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剛剛前來車間上班的喬俊峰推開車間值班室的門,就看到盧嘉棟邊抽著煙,邊趴在桌子上認真的寫著東西,旁邊的長條椅上堆放著雜亂的被褥,辦公桌上鐵質的飯盒隨意的丟在一邊,見到這一幕喬俊峰不免有些很吃驚,趕緊走上前去:
“咳咳小盧,你昨天又沒回去?”
聽到喬俊峰的問話,盧嘉棟這才停下筆,抬起頭露出淡淡的微笑:“喬主任,這么早!來,來我昨天又把沖壓工藝進行了簡化,這樣咱們槍械的生產效率還能提高一層左右!”
說著,盧嘉棟便把剛剛書寫好的幾張紙遞給喬俊峰,可是喬俊峰雖然接了過去,卻沒有看,而是將它重新放到桌子上,看著盧嘉棟不無關心的說道:
“小盧,你在這兒都已經呆了好幾天了,車間的技術工藝已經被你完善很多了,生產效率足足提高了50都不止,這就足夠了,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別累壞了身子!”喬俊峰說完便背過身去,猛烈的咳嗽起來!
喬俊峰的話并沒有錯,自從盧嘉棟完成輕型自動榴彈發射器的研制后,并沒有按照慣例進行休息,而是立即投入到廠里的軍品生產當中去,作為廠里的技術科長,盧嘉棟主要工作是協助軍工車間排除機械故障,監督生產流程,完善武器裝備的生產工藝。
正是有盧嘉棟的參與,軍工車間的機械運轉率始終維持一個較高的水平,不僅如此,當盧嘉棟看到武器裝備生產工藝還是有些復雜,生產效率始終提不上來時,立即承擔起生產工藝的簡化工作。
經過幾天的努力,盧嘉棟將機匣的沖壓工藝、槍管的熱處理、內膛鍍鉻工藝以及引信的加工生產流程等十幾項生產工藝和流程進行了簡化和完善,使得萬山廠的武器生產工藝大大簡化的同時,生產效率也得到極大的提高,武器裝備的生產量也成倍增加。
不過為了更好的進行生產工藝的簡化和完善,盧嘉棟這些日子索性就吃住在車間,為此車間主任喬俊峰,廠長陳震不止一次的讓盧嘉棟回去休息,書記高興華甚至都用上了廠黨委的名義來命令盧嘉棟要注意身體。
可是不管他們怎么說,盧嘉棟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該怎么做還怎么做,其實不是盧嘉棟不想休息,只不過即將打響的中越戰爭讓他不得不把神經繃得緊緊的,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每簡化一個流程就能多生產一條槍;
每簡化完善一個工藝就能多生產一個基數的彈藥,每改善一項技術就能多生產部隊急需的裝備,而這些都是我軍指戰員翹首以盼的殺敵利器,既然自己不能上陣殺敵,那就把殺敵的劍磨得更快,更鋒利些!
抱著思想的不止是盧嘉棟,在萬山廠像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在這段時間內基本上把車間當成自己的家,領導干部和黨員更是帶頭吃住在車間和生產一線,通宵熬夜更是家常便飯,相比之下盧嘉棟這種還能在長條椅上睡上一覺,已經算是很幸福的事了。
正因為如此,當喬俊峰話音剛落,盧嘉棟便趕緊道上一杯水,遞給喬俊峰,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看喬主任你才該好好休息休息,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也應該去衛生所打幾個吊針才是!”
“咳咳沒事,就是個小感冒,吃兩片藥就好了!”喬俊峰接過盧嘉棟遞過來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劇烈的咳嗽也暫時止住,然后便繼續說道:
“但小盧你可不一樣,咱們廠要靠你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如果你不休息好,那天像老楊那樣病倒了,那可是咱們廠的重大損失呀!”
喬俊峰口中的老楊,正是廠技術科的副科長楊立民,這位廠里有名的拼命三郎在技術方面事無巨細,可是在生活上卻很大條,加之2月份的桂溪氣候多變,冷熱交替頻繁,楊立民一個不注意便換上了感冒,按理說楊立民應該按時吃藥,注意休息。
可是為了完善軍工生產和推進研制計劃,他依然沒日沒夜的工作,有時候連口飯都顧不上吃,更別說吃藥了,終于在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暈倒在車間里,還好當時的工人發現的及時,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正是有楊立民這樣的前車之鑒,喬俊峰才這樣擔心盧嘉棟的,要知道現在的盧嘉棟對于萬山廠來說就是絕對的鎮廠之寶,他研制的武器裝備無論性能還是品質都是一流,設計的生產工藝和流程更是軍工廠內的標桿,如果這樣的人那天病倒了,那對萬山廠的損失簡直是不可估量。
“放心吧,喬主任,我還年輕,身體條件也很好,不會像老楊那樣的!”
“你們又在說我什么壞話呢?”盧嘉棟話音剛落,楊立民便推門進入,盧嘉棟和喬俊峰見此不由得雙雙露出震驚的神色:
“老楊!”
“你們看什么?我已經好了!”楊立民說著,從身上拿出一疊草紙遞給盧嘉棟:“這是我對咱們廠工藝方面的改進意見,小盧,你幫忙看看可行不可行!”
盧嘉棟拿著這疊草稿紙,很是疑惑的看著依舊帶著病容的楊立民:“老楊,你這是什么時候弄的?”
“在病床上躺著也是躺著,還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怎么?你們怎么都這樣看著我?”楊立民說著說著,便覺得盧嘉棟和喬俊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也是一愣,進而疑惑的問道。
“真不愧是拼命三郎,連在病床上都不忘記工作........”
“拼命三郎?”沒等喬俊峰把話說完,楊立民便用手指了指盧嘉棟和喬俊峰,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反問道:
“你是說咱們三個嗎?”
楊立民平日里都很嚴肅,別說開玩笑了,就連正常說話都很少,不過從去年年底開始,楊立民似乎有些變化,原本僵硬的面龐也會掛著很不自然的微笑,時不時的還會開些小玩笑,看到這些變化,盧嘉棟知道,那陣起于1978年年底的春風已經吹進楊立民心底了。
也正因為如此,楊立民才能說出這種自嘲和調侃的話語,當然也會引得盧嘉棟和喬俊峰一陣哈哈的大笑,不過笑歸笑,他們三人彼此都知道,如此固執的工作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希望軍隊強大,國家強盛,正是懷著這份信念,三個人都不可能回去休息,既然誰都說服不了誰,那三個人索性圍在一起,開始討論生產工藝和流程的進一步改進和完善的方法........
就在盧嘉棟他們在車間值班室進行著工藝改進研究的時候,一輛軍綠色吉普車停在萬山廠的廠部門口,從里面走下兩名身穿65式干部服的軍人,為首的年紀大約60多歲,帽檐下的頭發已經斑白,臉上的皺紋更是清晰可見,不過從他那剛毅的眼神,和矍鑠的神情可以看出,這是一位歷經戰火洗禮的沙場老兵。
跟在他身后的是個40歲上下的中年人,雖然沒有前面那位久經考驗的獨特氣質,但軍人那種堅韌和剛毅卻在他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正在廠部值班的劉大爺畢竟是廠里傳達室的老人,察言觀色待人接物自有一套,見到兩名軍隊干部開著吉普車過來,在瞧了瞧兩位的氣質,劉大爺心中知道,這兩人的職務和級別不可能低了,于是趕緊從傳達室內出來,很客氣的問著兩人:
“二位同志,你們來這兒是找人,還是辦事?”
為首的那位老軍人聽了劉大爺的話,臉上不由得泛起和藹的笑容:“我們呀,來萬山廠既是找人,也是來辦事!”
劉大爺聽了老軍人的話,不免有些糊涂,而旁邊的那名中年軍人則走上前去解釋道:“老同志,這位是總參裝備部譚斌譚部長,今天我們過來是看看萬山廠戰備生產情況!”
“總參,裝備部,譚部長!”聽了這幾個敏感的詞匯,劉大爺再也不能淡定了,他知道這兩位級別不會低,但也沒想到會這么高,雖然劉大爺在廠部傳達室時間也不短,見過的軍內和地方的官員也不少,可是總參一級的高官,他還是第一次接觸,因此一時間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而對面的中年軍人見到劉大爺的樣子,還以為他不相信他們的身份,于是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劉大爺:
“老同志,這是我們的證件,你可以看下!”
劉大爺只掃了一眼證件上那一排“總參謀部”的字樣,便趕緊擺擺手道:“不用,不用,沒想到竟然是總參的首長來咱們廠視察工作,您二位稍等,我這就去找我們廠長!”
說著劉大爺就要轉身,可是還沒等轉過來就聽“啪!”的一聲拍了自己腦門兒一下:“你看我這記性,廠長他一早上就去車間了,我這就去車間找他!”
“不用那么麻煩了,我們也跟你一起去就是了!”沒等劉大爺抬腿走,譚斌便面帶笑容的說道。
“這個....”劉大爺見此猶豫了一下,而譚斌一行人卻沒有劉大爺那么猶豫,左右看了看后,便向著機械轟鳴的軍工方向走去,劉大爺見此,暗道了聲不好,趕緊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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