒功夫搭理,又不懂得煉丹,便一鼓腦堆在貯物袋里,偶爾才挑一兩棵出來當零食吃掉,如今許多靈藥都已經靈性流失了。
大鵬邪王見了,登時心疼的不行,道:“哪有你這么糟踐東西的……”
說著伸手撿了過去,道:“這些靈藥以后就交給我了!”
“隨你便。反正我留著也是占地方……”
方行一句話又把個大鵬邪王氣的半死。
手頭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再加上見到了方行貯物袋里這么多壓箱底的靈藥,心疼的不行。大鵬邪王便準備離開,急于找地方開懇靈田,再安排人手培育這些靈藥。
但也就在此時,方行忽然開口問道:“老邪,結丹的話,若修無法之丹。行不行得通?”
大鵬邪王微怔,不屑道:“你這是在消譴老夫么?君臣有道。萬物有序,金丹乃是大道顯化。內在若無強弱之分,又有陰陽之序,那種種力量,又如何平衡,如何穩固?無論人或妖、魔,在丹道一途上的道理皆驚人的相似,那便是丹如大千,結丹如治世,許多修行者在結丹前都會到紅塵中去感悟道理,便是想明了這丹如大千的道理,說白了,便像老夫幫你打理這歸墟之事一般,若不教叫他們知道孰尊孰賤,鬧將起來,豈不亂了套了?”
方行自然明白他說的有道理,但還是不死心,又問:“沒辦法把所有的力量化作一處嗎?”
大鵬邪王嘆了口氣,問方行道:“我素知你不愛參道,卻也想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對于天地大道來說,你可知最重要的是什么嗎?便是平衡,其實不論是一法丹,還是傳說中的大圣丹,最重要的便是平衡二字。一法丹只培養一道力量,鎮壓所有,所以最平衡,也最簡單,大圣丹則不但需要這九種力量鎮壓其他的力量,還需要這九種力量之間維系平衡,因而是最復雜,也最容易崩潰的,而你說的這種無法丹,一是需要無中生有,只以神魂結丹,再就是所有力量放任自流,全無道法規則蘊含之中,試問你又如何維系平衡?”
方行發了一會呆,道:“沒有辦法將所有的力量都維系平衡么?”
大鵬邪王苦笑了起來:“理論上是可以做得到的,但現實中怎么可能?”
“理論上的……”
方行聽了,倒是若有所思,沉吟不語了。
大鵬邪王見狀,便揮了揮袍袖,又往議事廳去了,他可是忙的很。
再者,“悟丹”之道,乃是每個修士都要必經的過程,他也有意要方行自己動動腦袋。
而方行沉吟不語,卻也是因為大鵬邪王的某句話:“是啊,無法之丹只存在于理論之中,現實之中根本不可能達成……但是太上道統的尿性不就是這樣么?他們選徒弟還想選個十全十美的呢,更何況他們的道經?或許,這只存在于理論內的丹道,才是太上丹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結這無法之丹好了……”
方行暗暗做下了決定,他沒有直接告訴大鵬邪王,卻是怕把他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