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方行就覺得呂奉先的行徑有些怪!
第一個讓他感到奇怪的地方,是因為呂奉先居然和自己割袍斷義……
……麻的,別人不知道,自己還不知道么?
這王八蛋根本就不會把任何人當朋友,自己當然也不是,那他還割個屁的袍?
而第二個奇怪的地方,則是他在大戰初時,呂奉先揮出一戟,而自己則以魔劍對抗,雙方各自向著對方沖鋒,擦肩而過時,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說出來的那句話:“為了保命投靠神庭么?呵呵,怎么可能有人把你這樣的滑頭逼進非要靠投效神庭而保命的程度?就算你真被逼到了死角,不得已投效了神庭,又怎么可能真個如此盡心盡責的替神庭賣命?”
他聽了這句話,心間微動,看向了呂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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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廝卻已經變了臉色,一臉兇狠,朝著自己劈殺了過來。
瞧那模樣,真是恨不得一戟劈殺了自己!
方行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稍有分神,他真的會毫不猶豫劈了自己!
于是他也盡了全力一戰!
他們這一戰,沒有半點的放水與相讓,皆是全力相搏,不留情面,絕無半分破綻。
所不同的,方行沒有動用本體那渡劫三重的力量,只是運轉了魔身所有的力量。
而小武神呂奉先,也沒有動用他背后插著的那四道可怖旗幡……
方行不知道那旗幡究竟有何用處,但他在上面感受到了讓自己心驚肉跳的力量!
不過饒是如此,這一戰也讓方行極為滿意!
與呂奉先的一戰,遠比前面幾日所有對手的惡戰都更讓他獲益良多。
而更讓方行心內心稍有觸動的,則是他手上的紅袍了!
那一副被呂奉先割下來的紅袍,上面赫然印著密密麻麻的字跡,隨著他的手指輕輕撫摸了上面,那些字跡,便化作了一縷一縷的神念,絲絲打入了他的識海,化作了一篇玄奧精深的經文,與他的神魂,他的識界,乃至他的道源產生了共鳴,嗡嗡作響,猶如大河,滾滾東流,又如巨鯨橫空,撲打海面,濺起一排一排驚天動地的駭浪,瘋狂涌向了無盡的幽冥!
“別人信你投敵,我不信!”
紅袍上的最后一句話,并非經文,而是呂奉先的神念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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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啊,這王八蛋……倒還有不那么惹人討厭的地方……”
方行捧著上面已經空無一物的袍角,癡癡怔怔,枯坐良久,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笑容里面,還有著淡淡的哀意,這是在他的臉上從未出現過的。
“不必傷心,就算他們現在不理解你,以后也總是會的……”
瑤池小公主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見到了他這模樣,以為是他被朋友割袍斷義,有些傷心,便過來抓著他的手,小聲安慰道,可方行卻轉頭向她看了過來,臉上的哀意消失無蹤,笑意卻越堆越厚,半晌之后,直接笑出了聲來:“我怎么可能傷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哈哈,哈哈,這王八蛋與我割袍斷義我怕什么,因為我本來就和他不是朋友啊……”
笑著,笑著,面上卻也出現了罕見的凝重之色,嘆惜著搖頭,聲音很久才沉沉響起。
“不過,從他割袍斷義開始,我們也算是真的有了交情了!”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天明之前,諸修便已經到了前往眾仙盟的第五城,獨尊城。
如今的獨尊城,已經是人聲鼎沸,不知多少修士趕來了這里,只為了觀戰。觀小武神呂奉先與魔頭方行的一戰,在第四城時,小武神呂奉先與魔頭方行割袍斷義,而后放手大殺的傳說已經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凈土,成為了天元諸修津津樂道的話題,而第一日,他們二人平手收場,也讓無數的人感覺遺憾,便在第五日上,紛紛趕來了獨尊城,只為了看這一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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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時,獨尊城外便已經是人山人海,甚至有人在城外高空之中,借助大陣搭出了一座懸浮于半空之中的擂臺,寬逾萬丈,高約千丈,遠遠望去,直比獨尊城內最高的建筑還高了不少,再加上萬眾簇擁,更顯得熱鬧非凡,倒比那旁邊的獨尊城更像一座大城了。
“小武神!小武神!小武神!”
眼見得天色大光,周圍等待觀戰的諸修,便不知有多少高喊了起來,如濤似浪。
每個人都在期待著小武神呂奉先的出場,都在等著他將方行一戟戮死的一幕。
而在這時候,方行也已經從城內出來了,他倒是配合,徑直踏著虛空,走到了那一座懸空擂上,盤膝坐下,冥神打坐,在這一片喧嚷里等著呂奉先前來,一夜過去,他也考慮了很多,倒是有些期待著那廝的出場了,自己得了他一份大禮,少不得也得還他一份才是。
“小武神!小武神!小武神……”
方行的出現,使得周圍人聲更加鼎沸了,不知多少人在呼喊著呂奉先的名字。
可是良久良久,眾所期待的小武神跨著血紅骨馬而來的一幕卻沒有出現,日頭已經升起了很高,諸修嗓子都喊啞了,小武神呂奉先卻連個面也沒露,那一股子熱血再強,也在這種稍顯尷尬的場面里慢慢褪了下去,漸漸的,已經開始有人露出了焦急之色,左顧右望。
“小武神怎么還沒來?”
“難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以他的本領,又有誰能讓他出意外?”
一片議論聲里,終于有人小聲道:“不會是……他畏戰而逃了吧?”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不愿一腔熱血付諸東流,也不愿自己心目中可以匹敵那個魔頭的英雄人物卻成為了畏戰不來的縮頭烏龜,心間焦躁之余,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往不好的方向猜測了起來,甚至有些急性子在破口大罵了,漸漸形成了一片喧嘩之聲,吵鬧不休。
“什么小武神,就因為一日未曾拿下這魔頭,便嚇的避而不戰?”
“恥辱!竟被這魔頭嚇倒,根本就不配稱之為小武神!”
“此子究竟逃去了哪里?”
一片吵鬧聲愈來愈響,就連空中擂臺上的方行都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這王八蛋真個不來了?”
他皺著眉頭,想了許久,心里卻也漸漸釋然。
以呂奉先那性子,初時喜歡玩陰謀花招,后來連番受挫,便開始完全放棄了走陰謀的路子了,不過也怪,自從他開始一昧以武法破萬法之后,倒是一身實力愈來愈強,完全把天生戰體的潛能發揮出來了,現在的他與初見時完全不同,幾乎快變成一個渾身肌肉的怪物了,讓他演上一天的戲,還倒好說,但讓他第二天接著過來演戲,估計他也根本演不下去了吧!
如此想想,倒覺得他不來也正常了……
只是聽著擂臺下方,那些鬼鬼崇崇開始罵他的聲音,心里卻有些不爽。
“昨日一戰,甚是酣暢……”
方行心里有了主意,聲音便緩緩響了起來:“但我難勝那呂家子,他卻也難以勝過,一昧纏戰,別說七天,便是七十天也不見得能分出勝負,本圣君倒是有些疑惑了,呵呵,那呂家子雖在凈土,卻也是神州出身,素聞凈土高手如云,并不輸于神州,為何我只看到了神州倒還有幾個入得眼之人,反而凈土直至如今,連個像樣的高手也沒看到?他們人呢?”
方行的聲音漸響,把所有的議論聲都壓了下去,猶如滾雷在空中蕩來蕩去。
“本圣君已經壓制了修為,只動用元嬰之力,凈土都無人敢戰我么?”
“本圣君今日承諾,只動武法,不用神通,凈土都無人敢來戰我么?”
“本圣君已連戰四日,從未體憩,凈土都無人敢來戰我么?”
這一連串的話可比刀劍還狠,不知削落了多少人的臉面,成功激起眾怒。
如今已經愈發的深入凈土,本來就靠近了凈土諸古族的領地,這下方觀戰諸修里,便不知隱藏了多少凈土古族的高手,本來只是想看看小武神呂奉先與魔頭方行這一戰的結果,若是小武神贏了便罷,即便是他輸了,憑他的本領,想必也消耗了魔頭方行不少的底蘊,到了那時候,便恰好由自己出面了,輕輕松松便收拾那強弩之末的魔頭方行,也好一舉成名!
只是,小武神的缺席,卻使得他們所有人的計劃都落了空。
擂臺下方的怒火,倒有大半是他們羞惱之后撩拔起來的,實在是愧怒難當。
再加上方行拿話語這么一撩拔,矛頭直指凈土古族,登時更讓他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尤其是一部分人在看到了城頭上的古鶴臉色難看,輕輕揮了揮手之后,便更坐不住了。
“魔頭,安敢笑我凈土無人?老夫來戰你!”
隨著一聲爆吼,下方行陡然間有一道身形沖天而起,赫然便是一個身穿紫袍的老者,已有認了出來,竟是百目一族的大長老,修為精湛,幾百年前便是一方高人了,卻沒想到他這等身份,竟然也在這時候跳了出來,在小武神意外缺失之后,成為了挑戰這魔頭的第一人。
“早就想領教魔頭方行的本領,今日適逢其會!”
另有一人跳上了擂臺,神情陰沉,卻有人認了出來此人名喚斷龍子,乃是一族神子。
曾經的古族年青一輩排行之中,此人名列前三,甚至還在當年的北冥族神子北冥梟之上。
這二人皆是不可小覷的高手,名氣怕是比小武神都弱不了多少。
可是方行低頭看了他們一眼之后,卻又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輕聲道:“還有哪些要來的?”
頓了一頓,他又補了一句:“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