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臉上那份自信,那份從容,那份氣質,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卓老,亦看不出任何一絲破綻。
而且,卓老在江塵的眼中,看到的不僅僅是自信和從容,更看到了眼神深處的那種真誠意味。
相比之下,卓老卻不喜歡韋天通身邊那個丹藥師,那家伙,雖然話很少,但眼神之中,卻總閃爍著一絲絲狡詐和陰毒。
這種感覺,是浩然正氣的卓老非常不喜歡的。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根本不想和那種人打交道。
韋杰心思很是靈巧,此刻見卓老有些動搖,知道這是乘虛而入的機會,當下忙道:“卓老,有些事,也許您老還不知道。我上次出門,曾被家族叛徒暗算,中了九笑金佛散之毒,各處丹師,莫有能治的。最后,還是甄兄將我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我朝我下毒之人,就是韋天通身邊那位丹藥師。”
“什么?”這等秘聞,卓老自然是不知道的。聞言更是吃驚之極,一臉愕然,“杰兒,此話當真?”
韋杰也不含糊:“如有虛言,愿遭天地裁決而死。”
天地誓言一出,卓老怎可能不信?一時間,卓老目瞪口呆,他知道韋天通想篡位,可萬萬沒想到,韋天通竟然會直接朝族人下手!
族內斗爭是一回事,大家憑借本事手腕,卻沒什么。但是直接用毒殺人,對付族人,那就越過底線了。這是卓老無論如何也接受不的。
一時間,卓老嘴唇輕輕噏動,顯然是被這個消息驚呆了。老人家難免在心里想著,如果韋天通這般歹毒,真讓他掌了家族的大權,真的能帶領韋家走向輝煌?真的有其他人的立足之地?
這時候,江塵卻是忽然開口:“看來卓老還真是被蒙在鼓里。你可能覺得,他能幫默少解決難題,所以你欠他人情,不得不站在他那一邊?卻不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是韋天通策劃的?”
此言一出,卓老徹底呆住了:“此話怎講?”
江塵淡淡一笑:“默少武道天賦超絕,韋家的底子又好,突破圣境四重,本來把握就很大,為什么會忽然出現問題?”
“為什么?”順著江塵的口氣,卓老也是愣住了。韋默的天賦,在韋家絕對是前三的存在。按道理說,不至于在地圣境就出現致命的瓶頸啊。
“很簡單,因為默少被那邪惡丹藥師做了手腳。”江塵淡淡道。
卓老卻是大搖其頭:“不可能。杰兒被下毒的事,老夫不知道。可是我家默兒絕對沒有中毒,這一點,老夫還是有把握的。”
卓老對韋杰的事,卻不懷疑。但是對江塵這番話,卻有點不信了,覺得對方是在危言聳聽。
江塵笑了笑:“卓老,我卻沒說默少是中毒吧?”
“那是什么?”卓老一愣。
“默少修煉的功法,應該是至剛至陽的路子。本來體內的陽氣已經更重了,而那人,只不過是在默少身上,隨意用了一些刺激陽剛之氣的藥物,說白了,這種東西根本不是毒,哪里測的出來?本來默少就已經陽氣過剩,又沒有婚配,再給他來點刺激陽氣的東西,你說情況如何?默少,你是否覺得每天全身燥熱,心魔難除?總是心猿意馬,難以集中精神?”
韋默赧顏,嫩臉一紅,卻是點了點頭。
江塵心里其實暗暗竊笑,因為韋默這種癥狀,完全就是年輕男子最常見的問題,欲求不滿。
這種事,一般人而言,不會覺得是什么大事。可是對于本身就修煉至剛至陽功法的韋默而言,卻是火上加油的。
就好似當初江塵給葉重樓老爺子的坐騎會診一樣,那鳳蛟五翼獸的問題,其實就和韋默差不多。
只不過鳳蛟五翼獸是正常的生理問題,而韋默是正常的生理問題又被人惡意放大了。
而武道世界,很多武者都會有一種誤區,覺得男女之事,會影響體內純陽之氣,會耗損精元。
其實,這種說法未必會錯,但所謂的純陽之氣,其實是針對那些先天純陽之體而言。
而先天純陽之體的武者,億萬里頭才挑一個。
一般的武者,哪怕是修煉至剛至陽的功法,也并非一定就要不近男女之事。
像韋默這種,更是沒有任何必要。
武道修煉到了終極境界,當真是大道至簡,順其自然。
像韋默本身年紀就到了,而且又修煉的是剛陽功法,氣血比大多數人旺盛,生理需求本來就很旺。
再被人惡意放大,本來是一杯水的需求,一下子變成了一桶水的需求,這不出問題才怪。
如此一來,韋默別說突破地圣境,長期以往,丹田氣海都可能崩滅。
卓老臉色陰晴不定,見江塵一語道破韋默的癥狀,一時間卻是矛盾之極。心中既期盼這人可以幫助韋默解決難題,又擔心對方胡言亂語,誤了韋默的前程。
如果有的選擇,卓老是絕對愿意站在韋天笑這邊的,畢竟,韋天笑才是韋家的正統。
跟著韋天通這邊,一來違心,二來韋天通也不是正統,三來,根據卓老自己觀察,韋天通心術不正,絕不是韋家的最佳掌控者。
“甄兄,默弟這問題,可有辦法解決?”韋杰問道。
“默少的問題并不嚴重,就怕卓老不信任在下,而愿意被人牽著鼻子走,如之奈何?”江塵笑了笑。
韋杰目光深湛,望著卓老。
韋默卻道:“爺爺,孫兒知道,您為孫兒的事,違心做了一些您不愿意做的事。我相信杰哥請的朋友。”
卓老面對這群坦率的年輕人,一時間老臉有些紅,有些熱,甚至不敢對著韋杰的眼神。
“爺爺,家族的大事,孫兒本不應該多嘴。韋天通韋五叔的為人,我也不了解。但是五叔的兒子韋秀,我跟他有些接觸。此人絕非善類。如果爺爺您真的在家主和五叔之間要站隊的話,孫兒堅決擁護家主。”韋默嚴肅表態。
江塵大笑:“好,就沖默少這番話,不管卓老做什么決定,我都要幫默少這一把!”
卓老聞言,眼中陡然露出堅決之色:“杰兒,甄丹師,若是默兒的問題能夠得到解決,老夫就算粉身碎骨,也愿意支持家主,匡扶韋家!”
這老頭,終于是表態了。
“好!”江塵撫掌而笑,“既如此,默少的問題,就交給在下了。一個月內,擔保默少順利突破。”
“什么?”卓老和韋默都是吃驚。
即便是韋天通那邊,也沒把話說得這么死,只是說盡量幫他減少突破地圣境的風險,提升突破的把握性。
而韋杰請來的這位“甄丹師”,竟然敢打包票,而且還敢把日子都定了下來?一個月內,保管突破?
這聽起來,怎么都像是夸海口!
江塵知道自己這番話有些駭人聽聞,卻是淡淡一笑:“默少應該知道自己的武道潛力,其實默少已經萬事俱備。只不過被人惡意利用了一下,導致身體出現了一些岔子,神識中出現了一絲心魔。這些問題,都好辦。我只給默少開一張秘方,再給默少兩枚丹藥,便可藥到病除。”
“這么簡單?”卓老吃驚。
“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江塵擺了擺手,卻盯著韋默,“不過,這段時間,默少卻要遠離韋天通的人,尤其是那個邪惡丹師。你體內的陽氣被過度激發出來,就是他的功勞。”
“這么說,這是他們一手策劃的?”韋默面色一寒。
“我不敢百分百保證是這么回事,但九成把握是有的。”江塵又對卓老道,“卓老,這段時間,您也多多照看府上的人。即便默少沒事,對方要拿捏你,總會朝其他人下手的。”
卓老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是內心深處,卻信了六七成。
如果韋天笑和韋天通之間,卓老是絕對更相信韋天笑的。韋天笑能力上或許不是那么出眾,那么有魄力,但絕非陰險之人。絕對做不出這些勾當。
“如此,就有勞甄丹師了,老夫還是那句話,只要默兒恢復,老夫絕對站在家主這邊,永不動搖!”卓老也堅定表態。
韋杰嘆道:“默弟這邊問題是解決了,豐老那邊,卻還蒙在鼓里。只可惜,被韋天通賣了,還要幫他數錢,對他感恩戴德,被他利用。”
卓老一愣:“你說豐老那邊……”
韋杰嘆道:“豐老脾氣更倔,晚輩還沒有去拜訪。但是根據甄丹師的分析,多半也是韋天通身邊那個邪惡丹師搞的鬼。我韋家這么多年都沒出什么幺蛾子,最近幾個月,家族后輩卻頻頻出事,哪有那么巧的事?”
這話,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讓得卓老的表情,反復變化。
陡然,卓老目光深邃,盯著江塵:“甄丹師,你有幾成把握,解決默兒的問題?”
“默少的問題,在下有十成把握。若有閃失,卓老唯我是問。”江塵目光真誠而又堅定。
韋杰也幫腔道:“甄兄既說有十成把握,若有閃失,晚輩也甘愿一起受罰,卓老要打要殺,韋杰絕無怨言。”
卓老見他們二人都是語出至誠,也是嘆道:“好好,韋杰,你父親倒生了個還兒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夫便陪你們瘋一把。走,豐老那邊,老夫帶你們過去說項!”
顯然,卓老的情緒,也是被年輕人感染了。忽然間,也生出了一把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沖動。
說到底,卓老并不愿意韋家被韋天通把持,更不愿意韋家改換門庭,去投靠那王庭大閥。
這種事,畢竟是有辱韋家聲望的丑事,會被視為蟠龍大閥的叛徒,更會成為琉璃王城貴族界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