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遠,時空寂寥。
無盡的黑暗虛空中,瑟莊妮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冰冷的地底洞穴。
冰冷的雪,緩緩的從天空落下。
荒寂的西伯利亞,空寂而了無人煙,只有寒風呼嘯著掠過針葉林時,才會有積雪落下時的簌簌聲響起。
無盡黑暗的世界中,瑟莊妮全身是血的蜷縮在狹窄的空間中,緩緩的呼吸著。
她呼出的熱氣,在低溫下變成了長長的水蒸氣,卻又在下一刻凍結了。
本就嚴寒的西伯利亞荒野在地球陷入黑暗后,因缺少了陽光的照射,氣溫更加冰冷了。
哪怕是身為半神、甚至來自于凜冬雪原弗雷爾卓德的瑟莊妮,都對這冰冷的氣候感到了些許的不適。
遍布著傷痕的身體,自之前的戰役中逃出來后,早已透支了一切能夠使用的力量。
極寒的氣溫下,從身體內流出來的鮮血很快變得很冷,然后凍結成了冰冷的血色冰晶,就這樣凝結在了她的身體上、創口中。
冰冷的寒意,順著身上的傷口逐漸滲入她的身體內部。
縱然是半神的強韌身體,在這種重傷的情況下依舊無法抵御大自然的嚴寒。
失血過多帶來的虛弱感,以及冰冷徹骨的寒意,讓她的身體輕微的顫栗起來。
艱難的仰起頭,這樣的一個明明很普通的動作,此時卻扯動了她身上的傷口,頓時又帶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仰望著狹小的地穴內那唯一的光明、唯一的缺口,同時也是唯一會暴露她藏身之所的地方,瑟莊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向著洞口緩緩的探出了手。
每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撕扯著身上的傷口,帶來一陣劇痛。但是她依舊努力的、艱難的伸出手,僵硬的挪動著五指,將洞口處的積雪緩緩收攏了過來。
這個狹長的地穴,原本是一頭蟒蛇的巢穴,在被邪神之力污染后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是這一帶的霸主,無人可敵。
cstyle_txt;只不過這頭作威作福慣了的家伙如今卻不幸被瑟莊妮所擊殺,不但血肉變成了瑟莊妮的食糧,就連居所也被占據。
在那一場鏖戰圍殺中拼盡全力的逃出來后,瑟莊妮并不清楚她到底逃了多遠,也不知道那些邪神使徒還會不會追殺上來。
但是無論如何,重傷的她拖著這副疲憊的身體連續奔逃了三天三夜,又跟這頭強大的蟒蛇搏殺了許久,早已耗盡了最后的一絲力氣。
現在的瑟莊妮。已經羸弱得連一陣風都能夠吹倒的地步。
她已經跑不了了。
哪怕那些陰魂不散的邪神使徒再追上來,她也跑不了了。
但是,這不意味著她會坐以待斃。
哪怕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哪怕眼皮已經沉重得如同山岳,但她依舊奮力的掙扎著、痛苦的喘息著,努力的用手聚攏洞口的積雪,想要將這個狹小的洞穴封住。
洞口并不大,就算是窈窕纖細如她。也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將自己塞進來的。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會忍不住對胸前那巨大的累贅心生不滿。
若是小一些的話。肯定會輕松許多的。
沾著血的手觸碰著那些冰冷的雪沫,艱難的將它們聚攏而來。
花費了也不知多久,期間,每一次的挪動手指、每一次的觸碰冰雪,瑟莊妮都感覺自己如同身處煉獄一般的疼痛。
但是直到她終于勉強的將洞穴入口用雪封住時,她依舊未能昏死過去。
最后看著那被積雪封死。僅有一個指頭大小的缺口露出來的洞口,瑟莊妮緩緩的吐出了一個濁氣。早已在寒冷中僵硬的手,這才緩緩的放松了下來。
白皙的指頭,已經被凍成了詭異的青紫色,但是到了此時。瑟莊妮已經感覺不到手指的疼痛了。有的,僅有一片麻木,宛若手指已經消失了一般。
現在,只能緩緩的等待復原了。
黑暗的地穴內,她仰著頭,怔怔的看著那指頭大小的洞口中照進來的光芒,似乎在眺望著外面的夜空。
那里,在那片黑暗的夜空后面、在那星球最外層的邊緣太空中,有一層無形的結界,靜靜的守護著這個世界的生靈。
正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存在,這顆名為地球的行星才沒有在十年前的那次浩劫中毀滅。
雖然大多數的動物植物都被邪神氣息污染,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變異,但至少都活了下來。
且在平流層中宛若繁星點綴般散落的一座座浮空城,是這個星球最后的希望,承載著人類文明的火種,等待著最后的救贖。
而救贖的希望,此時就在她的手中……
“江詩雅……曾經身為戀人的你,有可能讓云天明妥協嗎?”
輕輕的撫摸著身邊昏迷的女孩的臉頰,瑟莊妮的目光悠遠,似乎想到了什么。
“男人似乎都是某種愚蠢的生物,總是能做出許多出人意表的事。那么為了戀人,那個名叫云天明的男人肯背叛邪神嗎?”
輕輕的這樣問著,瑟莊妮的眼中也有著些許的茫然和憂傷。
這一次強襲邪神軍大本營并非她的本意,十年的浩劫中,她一直與其它幾名半神留在黑暗大地上與邪神軍拉鋸抗衡,靠半神的機動性和強大戰力四處破壞邪神軍的軍用設施,在后方拖慢對方的發展腳步。
她們做的,便是盡一切可能的干擾邪神軍的發展,為五十一局的最終戰略創造時間。
像這種強襲邪神大本營的事情,太過魯莽和危險,如非必要她們一般都盡量避免。
只是這一次擄掠江詩雅的機會太難得了,無意中得知的瑟莊妮實在無法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因為一旦抓走了這個女孩,那么邪神軍最強的戰力業火紅蓮必定會受到制衡,甚至因之而倒戈也不一定。
所以瑟莊妮為了尋求那破局的機會,獨自一人冒了一次險,孤身一人沖進了邪神軍的大本營。
如今看來,雖然目的達到了,的確成功擄走了那個名叫江詩雅的女孩。
只是這慘重的代價,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緩緩的張開雙手,輕輕的按在胸膛上,感受著這具殘破的身軀在嚴寒中的顫抖,瑟莊妮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發出了沙啞的低語。
“云飛……你在看嗎……”
似乎在向無形中的某人傾訴,瑟莊妮那顫抖的聲線,帶著些許的哭腔,令人心神俱顫。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