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掠而至的劍刃，明明極快，卻柔和平滑自然流暢。
劍刃斬開飛燕星甲后再回首一刺，一去一回就若燕子飛翔折返，隱隱間居然有股難以言喻的玄妙。
岳啟燕看著光屏上定格畫面，心情非常復雜。她輸了這一招，回來之后當然要反復觀看視頻，并用強大光腦分析計算。
星甲因為星力運轉的緣故，在戰斗的時候無法使用光腦輔助，只能依靠星師的判斷分析。精神力量越強，分析處理信息的能力就越強。但星師還是會犯錯，光腦卻不會。
光腦每秒能處理億萬萬次數據，只說計算能力和人類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就算是黃金星師，在計算分析數據上也難以和普通光腦比較。
高級星師都有強大光腦，用來輔助計算分析。岳啟燕就用光腦分析了那場失敗，卻沒分析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按照光腦計算，對方最后那一劍，并非是最優選擇，實際上還有數十種更直接簡單的反擊方式。
相比之下，高正陽最后一劍略微有點復雜，效果也不是最好。
岳啟燕又照著光腦解析出來的技巧，照著練了幾百遍，招式她到是能用的出來，感覺上卻完全不對。
岳啟燕不相信感覺，她更喜歡用數據去量化一切。數據的世界更簡單，也更容易駕馭。
從小到大，她都是使用這種思維模式。事實證明，這種思維模式異常有效。
譬如在人際交往中，她會給所有認識的人做數據檔案，作各種標記。某某人，同學，性別女，智力110，家庭普通，沒有任何潛力。對待態度，無視。
如果是重要人物，數據就要詳實的多。
就像北宸，岳啟燕就做了一個完整數據模型，建立了幾萬字的人物檔案。
岳啟燕在軍隊里職務不高，權限卻很大。知道北宸這個名字后，立即把他所有檔案都調出來。包括他獲得英勇勛章的事，都查閱到了。
鐵甲星大秦間諜刺殺前軍隊高官，這件案子影響不小，保密等級也很高。
岳啟燕也是用了她父親的權限，才看到了關于那場戰斗詳細檔案。
聯盟對鐵甲星一案非常重視，建立檔案不止包括筆錄，還有現場星甲上保留的各種視頻記錄，極其詳實。
通過閱讀檔案，岳啟燕對此案也有了非常深入的了解。尤其是北宸在中間的幾次表現，都亮的刺眼。
毫無疑問，這場大戰中北宸表現的異常出色，可以說是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所有人。
而且，北宸還在實戰中殺了數位大秦星師。每個星師的等級都遠遠高于他。
不過，那一戰中北宸用的都是長弓星甲，到沒有展現出近身戰斗的能力。而且，那時候他精神力非常低。
通過他駕馭星甲上的光腦采集數據，可以輕易得出結果。而且，在激烈戰斗中是很掩飾自身精神力量波動。
北宸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成為白銀星師，應該是和白知虎學了精神力秘法，精神力量才突飛猛進，短時間內成為白銀星師。
這種跳躍式的進步非常罕見，但在聯盟幾千年歷史中，卻不乏這樣的記載。所以，也算不上多稀奇。
岳啟燕原本還懷疑高正陽的身份，覺得他有可能是間諜。鐵甲星那件案子，也很像是給高正陽洗白身份用的。
但是，高正陽展現出的天才推翻她的猜測。大秦帝國就是瘋了，也不可能讓高正陽這種天才當間諜。
一個前途無量的星師，肯定要留在本國培養，作為黃金神將的替補。哪怕他無法成為黃金神將，也絕沒有派出去當間諜的道理。
決定國家勝負的永遠是實力。間諜不過是陰暗面戰斗的一種手段，卻永遠都影響不了大局。
高正陽這種天才一旦放出來，就很難有特別有效操控手段。等高正陽成長起來，他到底會向著哪一個國家都很難說。
不論從哪方面來說，高正陽都不可能是間諜。
所有這一切只能有一個最合理的解釋：高正陽是位了不得的天才！
岳啟燕聯系了她的父親岳靜川：“父親，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潛力的天才！”
岳靜川身份可不一般，他是獵戶星域軍團總參謀長，中將軍銜。在獵戶星域的權力序列中穩穩排在前三。
看過了岳啟燕發來簡要，岳靜川說：“看著很有資質，你先和他建立聯系。如果他愿意轉到獵戶星域，我們九級資源支持。”
岳家是傳統的星師世家，牢牢把持著獵戶星域大權。作為星師世家，保持權力和財富根基是星師。
星師的特殊性，又決定了家族必須不斷吸納新血，保持家族的活力。其中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聯姻，把最優秀天才吸納成家族成員。
天才的下一代，未必是天才。但誕生天才的幾率卻一定更高。只要數量上去了，必然能繁衍出更優秀的基因。
培養星師需要很多資源，岳家把資源分為十個等級。十級最高。給予高正陽九級資源，已經是非常非常高的待遇了。
岳啟天作為岳家嫡系，又早早顯出極高天賦，家族內部也只給了六級資源。給予高正陽九級資源，已經是對他非常的重視。
岳啟燕提出疑慮：“他的老師是白知虎，這會不會有問題？”
“白知虎都退休了，現在就剩下幾個老朋友。能有什么問題。”
岳靜川不在意的說：“不用管白知虎。最多事成后知會一聲。”
白知虎也是參謀長，但他只是第一師團的參謀長。師團特別出名，有著深厚歷史底蘊。但在職級上他比岳靜川低一個很大檔次。
更別說白知虎現在退休了，人緣又不好，要不是有幾個老朋友罩著。這一次在飛馬城都要被人慢慢玩死了。
岳靜川其實不關心飛馬星域的事情，雙方距離太遠了，遠到如同兩個世界。就算是飛馬星域全部毀滅了，和獵戶星域都沒什么關系。
但白知虎好歹有些名氣，又是隸屬中央的軍方高官，可以算是中央系的鐵桿。這樣一位人物在地方差點翻船，當然是大新聞。
軍方內部也傳開了。這件事也被看做中央系和地方系的直接較量。
現在看來，地方系再厲害，也就是窩里橫。中央系真要玩真格的，沒人能撐得住。現在飛馬星系各方權貴、世家，都被收拾的妥妥帖帖。
這也是中央勢力的一次亮劍，警告所有地方系的勢力老實點。的確，立竿見影，所有地方勢力都老實了。
岳靜川作為地方系的大世家，其實并不喜歡這種結果。但中央要沒有這種強勢，也維持不了聯盟的統一。
只要中央政府不太過分，岳靜川到是希望聯盟保持統一。占據星域獨立稱王當然爽，問題是沒有了聯盟壓制，各個星域之間免不了要互相爭斗。
現在各個星域保持半自治狀態，聯盟中央政府也不會過多干涉地方事務。地方和政府維持著平衡。這樣的局面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中央政府可以肆意搜羅各方人才，始終控制著最強力量。地方世家卻有各種限制。要想保持家族勢力，就要不斷吸納人才。
發現了高正陽這種人才，岳靜川就要盡力抓住。
岳啟燕點點頭，給她九級資源的權限，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最后，岳靜川又提醒岳啟燕說：“要小心其他勢力湊熱鬧，尤其是魯家，這家人現在太狂妄了。”
“如果北宸加入其他世家，怎么辦？”岳啟燕問。
岳靜川沉吟了下嘆氣說：“世界上人才太多了，人和人的關系也從來不是非友即敵。九級資源都不來，那只能隨他去了。就因為別人不來翻臉動手，不但得罪了北宸，連收買他的勢力都得罪了。智者不為！”
“可是，獵戶星域就這么小。一個絕世天才，就能改變現有的勢力格局。”
岳啟燕卻不太同意她父親的看法，提出了疑問。
獵戶星域各個世家擠在一起，爭搶各種資源。
現在的高正陽還只是低階白銀星師，她就不是對手了。要是高正陽成長起來，白銀星師中還有誰是他對手？
只是高正陽一個人，就能改變獵戶星域現有的格局。
岳靜川搖頭：“宇宙太廣闊了，發現一個東西就全力去爭搶，那就不可能長久。智慧、格局，才能讓家族長久繁榮。其他不過是枝節。”
岳靜川知道岳啟燕很難理解這種古老智慧，她年紀太小了，又太好強。他也不需要岳啟燕理解這個道理，只要能執行他定下的策略就可以了。
“按照我說的做，不要亂來。”最后交代了一句后，岳靜川關閉了視頻。
岳啟燕面無表情呆立了一會，才再次打開了星網，聯系了她的劍術老師于明海。
“于老師好，不知您有空么，我有問題想請教。”
于明海是位頭發和胡子都特別濃密中年男人，臉很大眼睛卻很小，看長相頗為兇悍。他穿著個花花綠綠沙灘褲，正懶洋洋躺在沙灘椅上。
不遠處藍天、碧海，白色沙灘干凈又漂亮。在蘇明哲旁邊，還能看到幾條漂亮光潤大腿。陣陣海浪聲中，女孩子嬌笑嬉鬧聲卻更顯喧鬧。
岳啟燕知道于明海就愛這套大海美人，為了這些他寧愿待在行星上和賤民混在一起，也不待在太空城中。
用他的話來說：沒有大海藍天的世界，沒有靈魂。
對于于明海這套做派見的多了，岳啟燕絲毫也不驚奇。
于明海懶洋洋說：“有空啊，你有事直說。”
岳啟燕說：“我遇到一個劍術高手，我想請您出手幫我試試他的水平。”
“劍術高手多了，有多高？”于明海對于戰斗沒多少興趣，他更喜歡和女人對戰。
“很高，這是視頻。”
岳啟燕把她失敗的戰斗視頻發過去，又說：“他最后一劍很奇怪，我總是模仿不到精髓。”
于明海看過視頻，臉上的懶散也都收斂起來，他沉思了一會說：“是個很厲害的劍客。”
岳啟燕看著于海明，等著下文。
于海明對岳啟燕笑了笑：“你長的挺漂亮，卻總板著臉，八分的顏值立即減了兩分。你不懂得美啊！”
“于老師，我美不美不重要，我請教的是劍術問題。”
岳啟燕也不生氣，只是不愿意和于明海胡扯。
于明海哈哈大笑：“我說的就是劍術問題啊。你學不會這一招，是因為你不懂得審美。”
“和審美有什么關系？”岳啟燕很認真的問。
“你看這一劍，如飛燕張翼，去而復返。這種運動曲線多么的靈動漂亮，充滿了讓人感動的美感。”
于明海感嘆說：“看到這么美麗的一劍，周圍的美女都索然無味了。”
“美感？”
岳啟燕完全無法理解，這么模糊不明確的詞該怎么用數據表達。
審美的極其主觀的，每個人審美都不一樣。同樣一個的東西，有的人覺得好看，有的人就覺得丑。而且，不同時期是人，審美也在不停變化。
岳啟燕的審美很簡單，符合數學邏輯就是美。
高正陽這一劍，并不是最優解，角度速度力量，都沒能達到最優，就不夠美。
于明海也了解岳啟燕，知道和她說美感完全說不通。但這一劍不用美感解釋，就要涉及到更深層次的意境。那數字控狂魔岳啟燕很可能會數據崩潰重啟！
他覺得還是干脆不解釋，他說：“這劍客在哪，我可以和他打一場。”
岳啟燕點點頭：“我這就聯系他。”
岳啟燕又聯系了高正陽：“北宸先生，我有個高手想找你請教。”
“我很忙。”高正陽正在和妹子們研究姿勢，岳啟燕那性冷淡臉突然冒出來，簡直像一桶冷水澆下來，特降火。
“我覺得你一定要來。”岳啟燕自信的說。
高正陽有點不高興：“您真自信，再說一遍，我沒空。”
“一百萬星幣。”岳啟燕直接開價。
“我就差那一百萬啊……”高正陽更不高興了。
“三百萬，不來算了。”岳啟燕冷然說。
“我最愿意和高手交流了，您等著，馬上來……”高正陽喜笑顏開，一臉的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