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倒映在地下室的墻壁上,泛起慘白的光,就好像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寒霜,令周遭的一切顯得格外的寒冷,亦如外面乍暖還寒的天氣,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之感,然而站在連誠面前的相貌平平的年輕人,卻心中火熱!
說實話,這份計劃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勾勒了許久,早在殲轟9重新試飛成功時,便已有了雛形,在他看來,如今中國大陸內部的政治形勢可謂是風云詭譎,圍繞著改革路線和新老交替兩大困境,各方勢力無不是虎視眈眈,準備大干一場;
落實在軍工方面也是一樣,而且更加激烈,畢竟在老一輩還未將軍隊徹底放手之前,軍工這個與軍隊最貼近的行業,便成為各方爭奪的焦點,也就此形成的主張繼續自力更生與倡導對外全方位合作的兩方,早已成了水火之勢,
這種白熱化的趨勢如果在持續下去,說不定中國大陸還會回到十年前那種暗無天日的特殊時期,面對虛弱不堪的中國大陸,T地區無論是在空間,還是時間都會得到前所未有的拓展,而出于對抗蘇聯而親近大陸的美國,也將在權衡利弊之后,會重新選擇更加繁榮,更加向上的T地區,到那時當年被大陸奪走的一切也將重新被T地區拿回來!
也正因為如此,長相平凡的年輕人,露出一抹極度不平凡的笑容,顯得有的冰冷,卻又有些火熱,好似在這一刻,他那雙細小的眼眸里,看到了數年之后猶如冰原一般,塵封的大陸;而海峽對面,卻是欣欣向榮,獨領風騷的T地區........
“局座,您看,這份計劃可行?”
相貌普通的年輕人雖然說得很謙卑,但腰桿卻挺得直直的,在他看來,如此一舉多得的計劃,簡直是天衣無縫,不費一兵一卒,將中國大陸搞亂,打斷他們先進的武器裝備研制計劃,讓其墜入無盡的深淵,
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都是一筆劃算到家的買賣,即便不給他一個青天白日勛章,當面獲得連局座的稱贊應該不是難事,然而正當相貌普通的年輕人高高挺起胸膛,等待連誠的贊賞時,連誠卻斜斜的瞥了他一樣,脫口而出便是四個大字:
“愚蠢之極!”
“局座.......您真是謬.......額.......局座,這......我......這.......”
長相平常的年輕人,篤定連誠會夸他,所以下意識的便開口回應,可當“謬”字剛出口,“贊”字還在喉嚨里打轉之際,他忽然意識到不對,頓時詫異的看著座位上的連誠,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愕然的追問道:
“局座,卑職......卑職......怎么個愚蠢.......愚蠢.......愚蠢之極?”
“大勢不明,指望廢物,數典忘宗,就這三條,不是愚蠢之極還是什么?”
“還......還.......還請局座示下!”
“示下?你也知道示下?哼,說真的,也就是你還有一份謹慎,知道找我說上一說,否則,你這百十來斤的臭皮囊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連誠老辣的目光中,透著幽幽的寒光,或許在外人看來,人畜無害的連誠是和藹的大爺,愛做善事的T商,可在T地區國防部軍情局黑暗的深處,連誠卻是一等一的大魔頭,自T地區戒嚴以來,他便追隨在小先生身邊,鞍前馬后,不知道替小先生擺平多少見不得光的隱秘事,殺幾個人滅幾個口在他眼里就如喝酒吃飯一般,尋常的很。
也正因為如此,那個“死”字從他嘴里說出來,才會有種莫名的恐怖,彌漫出來,以至于連站在他對面的心腹部下,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像一只丟了魂的鵪鶉,低著頭,發著抖,等待著連局座接下來的話........
“說你大勢不明,是因為你根本沒有站在全局來看待大陸的走向,沒錯,你現如今的確是在趙老板身邊,擔任貼身的機要職務,能夠接觸到一般人接觸不到的東西,似乎是站在金字塔頂,俯瞰世界一切,但我告訴你,這距離俯瞰世間還差得很遠,要知道就算金字塔頂再高,它頭頂上依然會飄著一朵白云,而云端之上,站立的正是大陸那些個老一輩的領導人!”
聽了連誠這番話,相貌普通的年輕人有些不解:“老一輩的領導人?他們不是故去,就是退休,勉強留下的,也處在半退休狀態,他們......他們.......他們怎么可能........”
“又怎么不可能?”
沒等屬下把話說完,連誠便用玩味的反問打算年輕人的話,旋即站起身來,在屬下面前來回的踱了兩圈步子,那雙沉郁的雙眸也在此刻流露出狡黠的寒光:
“他們都是什么人?那可是拎著刀,提著槍幾十年刀光劍影拼出來的人杰,說句不中聽的話,他們吃過的鹽,比那個趙老板走過的路還要多,如今他玩的這套把戲,那些老家伙們幾十年前就已經玩逆了,如此這般,趙老板還敢任性妄為,你說他不是廢物,又是什么?
軍閥混戰詭不詭譎?抗日戰爭慘不慘烈?內戰雙方又復不復雜?老一輩人卻都挺過來了,說真的,有這些人在,連我都要小心翼翼,你可倒好,卻這般樂觀,有如此大意,難道是閑自己命太長,想要折壽?”
說著,連誠頓了一下,隨后站定身子,死死的盯著自己最為心腹的屬下,用及其嚴肅的口吻,一字一句的繼續說道:
“他們不出手則以,一出手便是風云變色,而你,天天圍著趙老板轉,有些當局者迷,根本看不清現在的變化,如今趙老板為了爭奪大位,形式作風越來越偏激,早已越過老一輩人劃定的底線.......”
“那........那.......那為什么不現在出手?”
“知道怎么清理膿瘡嗎?不是看到膿瘡就必須立即清除,這樣不但治不好,而且還會反復發作,只有等到所有毒素全部聚集起來,再將其擠破,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治愈效果!”
相貌普通的年輕人,能夠在心臟地帶混得風生水起,并成為高層某領導的貼身心腹機要,自然不是笨人,只是如連誠所說,有些當局者迷,并沒有將事情看通透罷了,可一經連誠提點,他頓時便明白過來,細想之下,更是冷汗直流:
“局座,難道,老一輩的領導人是在等待時機?只要膿瘡毒素聚集到一起,便會手起刀落,徹底鏟除?”
“沒錯!”
“這么說,所謂殲轟9后續問題,也只不過是引誘趙老板愈發瘋狂的煙霧彈?”
“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想得明白!”
連誠對著屬下冷冷一下,隨即端起放在旁邊的茶杯,輕輕抿了兩口,便繼續說道:
“如果說萬山軍工聯合體在航空設備上出現問題,還說得過去,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彈藥方面有任何的差錯,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個軍工集團就是做彈藥起家的,小到子彈,大到C801反艦導彈、400毫米高精度對地火箭彈,萬山廠在彈藥方面絕對是中國大陸方面數一數二的厲害,如此這樣一個實力雄厚的廠子,卻在彈藥方面失準,你覺得,這其中會是什么?”
“什么........”
相貌普通的年輕人先是一愣,但下一刻便反應過來,進而驚恐的說出兩個字:
“陷阱!”
“不錯,就是陷阱!”
連誠并沒有屬下那般驚恐,對于他這位在諜海沉浮多年的老手來說,中國大陸的手段,他早就研究的通透,更何況他還有著一顆玲瓏剔透的心,只要稍稍運動運動,便能將敵手的心思分毫不差的勘破,
就如同此時此刻,只憑屬下僅有的信息,他就把大陸同行的想法,摸了個七七八八,其心思之縝密,其眼界之開闊,足讓站在身旁的年輕人由衷的欽佩,可欽佩歸欽佩,年輕人的臉上還是顯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憂慮,不由得擔憂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暗雀’怎么辦?他只是想靠著趙老板重返作戰部隊,才會與我接觸,雖然我們彼此還未互相較低,但他確是我們能夠接觸到的,中國大陸軍方最高級別的軍官了,如果這次因為此事而被懷疑,那我們的損失可著實不小!”
“所以,我才讓你不要說,更什么都不要做,漸漸的跟趙老板拉開距離,當然,對‘暗雀’也要進行足夠的暗示,我估計大陸的老家伙們已經準備就緒,如果你能幫助‘暗雀’逃過這一劫,他或許就真能死心塌地為咱們的賣命了!”
“恩,放心吧,局座,我知道該怎么做!”年輕人點了點頭,可旋即一雙細細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有些疑惑的問著:
“那美國方面怎么辦?”
聽了這句話,原本平和的連誠頓時臉色一沉,怒意上涌,對著屬下惱火道:“所以才說你數典忘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