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六燈火三更補回三年前憑借蠱蟲和鐵嘴神鷹,秦先羽就可不懼任何龍虎巔峰之輩。
如今三年過去,蠱蟲繁衍增多,神鷹孵化成長,秦先羽懷有數萬蠱蟲,數千鐵嘴神鷹,更勝往昔。
但魔僧枯達不能以常理視之,誰也不敢大意,秦先羽也不例外。
秦先羽眼中微沉,放出雪蠶蠱,藏入玉牌,隱在白羽神鷹之內,去玉牌山林中引出無數鐵嘴神鷹。他暗暗開了玉牌的虛空入口,由白羽神鷹帶領,三千多鐵嘴神鷹如同黑色洪流涌出,借著虛空入口,從玉牌涌出。
數千鐵嘴神鷹齊出,聲勢驚人。
呼呼狂風掃來。
枯達腳步一頓,獰笑頓時斂去,眼中十分凝重。
在枯達眼里,只見到秦先羽作了個手勢,腰間玉牌就涌出無盡黑色洪流,遮天蔽日。
那黑色洪流飛在天上,漸漸彌漫開來,變成遮天蔽日的大片烏云。
“那個少女在哪兒?”
秦先羽緩緩問了一句,動作卻是未停,他反手拔出清離劍,左手掌心甚是灼熱,雷印時隱時現。
兩人氣機交鋒,遙遙相對。
而天空中的鐵嘴神鷹及蠱蟲,虎視眈眈,無形中分散了枯達許多心神。
忽地,東邊有聲響傳來。
樹木叢中被人撥開,現出一個月白僧袍的年輕和尚。
這和尚看似少年模樣,眉目清秀,皮膚白皙,但眉宇之間卻不似以往那般平和,竟多了幾分冷色。他手持一盞青燈,火焰搖曳,甚顯佛氣。
不怒佛,相正!
“小僧追枯達師叔至此,終于趕上,使他沒能對那女施主下手,只順手拋在前方湖泊處。”
相正手持青燈,朝秦先羽說道:“小僧適才救起了那位女施主,將她安置在湖邊,又怕她被兇禽猛獸所傷,故而稍加布置。這么一耽擱,又被師叔逃出十幾里地,若非真君阻住了他,小僧便又要追丟了。”
秦先羽聽聞凝兒無事,松了口氣。
枯達轉頭過來,看著相正,咧嘴笑道:“師侄兒,你為了阻止本座施展血法,掠奪生靈性命來補益自身,不惜跟隨在我身后,追殺不斷,至今已有三年,你還不死心?”
對于此事,秦先羽倒是早有耳聞,不怒佛相正追殺枯達三年,未有間斷,他二者常是一前一后,一追一逃。
相正追殺枯達三年之久,眉目間已不似往昔那般平和,如今已添多了幾分堅毅冷色,他手托青燈,說道:“弟子若不追在后頭,時至今日,師叔不知已造了多少孽債,害了多少性命。并且,你得這無數生靈之生機,本領便會更高,若不趁早追在你身后阻止,再相見時,便連道家龍虎巔峰之輩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枯達哈哈笑道:“現在就是來一個龍虎巔峰,也同樣不是本座的對手。”
“因此才該由弟子出手。”相正念了聲阿彌陀佛,說道:“三年前師叔心起惡念,焚燒三鎮,此罪惡全在你我身上。當初弟子若是能狠心殺你,不至于害了三鎮百姓,亦不至于害得師叔墮入魔海而無法自拔。其實論來,當年惡事,那首惡便是你我,今日正好了結。”
相正低聲道:“三年來,弟子追殺您老人家多次,日夜跟隨不斷,但從來不曾侵近十里之內,此刻你我相距未滿十丈,當真是三年來離得最近的一次。這一回,師叔恐怕逃不掉了。”
聽到這里,秦先羽笑道:“他確實逃不掉了。”
他們兩人,一僧一道,皆是年少俊杰,將枯達這位上一輩的杰出人物,困在了當中。
枯達乃是修得金身臂膀的人物,龍虎巔峰的真人都難以降得住他,實是當世之間最為厲害的人物之一。但可惜,他身旁的這兩位,同樣不是一般人物。
相正雖然修為不高,但畢竟是凝成法相,堪比龍虎真人,且他手中持著一展羅漢青燈,乃是佛寶之列。憑借此佛寶,相正便與枯達糾纏了三年之久。
至于秦先羽,雖無龍虎巔峰的道行,但卻也是龍虎交匯之輩,兼掌心雷等玄妙道法神通,足能與龍虎巔峰爭斗。加上他那數千鐵嘴神鷹,數萬蠱蟲,更是能夠圍殺龍虎巔峰。
當相正和秦先羽這兩位年輕俊彥聯手,就算是枯達這等半邊金身的魔僧,也露出極為凝重的神色。
“真君……”
相正轉頭看向秦先羽,說道:“斬妖除魔,乃修行之人的本分,但這一回,他是我靈空寺的上代僧人,乃是小僧師叔,此番請讓小僧親自出手。”
秦先羽微微一驚,猶疑不定。
相正雖然懷有羅漢坐化遺留的佛寶青燈,但本身修為畢竟遜色了些,這三年來追殺枯達也無見功,秦先羽并不覺得這位天生禪心的佛子能夠勝得過枯達這位魔僧。
但相正目光之中,有著許多堅定,許多懇求。
秦先羽點頭道:“好。”
那邊,枯達隱約松了口氣,他雖然入魔,心性邪惡,狂妄自大,卻并非懵懂野獸,他依然懷有智慧,且頭腦變得更為敏銳,更加邪異,兇狠,惡毒。
聽見兩人不會聯手,這位魔僧喜形于色。
相正平淡道:“倘如小僧壓不住他,便請真君出手斬殺了他。雖然枯達師叔有金身臂膀,但小僧死前也不會令他好受,至少也要使他受創,到時便麻煩真君了。”
枯達面色又變。
秦先羽笑道:“不麻煩。”
相正往前一步邁去。
魔僧枯達只得迎戰。
仔細算來,秦先羽雖然游歷過許多地方,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佛門中人的斗法。
原以為這場醞釀了三年以上的斗法,會是十分激烈,會是驚天動地,定要斗得一方死,而另一方至少也受重創。
但秦先羽沒有想到,斗法居然也如此簡單。
相正與枯達各自斗了幾招佛法,隨后,便見相正抬高羅漢青燈,往下傾倒。
羅漢青燈之中,燈油不斷灑落,火焰飄下。
天都燒了半邊。
枯達就在火焰中掙扎翻滾,渾身都布滿了火焰。
“這盞青燈,乃是祖師修成金身羅漢之后所遺留,因無法升至上界,故而煅燒肉身,得了這一盞青燈。”
相正臉色蒼白,胸前月白僧袍染了許多鮮紅之色,顯然之前施展青燈,他也不甚好受。但他眼中平靜至極,說道:“這燈油也是那位祖師的血肉所化,燈火乃是他未滅的真靈,不論是燈油還是燈火,都是這盞青燈的本源。弟子不惜折損青燈本源,以此兩者,來對付師叔這么一位叛門的僧人,不算辱沒了。”
枯達閉上雙目,道了聲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