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雙拳交擊發出的沉悶聲響，在心佛界中回蕩不休。腳下的草地猛然內陷，一片片嫩草粉碎如灰，沙土飛揚四濺。
高正陽身體紋絲不動，只有身上的袍袖受元氣激蕩，向后飛揚。而對面的晦明卻連退三步。
雙方以金剛錘正面對轟，晦明被逼退三步。第一次和高正陽動手，也是這個結果。
不同的是，這次高正陽手臂屈伸，肌肉收縮曲張，筋骨彈動，把落在身上的拳力無聲無息的全部化解。這一次，是晦明不得不退，輸了一招。
晦明老眼中神光閃耀，他雖老練深沉，還是壓不住心中的驚嘆。
這幾天在心佛界練拳，高正陽前幾天還只能仗著蠻力和天生強橫身軀維持不敗。到了今天，高正陽在拳法上甚至隱隱超過了他一線。
晦明參加過多次佛誕大會，見多了佛門天才。早年也曾游歷天下，拳戰群雄。可像高正陽這樣的拳法奇才，還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高正陽對于身體的控制，可畏精密入微，沒有任何拘束、生硬，渾然天成。好像這些拳法精義他天生就會，一切都成了本能。
而且，任何復雜精微的變化，他只要學會一次，就再不會忘記。更可怕的是，還能推陳出新，把拳法推的更上一層。
無相曾說過，高正陽在武道上有絕世天賦。當時晦明沒說話，心里卻呲之以鼻。現在他信了。
晦明在九階強者中算不上拔尖，但只論拳法卻能穩穩排在天下前三之列。
今天他不得不承認，只論拳法，高正陽已經強他一線。
堂堂九階拳法大宗師，在拳法比較上卻輸給了五階武者。
晦明老臉其實很臊的慌，這太丟人了。他也不看不得后輩進步。高正陽要是他徒弟，晦明肯定高興。可高正陽是絕滅徒弟，他真高興不起來。
居然輸給了絕滅的徒弟，要是絕滅活著肯定能笑死。好在心佛界中沒有別人。
可這幾天拳法交鋒，又讓晦明對高正陽特別欣賞。
晦明拳法入神，這讓他在拳法上沒有敵手，甚至連朋友都沒有。一生最得意的成就，卻沒有人能真正欣賞、理解。
遇到了高正陽，晦明才遇到懂拳的人，才遇到能在拳法上和他交流的人。
兩人在心佛界中都不說話，有什么都通過拳法溝通。這就足夠了。
高正陽只有十幾歲，年紀和晦明差了兩百歲。拳法，抹平了年齡、性格、閱歷、身份上的種種差距。從心底深處來說，晦明把高正陽當做了拳法上的朋友，知己。
幾天下來，晦明改變了對高正陽的看法。矛盾復雜的心思，讓老頭也有些為難。
晦明眼神變幻不定，讓高正陽也有些心虛，他是不是有點過火了。這老頭不會惱羞成怒，要玩真人pk吧。
別看在心佛界能占到便宜，真要動手，晦明一拳就能把他轟成肉餅，絕用不上第二拳。
晦明終究是得道高僧，目光復雜的打量了一眼高正陽，就悄然退出心佛界。
高正陽到也佩服老頭的涵養，換了他肯定不能吃這個悶虧。
別看晦明陰沉沉的，老頭人還真不錯。每天都會跑到心佛界和他練拳。晦明可能有教訓他的心思，但又何嘗不是在指點他金剛拳。
晦明在金剛拳上沉浸一輩子，對他來說，金剛拳不止是拳法，更是道理、是規則，是通往武道巔峰的至道。
高正陽很佩服晦明在金剛拳上的造詣。他覺得沒人能在金剛拳上勝過晦明。他能勝晦明，是仗著強橫身體把拳法施展到極致。
這是身體形態的差異，晦明沒有鈦極合金骨骼，限制元氣的情況下，就不可能比高正陽更強。
兩世經歷，讓他能取長補短，也有更開闊的眼界和思維。在拳法上他無疑達到了真正的宗師境界。
如果不是鈦極合金的身軀限制，只憑他對拳法的深刻領悟，就足以讓他迅速進入天階。
鈦極合金成就了高正陽，同時也限制了他。
高正陽到沒什么不能接受的，世上的事哪有只占便宜不吃虧的。任何事都有利弊兩面。
能活著走到現在，多虧了鈦極合金。而且，鈦極合金只是壓制了他的元氣反應，并不是完全限制。
按照這條路慢慢修煉下去，不用十年終究能成就天階。
再過十年，也還不到三十。高正陽覺得這不算什么。
要算真實戰力，憑著鈦極合金，高正陽足以秒殺大片七階。
高正陽覺得，鈦極合金還有挖掘的潛力。在這世界上有各種神奇的力量，如果能找到提升鈦極合金的辦法，以肉身之力進入九階也并不是做夢。
在心佛界中擊敗晦明，是個巨大進步。高正陽可不滿足，他更想在現實中也擊敗晦明。而且，晦明只是他的第一個目標。
天地大劫降臨，在魔界逛了一圈的高正陽，深知魔族的可怕。在天地都會被翻覆的劫難中，九階強者的力量也算不上什么。
高正陽心氣極高，想的也遠。只是他現在沒有突破的方向，只能按部就班的前行。
“悟空、你過來一趟。”晦明蒼老的聲音，在高正陽耳中回響起來，也打斷了他的沉思。
高正陽沒有猶豫，穿上衣物，悄然進入正房。
房間中只要三支暗紅香頭在閃著微光，顯得極其幽暗。晦明靠墻坐著，整個人似乎溶入了幽暗。高正陽不得不調整眼眸，才能看清他的身影。
“過來、坐。”晦明睜開老眼，低聲招呼了一句。
高正陽展現出的絕妙拳法，贏得了晦明尊重。第一次招呼高正陽坐下。
高正陽合十施禮，大方的坐在晦明對面。
晦明沒賣官司，直接說道：“你的拳法天賦無人可及。金剛拳你也學到精髓。后面循序修煉即可。但要想更進一步，煉成無堅不摧的金剛拳，就要修習《金剛經》才行。”
高正陽默然不語，他還不太明白晦明的意思，也不想隨便說話。這幾天練拳，他對老頭也多了幾分尊敬。晦明雖沒言傳，可通過實戰達到了身教的效果。高正陽還是領情的。
“《金剛經》是我宗根本秘法，從不外傳。”晦明說著停頓了下，“你現在根基也太淺，就是給你也修煉不了。拳法，拳法，由拳而法。拳你學會了，法你還沒懂。從今天起，我教你法咒。”
“是。”高正陽猶豫了下，站起來合十施禮。老頭突然要教他法咒，這有些奇怪。拳法和法咒絕不是一回事。但總歸不是壞事。
高正陽不太喜歡晦明這老頭，卻相信他。晦明通過拳認識了他，他也通過拳認識了晦明。
拳由心發，拳由神馭。人能撒謊作偽，拳法不能。
這是兩位拳法宗師默契共識。
天色漸亮，圓真以絕大毅力從溫熱被窩中爬起來，穿衣洗臉后，跑到院子中練了十遍拳。
圓真收了拳架，長長吐口氣。熱氣在空中化作滾滾白氣，一直快噴到地上才散開。
身體活動開后，氣血沸騰，渾身都暖和起來，精神也異常飽滿。
圓真不太懂其中道理，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他看了眼高正陽的房間，平日高正陽早起來了，今天怎么還沒動靜。
“不會是想偷懶吧……”圓真正暗自嘀咕，就聽到了門響。轉過身去，就看到高正陽從正房走出來。
圓真不由張大了嘴，師傅不是最討厭師兄，怎么會這樣？
高正陽看出圓真的驚訝，他笑了笑拍著圓真小肩膀道：“師兄今天有點累，先休息一會，你好好干活……”
圓真肉呼呼的圓臉泛出苦色，有些幽怨的道：“師兄……”
高正陽回到房間，心里還有些興奮，躺在床上一時也睡不著。
晦明傳授的法咒很簡單，什么清心咒，甘露咒，慈悲咒，都是佛門低階法咒，并沒什么稀奇。
佛門法咒和法術一樣，都是以神識勾畫符文來激發。不同的是，佛門法咒和武功是結合起來的，最出名的就是佛門手印，配合各種法咒，咒武合一，有不可思議的神威。
譬如佛皇無相，走的就是咒武合一的路子。
不過，咒武合一對天賦、資質有著苛刻要求。高正陽拳法入神，是怎么也不可能改變路子。
晦明教授他法咒，就是開闊他眼界，讓他見識元氣另一個層次的運用。
高正陽在拳法上幾乎沒有進步空間了，元氣修為又不能一蹴而就。通過法咒，他能更深刻的理解元氣，理解天地法則。
所謂他山之玉可以攻石。
事實上，任何一個有天賦的佛門弟子，在低階的時候就會修煉法咒。
高正陽是半路出家，絕滅又化虹而去，才什么都不懂。
無相強硬要求高正陽來學法，也正是為此。
高正陽以前和月輕雪學過法術，可惜，月輕雪限于自身層次，也教不明白。
晦明身為九階強者，雖不太精通符咒，卻能高屋建甄，直指符咒核心本質。
學了半宿法咒，高正陽真是獲益匪淺。
晦明說的很明白，法咒，法術，終歸都是對天地元氣的運轉調用。符文，則是這一切的根本。
高正陽從床頭下取出一根鐵管，這只四翼電蛇，也許能給他帶來驚喜。
這時，房間外突然傳來的喧鬧聲。高正陽不由皺起眉頭，他聽到有幾個人在罵罵咧咧，顯然是來找麻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