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洪潮(新書不易求支持)
罷工在繼續!
1902年10月2日,發生在圣彼得堡的罷工在繼續著,最初罷工僅僅只發生在普梯洛夫工廠,起初只在圣彼得堡的瓦爾納工廠區進行,5天過去了,罷工蔓延到整個圣彼得堡,幾乎席卷了各個行業。
對于現實,每一個人都在不滿——海軍戰敗了,緊隨其后的是陸軍在后貝加爾的慘敗。凝聚著俄羅斯帝國金錢與榮譽的艦隊沒有了,而支持俄羅斯帝國全部榮耀的陸軍也戰敗了,這些壞消息,讓每一個人們都感覺到無比的憤慨。多年來積累的對現實的不滿與怒火與羞辱結合在一起,幾乎將整個圣彼得堡甚至整個俄羅斯變成了一個火藥桶。
在工廠林立的瓦爾納工廠區,因為罷工,這里的煙囪不再像往常一樣噴吐著煙霧,而在工廠內,烏里楊諾夫、托洛茨基等社會革命黨的活動家們不斷的向罷工的工人們進行著宣講,講述著革命的道理,除了宣講他們的要求,表達對工人的支持之外,當然,更重要的是,告訴工人,沙皇是不可信任。
當然,盡管不是每個工人都相信他們的言語,但是至少,他們的面包卻深受工人們歡迎——每天,正是他們運來的面包,讓這些毫無積蓄的工人以及他們的家人得到了裹腹之食,也正因如此,他們所提出的那些要求,原本工人們根本就不曾想過的,甚至不知為何物的要求,才會被工人們所接受,變成了“工人階級”的要求。
而與此同時,作為俄羅斯僅有合法工會組織領導者的加邦牧師,同樣也在動員著工人去向沙皇請愿,他說工人們的要求是合法的,到冬宮去沙皇父親肯定會接見大家,實際上在過去的五天之中,他們一直在征集著人們在講愿書上簽字(309章)。
經歷了五天的征集簽字之后,在請愿書上,工人們征集到了超過一百萬個簽字,而且他們的要求還得到了莫斯科、明斯克、基輔等城市工人的支持,罷工的趨勢正在向全國擴散著。但是對于俄羅斯政府而言,他們似乎有些后知后覺,當然,他們之所以后知后覺,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現在,對于俄羅斯政府而言,他們將不得不考慮一個現實——拿什么去阻擋中國人的進攻,許多情報已經顯示出來,中國人正在向下烏金斯克調派軍隊,也許,在這個冬天之后,就會有上百萬中隊抵達那里。
西伯利亞的冬天能夠阻擋中隊的進攻嗎?
盡管每一個陸軍部的將軍們都覺得冬天也許可以阻擋中國人的進攻,但是實際上,沒有任何人可以用自信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來,畢竟這場戰爭就是冬天開始的,或許冬天可以阻擋拿破侖,但卻不一定能阻擋那些瘋狂的中國人。
可是現在,俄羅斯拿什么去抵擋中國人的進攻呢?
遠東軍的投降,意味著俄羅斯損失了半數的軍隊,盡管為了增援他們,俄羅斯幾乎抽調每一支可以抽調的部隊,但也不過僅僅只有不到八十萬軍隊,而他們面對的卻是超過150萬中國人,拿什么阻擋他們的進攻?
正當陸軍參謀部為征調那些部隊前往西伯利亞的時候,一個“壞消息”傳來了,東北的那位總督大人,已經登基為中國的皇帝,他最后的牽絆者李鴻章去世了,李鴻章的兒子已經向他表示了臣服,表示臣服的甚至還有兩江總督,陜甘總督……這意味著什么呢?成為皇帝的他,可以整合整個國家的力量,將那些總督們的近百萬軍隊調至西伯利亞。
這一切根本就是一場噩夢!
現在為了阻擋中國人,除了繼續盡可能的抽調部隊增援西伯利亞軍團之外,那么也就只剩下一個選擇了——征兵!
也就是在圣彼得堡的工人們實施總罷工的時候,一份份征兵的命令在俄羅斯大地上通過電報傳遞著。
根據新的征兵命令,俄羅斯將會在未來的一個月內征召超過三百萬軍隊,并在三個月內征召五百萬軍隊,從而保持對中隊的“絕對優勢”。畢竟根據悲觀的估計,在唐浩然成為中國皇帝之后,他可以動員的軍隊已經接近400萬人。
似乎對于俄羅斯而言,這才是真正的噩夢,來自外部的入侵才是真正的噩夢。
是的,在過去的十幾年間,工人們一次又一次的請愿,可是他們又能怎么樣呢?不會對國家造成任何影響,但是,如果中隊撕破俄羅斯帝國在下烏金斯克的防線,那么400萬中隊,就會像潮水一樣涌入俄羅斯,到時候,俄羅斯帝國甚至都有可能成為歷史。
當工人們征集著請愿書簽字的時候,一支支俄羅斯的部隊乘著火車向西伯利亞前進著,一個個農夫在剛剛完成收獲的時候,紛紛拋下鋤頭,來到了軍營之中,軍官欠缺、武器的不足,甚至就連最基本的軍裝也無法提供,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的倉促,正當俄羅斯帝國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的進行著倉促的準備的時候。盡管,因為罷工,兩萬軍隊曾一度集結于圣彼得堡,準備實行戒嚴,但是因為前線的需要,最終,參謀部還是從這些部隊中抽調了兩個旅的精銳,以增援更為緊迫的前線。
在圣彼得堡,工人們終于完成了最后的征集。終于,在10月3日,工人們打著東正教的旗幡舉著沙皇的畫像,分幾路向冬宮進發,一路上,工人們越聚越多,一開始的時候,只有7萬多工人和他們的家人不過只有十幾萬人參加請愿,而一路上不斷有人加入,有普通的市民,也有知識分子,還有青年學生。
但卻沒有社會革命黨人——在過去的五天中,那些社會革命黨人不止一次的警告他們,工人會遭到槍擊,他們告訴工人們,自由不是用向沙皇請愿的方式獲得的,而是靠拿起武器爭取而來的,但是他們卻阻止不了人們向冬宮請愿的游行,很多工人都相信沙皇會幫助他們,對此,烏里揚諾夫等人在表示理解的同時,同樣也在作著準備——在工廠區,他們已經建立了一支由數千名工人武裝起來的工人糾察隊——當然是以維持秩序的名義,在工人們請愿,并離開了那里的時候,工人糾察隊便拿起隱藏起來的武器。
一路上,請愿的工人們看到好幾處布置有軍隊,他們以為是來維持秩序,并沒有在意。在冬宮廣場,已有荷槍實彈的軍警在待命。而加邦神父則走在最前方,工人們跟隨著他,他們帶著全家——妻子、孩子以及老人,去見他們的沙皇,他們的“巴尤施卡”,也就是他們的小爸爸,手無寸鐵的人們只是抬著沙皇的畫像,舉著教堂的旗幡,唱著禱告歌。在他們抵達冬宮的時候,上街的隊伍已經超過了三十萬人,這一天,幾乎整座城市都來了。
“我們要見沙皇!”
在冬宮,面對荷槍實彈的軍警,加邦神父向軍警們發出了他們的請求,顯然,他的這個要求是無法得到滿足的——因為沙皇并不在冬宮——現在米哈伊爾二世沙皇,正在皇村哭泣著,為他的艦隊,他的軍隊。
在他們的要求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之后,工人們便開始向市民宣講他們的請愿書。
“我們,彼得堡市的工人,偕同我們的妻子兒子和老弱的父母,特來向沙皇陛下請求公道和保護,我們生活困苦,備受壓迫,當牛做馬,遭受欺凌侮辱和非人的待遇……我們已再三忍耐,但是我們日甚一日的被推人困苦、無和和愚昧的深淵,暴政專橫的壓制著我們……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我們已經到了與其讓這種難以忍受的痛苦繼續下去,還不如死去為好的可怕時刻……”
在俄羅斯的傳統上,善良的老百姓對他們的沙皇一直抱有崇敬之情,呼之為“巴尤施卡”沙皇,即憐愛子民如父親的沙皇,他們滿心以為,他們的“小爸爸”會像過去一樣憐愛他們,但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個消息卻在流傳著——請愿游行是受中國間諜的煽動,游行隊伍的領導者很多都是拿著中國資助,試圖推翻俄羅斯帝國的叛亂分子。加之在芬蘭、波蘭等地爆發的起義,使得內務部傾向于相信這場請愿是受敵人策劃的。
也正因如此,與過去不同,政府并沒有出面去保護這些工人,而是命令工人們離開,返回工廠或者他們的家中,當然,他們并沒有立即強迫這些人離開,而是告訴他們,沙皇并不在冬宮。
這一天的中午,廣場上的軍隊命令請愿的群眾散開,可是請愿者繼續前進,面對這些不愿離的群眾,為了阻擋他們對冬宮的沖擊,于是排在前方的軍隊便開槍射擊,整齊的槍聲響了起來。
站在那里,排成排的士兵們,不斷的扣動扳機,在他們的面前馬上倒下一批工人和他們的家人,槍聲的響起,讓請愿的人群立即發生了混亂,為了躲避子彈,人們開始四散奔逃,但是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哥薩克的馬隊立即沖了過來,在人們的頭頂上馬刀飛舞,軍馬沖撞踩踏,不幸的人們如掀倒的木樁一般,橫躺豎臥一大片,等到廣場上的人群被驅散的時候,現場到處是一片呻吟和詛咒。
此時同時,彼得堡的其他地段都響起了槍聲。冬宮廣場附近的街道上也是尸體散布,這情景讓彼得堡人記起80年前鎮壓十二月黨人的情景,那是冬天,那時鮮血把地上積雪都融化了,那一次是炮兵轟擊,光圍觀的無辜百姓就死了1300。
這一天,在冬宮廣場到底死了多少人?
沒有人知道,但是當槍聲響起來的時候,一切都無法改變了。
“太好了!”
在槍聲傳來的時候,在冬宮廣場上士兵向工人開槍的消息傳來時,在工人和他們的家人被打死的消息傳來時,一聲狂喜的叫好聲從烏里揚諾夫的口中道出。
“以前不論死了多少人,都沒有動搖老百姓對沙皇的虔誠信仰,至多千把人的血讓這種敬畏和幻想頃刻消失,把屠夫印記蓋在了“巴尤施卡”沙皇的臉上。現在,這個槍聲讓俄國人民和羅曼諾夫王朝正式分道揚鑣,同志們,這正是我們期待已久的革命……”
烏里揚諾夫整個人變得有些激動,他來回的走動著,一邊走一邊說道。
“現在,我們要立即行動起來,要在這里樹立街壘……不!”
搖搖頭,烏里揚諾夫毅然說道。
“我們不要把街壘設在這里,我們的糾察隊——工人的武裝,現在要去保護我們的同志,我們要向冬宮挺進,雖然我們的力量還很薄弱,但是,工人們的怒火會改變一切,畢竟他們的朋友、妻兒、父母死在了沙皇的槍口下,同志們,這正是我們期待已久的機會……”
工人們的死傷,對于這些職業革命家們來說,似乎是不值一提的,也沒有喚起他們的任何同情心,他們甚至暗自為工人的死傷叫著好,因為這一切證實了他們最初的判斷——沙皇是殘暴的,是會向民眾開槍的,現在,他們真的開槍了,這意味著武裝起義就成為了可能,剩下的就是他們去點燃這個火藥桶,把俄羅斯這個火藥桶完全點燃!
“我去喀瑯施塔得!”
幾乎是在烏里揚諾夫的話聲落下的時候,托洛茨基立即開口說道,
“我去那里動員那里的水兵,聽說,現在沙皇還準備將所有的艦隊再次調集起來,去進攻中國,我想,那里的水兵絕不愿意去送死……”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從誰那里獲得的這個消息,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之所以去喀瑯施塔得是為了煽動那些水兵投身到這場革命之中。
“還有其它的軍營,我們必須要盡可能的動員起來每一份力量,至少要讓一些力量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