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凡人來說,死了的人是指死亡。
而對于修士來說,肉身死亡,但是靈魂卻還是可以存活的。
面前這個猴老太不是當年的那個,一開始她身上的陰邪之氣掩蓋著,讓涂元沒有注意,
“沒有。”涂元說道。
“那客官若是不想住宿就盡早離開得好。”猴老太說道。
“看來,看來城中晚上一定會發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涂元說道。
猴老太看著涂元,沉默著不說話。
涂元說道:“今晚我在這里住下。”
猴老太道了一聲‘跟我來’之后,就先行上樓,要帶涂元去房間里,但是涂元卻說道:“樓下不能住嗎?”
“樓下當然可以,只是樓下客官可能會住著不舒服。”猴老太說道。
“沒什么不舒服的,我就住樓下。”涂元說道。
猴老太踏上樓梯的腳拿了下來,來到東邊的一側,那里有一扇門,猴老太從袖子里拿出一串長條的鑰匙,將上面的銅鎖打開。
房間很簡單,里面一張床,一張桌子,墻角一個小衣柜。
床上的被子倒是疊的整齊,但是那黑褐色被套上繡著的大紅的花紋,在這幽暗的房間里顯得恐怖。
猴老太拿出火折子,點燃床頭的一盞油燈,然后說道:“馬上天黑,如果無事的話,請不要出房間。”
“當然。”涂元應著。
門被關上了,但只是合上而已。涂元站在一個原本應該有窗戶的地方,看著那墻壁上的壁畫。
壁畫是一個窗戶,窗戶外面一片暗紅,如血云,其中只血淋淋的手正搭著窗戶,半個頭顱探從窗戶那里探出頭來,只露出眼睛,但那一雙泛青的眼睛讓人看了無比的恐怖。
涂元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酒壺,撥開壺塞,仰頭喝下一大口。
這酒壺是在個神國里得來的,名叫銅泉,其實它是一件法寶,可以收納山海,只是涂元用來裝酒喝而已。
這些年,他總是一個人,面對著一個個神國的破滅,看著曾經神秘莫測的神靈們隕落,那些異類生靈哀號,這難免影響他的心情,所以他開始喜歡上了喝酒。
這酒名叫冬雪,很特別的名字,喝在嘴里就像是飲下寒冰一樣,在肚子里后,那肚寒氣散入全身,然而很快整個人都會有一種酥麻感,隨后沖入腦海之中的那種醉感讓涂元很喜歡。
他就站在那壁畫前小口小口的喝著灑,看著壁畫,仿佛能夠通過壁畫看到‘窗戶’外面的詭異天空。
天外快速的暗淡下來,這座花間城自從建城以來,天好像總是暗的比別的地方快,而且在這里面看天空的顏色總沒有正常過,不是陰雨就是灰暗,再或者是血紅一片。
涂元站在陰暗的屋子里,他看不到外面,但是他知道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
周圍開始寂靜。
突然,聽到外面有人進客棧的聲音。
“客官是要住店?”貓老太的聲音。
“嗯,是的。”
“跟我來。”
然后就是貓老太帶著人走樓的聲音,咚咚的聲音,停下之后,只是這個聲音有兩個,這兩個走路的聲音之中沒有貓老太,這一點涂元沒看到但是可以肯定。
他依然站在里,寂靜依然,這一站就站到了半夜,終于,他的耳中開始出現了別的聲音。
他的耳中仿佛聽到了低吼,還有那種徘徊與嘆息。
即使是以涂元現在的本事都聽不真切,就像是隔著一片虛空,他看著那壁畫上的窗戶,那聲音就像是來自于那壁畫中的窗戶之外。
當年他還是小修士之時住在這里時也聽到了這些,那個時候他嚇的不敢開門去看,以為就在門外,但是這一次他知道那聲音不是來自于門來,而是來自于這壁畫的后面。
他盯著壁畫上的那一只手和露出來眼睛看,原本只是畫,盡管看上去非常的逼真,仿如真的,但終究是畫,而現在,那畫在涂元的眼中正發生著變化,因為那手動了。
那一只攀在窗臺的青黑爪子動了一下,而那露在外面偷窺房間的雙眼動了。
一個渾身像是被剝了皮的人從窗臺下爬了上來,它看著涂元。
它已經有智慧,但終究不夠,它想要判斷涂元是否對自己有沒有威脅,可是涂元全身上下怎么看都像是普通人,對它沒有半點的威脅,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站在那里卻不害怕恐懼。
如果是人,那么肯定會知道這是一個比自己高明太多的存在。
不過,大概是本能對于危險的感應,讓它縮了回去。
畫還是畫,涂元卻朝著那畫一步跨出,身體像是一道影子鉆入了那壁畫之中。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灰暗,而灰暗的地面上又有一灘灘的血,斑駁血跡,有些干枯。
這是一個荒村,一棟棟殘破屋子,沒有半點的生氣,有的只是邪異。
這里像是曾有過一場大火,朝著四方看了看,遠處一片迷霧,看不清。
涂元沒有朝著村中而去,而是朝著遠處的迷霧走去,他是在遠離荒村,走了一段路,回頭看那荒村已經不見,而前面迷霧之中,一座荒村越來越清晰。
他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改變一個方向,然后再走,后面的荒村不見了,但是前面卻又現了那個荒村。
這一次他不再停止,而是大步的走了進去。
迷霧里的荒村里一個影子快速的跑入深處,涂元沒有追,他一步一步的走進去。
寂靜的荒村,迷霧籠罩,越往村中走,那種壓抑感越重。
周圍的迷霧圍在周圍,它們像是有生命一樣。涂元停了下來,那些迷霧頓時不動了。
不再理會,再向前走。
只見一件衣服在虛空之中飄著,它像是被一個不可見之人穿著,在那晃悠的來回走動。
涂元向那衣服走過去,那件破爛的白袍像被嚇到,轉身鉆入了一棟屋子里。
他并沒有追進去,而是朝著村中繼續前行。
突然,他的耳中聽到了喘息聲,就在身后,像是有一個艱難的行直著。
回頭,只見那迷霧竟是結化成一個人的模樣,但是當他回過頭來看之時,那霧人卻被一陣不知從哪里來的風吹散了。
涂元伸出手,感受著那微涼的霧氣。
這是一個怪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