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穿越大千世界,縱覽諸國人貌,唯有利益的分配永遠是最難以協調解決的難題。
數百人的難民隊伍說大不大,說小亦不小,至少面對眼前的難民潮,哪怕車隊中所攜帶的所有食物全部拿出來,也不夠在場的難民分。
因此面對這些饑腸轆轆的難民,凡妮莎才會選擇隱藏己方的所有糧食,不愿招惹過多的麻煩。
原本李云飛對這個情況雖然有了些許猜想,但來自和平年代的他并沒有經歷過戰亂與饑荒,沒有親身直面這種人間地獄般的場景,自然缺少應對的經驗。
縱然他最后用強大的武力威懾了在場的所有人,嚇得所有的難民不敢靠近,但當他環顧四周,看清這些難民畏懼的眼神深處的憎恨和瘋狂后,他明白這對父女已經不能繼續留在難民群中了。
就算現在他能靠強大的無力壓迫在場的所有難民不敢靠近,但他終究無法保護他們一輩子。
只要這對父女繼續跟著難民大軍走,肯定會有憤怒的難民對這兩個得到食物的幸運兒動手。
人性的善是存在的,但惡也是不能忽視的存在——特別是在眼前這種所有人都走投無路、非常容易走極端的情況下,人性的惡得到了最肥沃的發育土壤,隨時可能茁壯成長。
因此最后李云飛和凡妮莎商量過后,兩人決定帶走這對父女。
反正他們的目的地也是哨兵嶺,正好算是捎帶這父女一程也不影響什么。
所以當車隊再一次上路時,這對難民父女被安排到了車隊最末端的馬車車廂中,默默的坐在車廂角落里,算是搭了一次順風車。
而在李云飛等人的車廂里。氣氛則比較沉默。
李云飛就自己的魯莽行為向凡妮莎道了歉,然后便沉默了下來,一直都不再說話。
而斯瑞德等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太好,因此沒有人去打擾他。
就算是最話嘮的血精靈少女麗貝卡都乖乖的坐在一旁不發一語,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而車隊在山路后并沒有在不遠處的德克塞小鎮駐留,他們從鎮外的大道上走過。與小鎮擦肩而過。
遠遠的,還能看到對面小鎮中那些全副武裝凝神戒備的瞪著這邊的人,看衣著都是德克塞小鎮的居民,很顯然對鎮外路過的這支車隊很不友好。
看到了李云飛眼中的困惑,凡妮莎解釋道,“他們在怕我們進鎮。”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看來剛才那些難民嚇到他們了,現在這個小鎮有些神經質。我們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說著,她很快把這個命令傳了下來,叫手下的人不要挑釁對面那些鎮民,默默的通過即可。
當他們路過一個巨大莊園時,還能看到莊園大門口留下的一片狼藉。
一些被踩爛的蔬菜和食物混在泥土里,卻已經不能吃了。
而這狼藉的大門口還有一些拿著鋼刀的護衛打掃著現場,有幾個護衛身上臉色都濺了血,也有幾個護衛鼻青臉腫。
至于大多數護衛的衣服則都亂糟糟的。看起來像剛剛經歷過一場推搡斗毆沒有來得及整理。
當看到外面大路上路過的這個車隊時,這些護衛下意識的一驚。好多人的握緊了刀柄。
只不過當他們看清車隊中迪菲亞眾人的衣著面貌后,確定了這些路人并不是那些饑餓的難民,全都松了一口氣。
甚至還有人興致勃勃的打量著車隊的護衛面貌,尋找著誰個子最高。
而馬車上的李云飛清楚的看到在大門口零零落落的灑了許多暗紅色的血,現在正有人用清水洗掉,然后用泥土掩埋。
這樣的場景。再結合著之前遇到的難民、以及小鎮居民們的態度,他大概知道現場到底發生什么了。
凡妮莎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是一起沖突事件……”
她的聲音中雖然充滿了嘆息,但是話語中那種司空見慣、已經不再感到驚訝的態度去依舊讓李云飛不寒而栗。
在西部荒野,經常發生這種沖突流血事件嗎……
默默的看了窗外的天空。晚霞的顏色瞬間在他眼里變成了血一般凄厲的猩紅,似乎就連蒼天都在流血。
午夜,東瘟之地,清冷的月光照在陽臺上,將阿爾薩斯的影子拉得很長。
黑鋒要塞阿徹魯斯是一座巨型的懸空城市,駐扎著大領主莫格萊尼所率領的黑鋒騎士團,同時還有一部分食尸鬼和巫妖也住在這里。
遠遠的看去,這個懸浮在東瘟之地上空的死亡城市是一個巨大的懸空骷髏頭,巨大的兩個眼窩深邃和陰森,有著某種吸人魂魄的可怕感覺。
而此時作為這片大地上所有亡靈的主人,阿爾薩斯站在阿徹魯斯死亡要塞最高的陽臺上,俯視著腳下的東瘟之地,目光之中卻是一片的冰寒。
在那迷霧深處的地方,是一個名叫阿瓦隆鎮的人類小城市,駐扎著血色十字軍的精銳。同時這個小城市和這些十字軍士兵也是死亡騎士攻下圣光之愿禮拜堂最大的障礙。
要想拿下圣光之愿禮拜堂,就必須先打掉這個城市,亡靈大軍才能無后顧之憂的攻打圣光之愿禮拜堂。
在過去,這個城市的人們狂熱的信奉著圣光,對亡靈有一種扭曲的憎恨,所有十字軍戰士都熱血的發誓要殺死所有視野里的亡靈。
只是在如今亡靈大軍大兵終于覆壓過來的今天,這個曾經狂熱宗教城市中,氣氛也開始的發生了變化。
亡靈大軍鋪天蓋地而來、日夜不斷的攻擊、己方的傷亡慘重、戰場的悲慘……一切切的一切,已經開始動搖十字軍戰士們的信心了。
甚至在暗處,已經有零零碎碎的逃兵開始出現,意味著這些圣光的仆人也不是他們口中的那般正大無私。
看著目前的狀況,所有人都相信在亡靈大軍不間斷的圍攻下,這個人類城市以及堅持不了多久了。
甚至就連阿爾薩斯也這么想。
只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的神色,眉頭反而皺得非常的緊——因為他在不久前收到了一則來自南方的消息。
一則,關于李云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