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寶庫的提前開啟,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生活在長安的百姓大概很難想象災難會在突然之間降臨在這座看似固若金湯的城池,突如其來的殺戮,頃刻間,躍馬橋方圓百丈之內的地域便被濃烈的血腥氣息以及橫尸遍野的尸體所充斥,一qiē的一qiē,讓一直以來,在李閥的庇佑下享受著亂世中難得太平的長安百姓生出一股措手不及的感覺。
驍勇善戰的李閥戰士在這港巷密布,錯綜復雜的地形下,面對那些可以飛檐走壁的高手,脆弱的讓人心寒。
沒有戰陣的配合,復雜的地形更限制了他們默契的配合,弓箭失去了應有的效用,只是憑借著個人的勇武面對這些修煉有成的高手顯得蒼白無力,這里,此刻是戰士的墳墓,武者的天堂。
數千名李閥士兵以躍馬橋為中心所形成的封鎖線顯得脆弱不堪,雖然不至于被單方面屠殺,也有許多高手顧忌李閥的威懾力,但在有心人暗中推波助瀾之下,戰況正在不斷向白熱化蔓延,越來越多的人被卷入了這場戰斗。
轟隆隆
地面開始震顫起來,伴隨著悶雷般的馬蹄聲,這是李唐皇家禁衛騎士出動了!
狼bèi不堪的李閥士兵,以及附近慘遭波及的長安城百姓原本絕望的臉上泛起喜色,長安城精銳的介入,無疑給這些人打了一劑強心劑。
李元吉一騎當先,帶著長安的皇宮禁衛閃電般沖入了人群之中,一桿長槍如靈蛇出洞,或挑或刺,將沿途意圖偷襲的各方高手挑殺,鷹隼一般的眸子里。兩團名為興奮的火焰在不斷燃燒。
李淵,終于迫于壓力,將皇城的兵權下放給自己,包括最精銳的皇城禁衛,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李元吉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借此一戰,打出自己的威風,令朝堂上下,不敢再忽視自己的存zài,也要贏得軍心,就算事后李淵想要收回兵權,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都給我住手!”一槍將一名不知哪路高手挑殺,李元吉氣沉丹田,吐氣開聲。一聲怒喝,竟將紛亂吵雜的喊殺聲給生生的壓下去。
周圍,各路高手不禁齊齊變色,單就這份內力,李元吉已經足以立足江湖頂尖高手之列,一時間,俱都驚疑不定的看著這支突然殺入的兵馬。
李元吉滿意的看著自己這一招所造成的效果,游目四顧。最終落在幾名有過幾面之緣的江湖宿老身上。
宿老這種東西,本事未必有多大。但人脈卻一定是江湖上最廣泛的一批人,同時,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是最具話語權的一批人,想要穩住今日之局面,首先就得穩住這批江湖宿老!
深吸了一口氣。李元吉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和善一些,沉聲開口道:“還望諸位能給我李唐一個薄面,平息干戈!”
“呵呵,好大的口氣,我們憑什么聽你的?”李唐雖然勢大。但聚集在這里的人,或是德高望重,或是武功絕倫,大都是些無法無天的人物,怎會被李元吉一句話給鎮住?
李元吉目光冷冷的在人群中掃過,突然朗笑一聲:“小王知道,諸位匯聚于此,都是為楊公寶庫而來,楊公寶庫乃天下重寶,唯有德者居之,我李唐雖是這長安之主,卻也沒有獨吞之心,諸位若想入寶庫,我李唐上下絕不為難,只是也請諸位莫要在我長安生事!”
“不為難?”人群中,有人冷笑的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李閥士兵道:“那不知齊王殿下帶著這些人馬前來,所為何事?”
李元吉挑了挑眉,看向說話之人,嘴角輕揚,朗聲道:“我李唐不會制止任何人進入楊公寶庫,卻也絕不容許任何人以此為借口,殘害我李唐百姓,軍隊前來,只為維護治安,護我李唐百姓,元吉可以在此向諸位保證,凡我李唐人馬,絕不會踏足楊公寶庫一步!但若有人膽敢因此而趁亂生事,我李唐也絕不姑息!”
“李元吉?”遠處,一間酒樓之上,看著面對群雄侃侃而談的李元吉,石之軒微微一笑:“李淵本事不大,但卻會生兒子,三個兒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有點意思了。”
“師父,此言何解?”侯希白疑惑的看著石之軒,眼下的親信,在他看來不過是李唐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混亂而做出的妥協而已,雖然此處是長安,但如今幾乎聚集了天下半數以上的高手在這里,就算李唐兵強馬壯,面對這么多高手,恐怕也得頭疼。
“看看那些士兵,還有周圍的百姓,李元吉,這是在收攏人心呢!”石之軒冷笑一聲:“看來這李家三子,沒有一個是甘居人下之輩。”
“只是就這樣放棄楊公寶庫,李閥倒是好大的魄力!”楊虛彥凝重的道。
“放棄?”石之軒搖搖頭,楊虛彥終究只是個刺客,目光看向不遠處,在李元吉的介入下逐漸平息的騷亂:“這里可是長安呢,李閥占據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些人進去,也不過是為李閥探路而已,就算僥幸起出了內中寶藏,想要帶著這偌大寶藏離開長安……呵呵,難!”
“師尊,那我們……”侯希白皺了皺眉,若是如此的話,他們若是入局,豈不是也同樣成為了李閥的搬運工。
“自然要進!”石之軒冷笑道:“李閥,有些自視甚高了!”
眼下,長安可是聚集了天下半數以上的高手,不單是佛道魔,更多的是大批江湖高手,楊公寶庫之中,定會有損傷,但能夠從其中活著出來的,又豈是易與之輩?李唐想要左手漁翁之利,那是做夢。
洛陽,皇宮
沈落雁再次出現在李軒面前的時候,面色有些陰沉,看著李軒道:“陛xià可知,眼下的洛陽城,幾乎形同虛設,只需一支精銳人馬,不用太多,只需五千便可攻破洛陽城?”
李靖做的雖然隱秘,城內大軍外調也只是以訓練和駐防的名義,更施展了不少瞞天過海的手段,但終究近十萬人的調動,又如何能夠瞞過真正眼光高明之人的眼界。
那些部隊去往何處,沈落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眼下洛陽原本穩如泰山的局面,卻因為這個調動而出現巨大的變故,只有不到一千的宿衛和那支不知所謂的女兵,別說防守洛陽,便是城中那五萬洛陽和瓦崗寨的降軍,都未必能夠鎮得住。
這段時間沈落雁也算想通了,當初三擒的約定,看起來像個笑話,實際上卻在那時李軒已經在她和李密之間埋下了反目的種子,李密生性多疑,一開始或許會當個笑話一般一笑而過,但在接連兩次被擒而后毫不猶豫釋放之后,以李密的性格,想不懷疑都難。
這個男人,顯然已經將李密的性格摸透,雖然有些惱怒,但沈落雁并不恨他,畢竟爭霸天下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作為一方霸主,誰沒有點權謀手段,在一開始的抵觸之后,沈落雁也迅速進入了自己的角色,幫助李軒說降各路瓦崗將領,招降各路殘軍。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李軒竟在這個時候,將洛陽最精銳的兵馬盡數調走,讓洛陽幾乎成了一座空城,難道他是指望那些剛剛迫于壓力投降不久的瓦崗將領?這些人日后或許會歸心,但眼下……此刻的李軒,就像坐在一個火山口上,甚至不需外力進攻,都隨時有可能爆炸。
眼下大炎有著大好局勢,一統天下有望,沈落雁實在不想剛剛看到的曙光只是曇花一現。
“不是還有五萬降兵嗎?”李軒微笑著看著面色陰沉中帶著氣惱的沈落雁,自然也清楚沈落雁話語所指,他也從未想過要真的隱瞞她,這是個聰明的女人,想瞞也瞞不住。
“陛xià也知道那是降兵?”沈落雁一雙美麗的雙目瞪得老圓:“新降不過兩日,軍心未定,敢問陛xià,若李閥此時來攻,憑這些降兵,可以支撐幾日?”
“一日都不能。”李軒搖搖頭,他又不是神仙,帶著一幫子降兵降將,去抵抗兵精將猛的李閥,絕對是癡人說夢。
“既然陛xià知道,為何還做這不智之舉?”沈落雁皺眉,疑惑的看向李軒,從長安發兵到洛陽,急行軍的話,一天便到了。
“因為現在的李閥,不可能發兵,楊公寶庫已經足以牽扯李閥全部的精力,既已入壑,想要再跳出來,可不是一件簡單地事情。”李軒颯然道。
“楊公寶庫?”沈落雁豁然抬頭,直視著李軒的目光,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道:“陛xià是說,那楊公寶庫的地圖……”
“朕畫的!”李軒的回答,讓沈落雁有些無語,從大局上來講,李軒顯然是在以楊公寶庫來跟李閥換取時間,只是讓沈落雁不解的是,李軒為何不趁此機會一舉出兵,以長安眼下的境況,或許是攻破長安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