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趙如松的這番話,無論是吳天明還是周圍的人無不感到愕然,好似稍后進行的測試上,趙如松所研制的新式反坦克彈藥能夠毫不費力的將當下眾人公認的防護力一流的復合裝甲一舉撕成碎片。∮∮,
要知道能站在這里的腦袋都不笨,那一句“反正朱海峰他們不是準備了四五塊這樣的靶板嘛!”已經將趙如松心中所想毫不保留的向眾人點明,如果還沒有測試的時候,眾人聽了趙如松的話或許還能信上幾分,然而剛才的測試結果已經將復合裝甲的優異性能真真切切的擺在眾人面前,此時再聽趙如松這番信心十足的話,總覺得這位老專家的自信心似乎有些過了頭,對此吳天明也不例外:
“趙教授,畢竟是新研發的彈種,具體的性能還沒確定,所以.........”
吳天明的話并沒有說完,語氣也極其委婉,但他想表達的意思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說到底就是想讓這位老專家能夠慎重一點,免得出了什么差錯下不來臺,對于吳天明的這份心思,旁人都看得明白,趙如松這位飽經風霜的老技術工作者哪能看不清楚,只是他覺得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說得那么隱晦。
要知道趙如松本身就是個不服輸的性格,無論什么事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只要認為對的事情就必然會堅持到底,絕不低頭,正是這兩種性格特點使然,使得趙如松被稱為一個很難相處的人。
當年研制便攜式火箭筒時,趙如松這樣的性格便體現得淋漓盡致,也就是盧嘉棟在軍工技術上技高一籌,令其為之折服外。對于其他人趙如松的態度根本沒有任何改變,如今的這場矛與盾的對決也是一樣,正因為如此,當他聽了吳天明的話后,便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小吳,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新式彈藥究竟怎么樣,我比誰都清楚,所以我所說的也是實事求是的話!”
“可是.......”吳天明還想再勸說勸說,只不過當他剛開口就被趙如松伸手制止住,進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如果想要測試復合裝甲的其他項目也不用急于這一刻,憑著l11型120mm線膛炮的性能,在兩千米的距離上,我不敢保準能夠擊穿他們復合裝甲,但在一千米至一千五百米之間的正常交戰距離上。我敢保證可以一舉將其打穿,算下來最多也就是打三發炮彈就可以結束的事,難道這偌大的綜合測試場連給打三發炮彈的時間都沒有?”
趙如松話音剛落,周圍的人頓時一片嘩然,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趙如松竟然有這樣的自信,要知道在場的人都是深諳測試規程的人,自然明白趙如松所說的三發炮彈并不是在同一距離上連續打三發,而是在不同距離上接連打三發。
也就是說。在兩千米、一千五百米和一千米這三個節點各打一發新式穿甲彈,在兩千米的距離上趙如松沒有做出保證。但在一千五米和一千米這兩個點上,趙如松卻是信心十足的表示能將復合裝甲靶板給敲碎,如果真如趙如松所說,那剛才被眾人贊譽有加的復合裝甲也就不過爾爾了。
因為在一千米到一千五百米的這段坦克正常交戰的區間內,利用老式火炮將其擊穿,這就預示著世界上絕大多數的老式坦克炮都可以利用新式彈藥。對朱海峰和秦景斌聯合研制的復合裝甲構成致命威脅,剛剛確立的技術優勢更是會被風卷殘云般清除干凈,更何況趙如松還是彈藥方面的權威專家,既然他如此擲地有聲的說出這番話,想必最終的結果也差不了太多。由此也更讓在場的眾人生出難以抑制的期待感。
進而周圍的議論聲一時間響個不停,只不過與旁人那種或期待、或質疑、或堅信、或贊賞,或抱著純看好戲的心態不同,位于眾人前列的吳天明卻是一臉的擔憂和無奈,以至于還想上前對這位固執的老專家再勸上一勸,只是還沒等他動作,更為靠前的盧嘉棟卻突然搶先開口說道:
“那就預祝趙教授能取得成功!”
盧嘉棟話音剛落,吳天明先是十分的錯愕,但很快便為之釋然,說實話昨晚盧嘉棟跟他說的那些話吳天明雖然也聽得明白,但心中總是抱著一絲僥幸,想著能夠通過勸說來彌合趙如松和朱海峰的分歧,可從當下趙如松的表現來看。
正如盧嘉棟所預料的那樣,光靠單純的勸說確實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通過一些所有人都信得過的方式,讓他們的頭腦冷靜冷靜,只是不知道在即將開始的下一輪測試中,究竟是誰先被冷靜下來,想到這里,吳天明心中不免深深的一嘆,可就在這時,趙如松更為信心十足且有豪氣云干的話語在吳天明的耳畔響起,使得他心中僅有的那一絲僥幸頓時化為烏有:
“盧總師,您就放心吧,接下來的測試中,這批新式彈藥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就好,那就好!”盧嘉棟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點著頭回應著,只不過在吳天明的眼里,盧嘉棟這一抹再平常不過的笑容,卻有一種令人無法感知的酸楚和苦意.........
“什么?趙如松竟然敢這么說?”炮位這邊趙如松與盧嘉棟等人的談話沒過多久,趙如松舍我其誰的自信話語便在整個測試場傳開,正在兩千米外指揮人員安裝新復合裝甲靶板的裝甲系統負責人朱海峰和秦景斌,對此自然也是在第一時間便得知此事,以至于脾氣執拗的朱海峰聽聞之后頓時便火冒三丈:
“還頂多三發炮彈,還在正常的交戰距離,呵呵,他還真是什么都敢講呀!”
朱海峰氣得怒極反笑,在剛剛豎起的那塊全新的復合裝甲靶板前,背著手快速的來回踱著步子,只是當他走了沒多久,他臉上那股有些勉強的笑意漸漸消失不見,換之是比風暴來臨前更為陰沉的一張黑臉,進而把語調也變得森然起來,以至于朱海峰的話雖是在自言自語,但周圍的人聽上去依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倒要看看,他三發炮彈到底能不能打穿這塊裝甲!還說在正常交戰距離就能洞穿,行!那咱們就滿足他!”
說著,朱海峰忽然停下腳步,對著剛剛設置完復合裝甲靶位的工作人員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把這塊靶板向前移動一千米,趙如松不是說能在正常交戰距離上擊穿咱們的裝甲嗎?那咱們也不欺負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專家,直接放在一千米的距離上,讓他連開三炮,如果這樣還不能擊穿,我倒看看他還有什么話說.........恩.......你們還看什么........還不快搬.......老秦,你干嗎?為什么攔著我?”
朱海峰在這邊怒氣不已的說著,而站在他身旁的一干人等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而朱海峰本來就因為趙如松的那番話惹得自己火氣大,見周圍的人并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去辦事,
而是呆呆的站在那兒大眼瞪小眼,朱海峰心中的火氣頓時騰的一下沖上天靈蓋,頃刻間便把火氣一股腦的撒在這幾個人的身上,要不是旁邊的秦景斌見勢不好將他攔下,憑朱海峰一點火就著的脾氣,還不知道能發生什么事呢:
“老朱,你那么急干嘛?趙如松說得再信心十足,天花亂墜,那也是逞一時之快,關鍵看什么?”
說著秦景斌頓了一下,而朱海峰被秦景斌這么一說,也稍稍冷靜下來,秦景斌見朱海峰不再貿貿然的自作主張,便指著身旁的復合裝甲靶板繼續說道:
“最關鍵不還是看成效,要不然盧總師也不會老說那么不痛不癢的兩句話就結束了,說白了不還是想看看眼見為實的東西,所以,讓我說咱們就按照測試方案規定的程序來,反正就這么一塊復合裝甲靶板,任他在任何距離,用任何彈藥、施加任何辦法,只要咱們的東西過硬,包括盧總師在內的所有人又能說什么?他趙如松縱使能把天說破到那時又能說什么?”
“你的意思說,咱們以不變應萬變?”
“裝甲本來就是被動承受型的武器系統,暴露在外,又任憑飛吹雨打,但只要本身夠硬,管他風云變化,自是能立與不敗之地,除非.......”
“除非什么?”見秦景斌話意轉折,朱海峰已經漸漸回暖的的神情再次沉了下來,而秦景斌見此卻展露出無比自信的笑容,高度近視鏡片背后的一雙精明透亮的雙眸中,即刻透出兩道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面前的朱海峰一字一句的說道:
“除非你老朱對咱們的復合裝甲根本沒信心!”
“笑話,咱們這么好的裝甲,我怎么可能沒信心?”秦景斌話音剛落,朱海峰沉郁的臉瞬間便由陰轉晴,難得的笑容也再次浮現在嘴角邊,隨即便向不遠處的司機招了招手:
“快去把車快過來,想看好戲,這里可不是好地方.........”
片刻之后,一輛軍綠色吉普車橫穿測試場,朝著總控臺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