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秦先羽修行過后,終于等到有人來請。
蘇文相的地形圖,已經繪制好了。
“聽說秦道長明日就要啟程?怎地這般著急?”
蘇相爺把書信及地形圖都交到秦先羽手里,笑道:“不如在相府多留幾日?這些日子以來,老夫病倒,相府上下慌亂至今未定,想必有許多失禮之處,如今老夫醒來,也該讓他們好好招待,不好怠慢。”
“相爺好意,心領了。”秦先羽說道:“只是小道不敢貪圖享樂,生怕影響求道之心。”
自聽聞地脈時起,他就改換了想法,不去京城,而去地脈之處。
蘇相爺略微怔了怔,說道:“據說要凝結煞氣,就要有真氣外放的修為,既然秦道長還未能凝煉罡煞,何必如此著急?不如在此靜靜修行,到了真氣外放,再去地脈之處,更何況,你這一行本就是要往京城,待過幾日,老夫也要上京一行,不如與老夫同行京城?”
秦先羽本也是這般想的,去了京城,到時再前往地脈之處凝結罡煞,想必是剛好。而若是先去凝結煞氣,再往京城,想必京城大會就已過去了。
可秦先羽還是覺得,萬事以修行為重。
“京城修道人云集,我雖然有心會一會這些連觀虛師父都無法接觸到的人物,可修為太低,充滿變數。”
“仔細想來,前往京城,也未必就要去趕赴京城大會。”
秦先羽暗自想道:“我要尋求玉劍,查閱醫書,再向上官姑娘退親,都與京城大會關系不大。就算大會散去,依然不影響我這三件事情,那么,還是修行為重,先去凝練煞氣,免得時日一久,地脈那里又有變故,畢竟這地方已經被人發現了。”
“我這一路行去,到了地脈那里,再靜修一段時日,加上玉丹熬煉出來的金丹玉液,應當很快就能真氣外放。到時再來凝結煞氣,修為更高一籌。”
“若真正有些變數的,恐怕還是我那玉劍和藥材,以及異病源頭。”秦先羽心中思忖許久,心道:“也許在修道中人手上,就有我要的藥材,還有適合的良玉,也或許有見多識廣的修道人能夠識得我父母當年那場異病,為我解惑。不過這些應該不急,京城達官顯貴眾多,店鋪商行也多,仔細尋找,應該能有所獲,而且,眼前這位不就是朝廷重臣,還可借這位文相的權勢。”
仔細想了許多,秦先羽終究覺得自己僅僅練氣修為,只是修行的第一個境界,在京城大會中除了開開眼界,就沒有多少益處,反而因修為不足,而有許多不安。
細細想來,自己也算有許多秘密,有玉丹,道劍,蟬翼步,掌心雷等等,都有可能引來別人的窺視。加上自己進入過山河觀仙圖,而這仙圖本就是出自京城,那位追索仙圖的劍仙怕也在京城,似乎還是欽天監的人物。
若是遇上了劍仙林景堂,不免還要生出許多變故。
諸如此類的許多顧慮,不得不防,還是先以修行為重,增長修為。
這般想著,秦先羽便又說道:“小道還有一事相求,愿以寶物相換。”
蘇文相微微挑起白眉,道:“秦道長有事,只管說來,你救老夫一命,救下我那孫女及隨行數十人,只要老夫力所能及,自當盡力。”
秦先羽自是大喜,隨后報出許多藥材。
當初他在柳珺那里求了許多藥材,但并未盡數告知,而是暗留下許多種,如今就把這許多種未曾報給柳珺的藥材告知于文相。
有些較為生僻難尋的藥材,除了報給柳珺,此時也報給了蘇相爺。
而一些較為貴重的藥材,則多數已經請柳珺為他尋來,剩下的一些,沒有告知柳珺,此時就都報給蘇相爺。
但這少年道士為免被人查明藥方,還暗留了兩種藥材,這兩種藥材最是常見,尋常藥鋪也有,但他推測過,劍道真解上面記載的這一藥方,每一種藥材都不可或缺。
只有秦先羽才知曉劍道真解之上記載的這一確切藥方,今后,即便有人在柳珺以及蘇相爺這里都獲取了藥材的種類,但實際上也是缺了兩種。
“藥材的事情,老夫盡力去辦,可以聯系這慶元府名醫,甚至在京城里,也可以替你尋找。”蘇文相點了點頭,又沉思道:“但是玉劍一事……”
“你就是要一柄純金打造的小劍,老夫也能為你尋來,可是玉質的,未免罕見。”
金鐵礦物出土時,體積頗大,可以打造,鍛造,因此金劍不難。
而玉質只能是雕刻,不可鍛打。
那么就須得有一塊不小的玉石來雕刻,且不論這樣一塊玉石,其價值幾何,單是這么一塊玉石,便是頗為難尋。
秦先羽微微嘆道:“連相爺這等人物都說罕見,即便我去了京城,只怕也要空手而返。”
“這倒未必。”蘇文相說道:“你說這玉劍須得有一尺三寸,也即是說,這玉石也該有一尺三寸長以上,這樣大的玉石著實罕見,也是價值連城,不過京城之中,應當能夠尋得。”
“據史書記載,數百年前,本朝太祖打造玉璽之時,其實是一塊極大的玉石,后來連年征戰,把玉石打碎,換作軍資,其中最精華的部分,就打造了玉璽。除玉璽外,京城中一些開國功臣都獲得玉石,如今這些開國功臣都逝去數百年,他們的后人都是京城顯貴,太祖所賜的玉石,應當都保存完好。”
“只是……”蘇文相言語中頗帶嘲諷,“史書所記,是否屬實,還是兩說。”
……
秦先羽走回房中,心中已頗沉重。
京城固然是繁華無盡,但要尋找一柄玉劍,只怕不易。
才在房中靜坐,又有人來報。
“慶元府諸位名醫,都在府外求見。”
聽到這話,原本想要打坐的秦先羽,第一想法自然便是拒絕。
然而想起劍道真解所記載的藥方,心中又轉了一些想法。
“尋找藥材,靠這些名醫再好不過,他們行醫數十年,對于藥材的理解比我還要更深。劍道真解的藥方中,就有一些藥材連我也不曾聽聞,也許這些行醫數十年的名醫就能知曉。”
“不論是柳珺大人還是相爺,要搜尋藥材,自然都要借助藥堂藥鋪,我也不好得罪他們。”
于是那家丁便請入了眾位名醫。
這些名醫,自然是為百歲寒年草而來。
除了白堯等名醫,還有另外一些頗有名氣的醫師,除此之外,連陶御醫也在這里。
為了醫治相爺,百歲寒年草還未看得仔細就已入藥,但眾人好奇之心難息,自然就找上門來。
面對這些醫師的問題,秦先羽好歹也已經算是豐行府的名醫,尋常問題都能對答如流。凡是問到百歲寒年草,便都含糊掠過,尤其是對如何培育百歲寒年草,如何得到百歲寒年草的問題,盡數被秦先羽轉到了其他方面。
陶御醫苦笑道:“罷了罷了,你這少年,原來也是個鬼精。也不與你繞圈子,只開門見山說來,我們這回上門,只是想借一葉百歲寒年草,共賞數日。”
“不錯,就只是借。”白堯老頭揪著胡須,瞪著眼睛,說道:“這種傳說里的藥材,我們從未見過,好不容易見到,卻又立即入藥。時時想來,心癢難耐,你快借來一葉,我們又不是不還你。”
秦先羽看著這有趣的老頭,似笑非笑,并不多說。
白堯怒道:“你這么看我干啥?老夫年輕時是英俊瀟灑,現在也老當益壯,可我不喜男色,不好龍陽。”
秦先羽本要說話,聽到這話,險些岔了氣。他咳咳幾聲,對白堯說道:“小道也不好這個,只是覺得百歲寒年草乃是傳說里的藥材,堪比千年萬載的參王,價值極高,如此輕易借去,也太兒戲了。”
聽到這話,眾位醫師俱都沉默。
就連白堯這個向來沒有什么心機的老頭,也有些尷尬。
秦先羽見差不多了,便笑道:“只是小道需要一些藥材,若你們能替我尋來,莫說觀看數日,就是把那百歲寒年草,當作搜尋藥材的酬勞,也不在話下。”
“什么藥材?竟值得你用百歲寒年草來作酬勞?”
眾位醫師俱都大驚,來了興趣。
秦先羽心想眾人都是名醫,而陶御醫更是宮中御醫,對于宮內的名貴藥材,也不知見過多少,應當能夠給個滿意答復。這般想來,已經把藥材中逐一報出。
對于搜尋藥材一事,當初報給柳珺大人,如今報給蘇相爺,多數藥材都是不同,但有一些生僻藥材,只怕難尋,于是秦先羽都對柳珺和蘇相爺提過。
此時,對這些名醫,又把生僻藥材提起,也提上一些珍貴藥材之類。
至于心中那兩類尋常藥材,就都閉口不言。
“以上這些藥材,煩請眾位替我尋來,不論花費多少代價,盡由小道支付。而百歲寒年草,則只作酬勞。”
秦先羽看著眾人,語氣誠懇。
而眾位醫師,已經開始思索這些極少聽過的藥材。
秦先羽暗嘆道:“其中許多種藥材,我自己也不曾聽過,只怕有一些不屬尋常藥材?劍道真解這等修道的仙法,其藥材必定有一些是極為珍貴,世所罕見的類別,比之于百歲寒年草更為珍貴的,怕也不少。”
“盡力而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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