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可能研悟不透這篇經文?”
與敖烈的一番論道,倒也使得方行心神頗有些不寧。
事關太上經,他確實挺重視的,畢竟這一路修行過來,他雖然機緣不少,但基礎卻幾乎全都是太上經打下來的,那么尋齊太上經,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一樁心愿,可如今遇到的問題,卻讓他好生為難,明明經文便在手中,卻無法領悟,這感覺還真不如不拿到這篇經文的好。
而且,如果真的非要陪養道心的才能領悟這篇經文的話,那么他還真挺為難的。
道心道心,某種程度上便是宏愿大志,而自己有這東西么?
明明就是得過且過,搶夠了就帶著媳婦去過小日子的啊……
不過,雖然對自己沒什么信心,他也沒有放棄對這卷太上經文的研讀,畢竟心里還是覺得,敖烈所說的只是一般道理上的道心,這卷經文并不見得就像是它說的一般……
而且,就如今的修行境界來說,即便是找到了道心,又能有哪些好處呢?
眼前這卷太上經,看起來也不是關于修行的呀……
“鹿老頭……鹿老頭,我有上好的五加皮你要不要來嘗嘗?”
星域之中,方行定時定點的又出現在了骷髏頭骨嘴巴口上,震蕩著神念喚了起來。
“嘿,小王八蛋又想騙老夫什么東西?”
過了沒多久,在骷髏頭骨前方,湛石殞石之中,便竄出了一條身影,卻是五老之中的鹿叟,正眼神不屑的看著方行,不過方行也懶得跟他客氣,笑瞇瞇的一晃酒壇子,道:“那就要看你還有什么了?”
“老夫的陣術你不屑學,隨身帶的靈丹,也被你騙的差不多了吧?”
那鹿叟看到了方行手里的酒壇子,喉結不自然的動了動,嘴上說著,還是飛掠了過來。
“怎么叫騙?”
方行大笑:“明明是美酒換靈丹,天經地義的交換嘛!”
說著遞了個蒲團過去,便與那鹿叟對面坐了,然后又拿了一個龍眼大小的酒蠱,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本來酒蠱就不大,竟然還不滿,看得個鹿叟直瞪眼,方行倒是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把酒杯輕輕遞了過去,白了鹿叟一眼道:“這杯可是送的,你有啥不滿意的?”
“哼,單單你上次從我這里騙走的離火丹,就能買下神州所有的五加皮……”
鹿叟雖然不滿意,但還是接了過來,“嗞”的一口飲了個干凈,閉著眼回昧無窮。
“天元是天元,星空是星空嘛,除了我這你還能去哪買去?”
方行笑嘻嘻的,一副很是得意的模樣。
如今這卻是他如今新找到的玩法了,這仙路旅途實在太過漫長,時光動輒以數月一載的計算,實在是悶死個人,尤其是方行這等本就愛熱鬧的,哪怕有太上經來平心靜氣,那也奈不住寂寞啊,于是他平時閑暇無事,打膩了敖烈,便也開始與五老接觸,最初時的目的卻是想了解一下,這些一世只為求仙,萬事皆可斬卻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到,或許可以通過他們的見解,對自己參悟這卷太上經起到些作用,只不過后來,就成了打發時間的瞎混了。
經過一番接觸,倒是與五老里的鹿叟混的關系不錯,主要是這老頭竟也是個好酒之人,在漫長閉關的歲月里,自然是滴水不沾,也絕了這份念想,而如今到了星空里,大概是旅途漫漫的緣故,卻在一日里方行閑得無聊蹲在骷髏頭骨邊上一邊看著星云一邊喝酒時湊了過來討一杯喝,方行當時很大的請他吃了一壇,卻勾起了酒蟲,三天兩頭的過來討酒喝……
但方行的酒又豈是這么容易討的?
第一次請了他喝,第二次就開始他拿好東西來換了,氣的個鹿叟火冒三丈,但偏偏還真個拿方行沒辦法,硬搶他的吧做不到,不喝吧又忍不住那誘惑,而他在趕赴星域之時,各類靈丹資源自然準備了不少,但偏偏沒有帶酒,問過其他人,也一共沒找到幾壇……
也就是說,最起碼在這路上,方行可是惟一一個有酒的人了!
話又說回來,飛升成仙這等大事,又有幾個在上路之前還記得準備上幾壇好酒?
誰也沒打算醉死在這仙路上不是?
因著這緣故,這才不到一個月時間,鹿叟的三件神器,十三枚靈丹,以及壓箱底的兩道神通口訣,就都被方行騙了過來了,換走的就是方行那酒窯里最普通的七壇子酒……
“再給我來一杯……”
鹿叟喝空了手里的杯子,便又厚顏無恥的遞了過來。
方行卻是一回身把酒壺抱住了,瞪眼道:“貪得無厭啊你,再想喝就拿好東西來換!”
鹿叟頓時無語,氣呼呼的看著方行。
方行卻是嘻笑顏開,把酒壇子往旁邊一放,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份卷軸來,在手中扯開,笑道:“你不是總說我漫天要價嗎?現在我給你份了份明細出來,你看看,這上面可是寫的清清楚楚的啊……五加皮一壇,靈精百兩,寶丹三枚……豬頭肉半斤,神器兩件,修行道卷一副……干果一碟,這個賣便宜點,隨隨便便給我幾百道神符就行啦,還有……”
“小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搶?”
鹿叟早就聽的臉色都變了,恨不得一巴掌抽在方行那笑的可惡的臉上。
“要不是這星域里看不見別人,我早搶去了,還用你教我?”
方行一副惋惜的模樣,其實心里也明白鹿叟應該買不起自己的東西了,這老頭兒前面幾日出手大方,再加上酒癮也不小,短短月余,已經被自己搜刮的差不多了,現在主意卻是打的另外四老,笑瞇瞇的對鹿叟道:“你別急,我知道你現在窮的只剩件袍子了,靈精那是救命的東西,你肯定舍不得給我,我也不要你的,現在給你指條明路出來,保你有酒喝!”
“說來聽聽?”
鹿叟斜眼看著方行,很是不信任他。
“把這卷軸拿回去,給其他人看看,讓他們想要什么,也來我這里換呀……”
方行沖著那湛藍殞石使了個眼色,一副小狐貍的模樣。
“他們?”
鹿叟算是明白了方行的用意,向殞石瞥了一眼,冷笑搖頭:“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也就老夫一生貪杯,又在這星空里被你勾起了酒癮,白白被你騙去了這么多東西,那幾位可都沒這便宜讓你占,除了當值的時候,他們可是一直枯坐守心,連眼也舍不得睜一下呢……”
“不著急,總有他們用得著的時候!”
方行把卷軸拍在了鹿叟懷里,又出奇大方的斟了一小杯酒給他,笑道:“看你窮的如此可憐,今天便先請你一杯吧!”說著留意到了方行殞石上空,有著一道沉默的黑影,便一道神識遞了過去:“那位老前輩,今天我免費請酒喝,你在那邊飛著也無聊,且來飲酒!”
在那邊飛著的,卻是五老之中的黑袍人,如今的五老已經不像最初那幾天里,時時在星空里守著,而是開始輪流當值,每人十天,飛遁在星域之中,以防不測,現在半天前剛剛換了崗,卻是那個平日里最為沉默寡言的黑袍人當值,方行對他甚是好奇,此時便開口招呼。
只不過,也不知是那黑袍人沒有聽見,還是聽見了也不理,竟無半分反應。
“你就收了這份心吧,他哪里有老夫這么好騙?”
鹿叟又將杯里的酒飲了一半,鄙夷的看著方行,冷笑傳音。
“不要錢的酒也不喝,這是個傻子吧?”
方行見他不理自己,也有些生氣,憤憤的向鹿叟說道。
“他就是這么個孤僻性子,就連老夫平日里與他說話,也是愛搭不理的……”
鹿叟回答,他與方行皆是神識傳音,也不怕被那黑袍人聽到。
“哦?在您老人家面前都這么大的架子,他究竟什么身份?”
方行聽了,倒是略略一怔,好奇問道。
經過了這數月的同行,他好歹也與五老里的另外四位都打過招呼,也交流過幾次,五老并非都是石頭,有鹿叟這種貪杯沒臉的,也有藍先生那種老謀深算的,有枯發老嫗那等令人生厭的,也有鐵劍書生那等自命不凡的,偏偏這個黑袍之人,甚至連他的臉也沒看到過!
“他究竟是何人老夫也不知曉,平日里只喚他作鬼先生……”
鹿叟頭也不抬的回了句,倒讓方行微微一怔。
“你們五個可是聯手求仙,竟然連他的身份也不知曉?”
這個問題頗讓方行有些好奇,眼神狐疑的向鹿先生看了過來。
“你莫疑我,老夫確實不知他的身份,另外幾人也怕是并不知曉!”
鹿叟喝罷了杯里的酒,笑道:“不過說來也算奇怪,我們五人雖然并非一世之人,但彼此的名聲卻也聽過,知曉對方的存在,但這位鬼先生卻是神秘異常,除藍先生外,我們另外三人竟全猜不透他的來歷,只曉得此人神通厲害,一身修為,絕不在我等之下……”
“真有如此神秘?”
方行聽了,也不禁狐疑的瞅了那鬼先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