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心虛了?”兔子般紅了眼的少女聞言,興奮的小虎牙都露出來了,表情特像是抓住了朱平安的小尾巴似的。
年長少女看向朱平安的眼神里戲謔味更濃了。
這你妹的什么邏輯啊,誰心虛了,只不過是不想引起誤會而已。
朱平安對這兩個妹紙有些無語了。
“那我就偏偏要在這里說,我......”兔子般紅了眼的少女鼓著嘴巴看向朱平安。
年長的少女不露痕跡的在紅眼睛少女肩上,輕輕捏了一下,然后嬌笑的看向朱平安,“秀才老爺都發話了,小女子怎么敢不尊呢。別說陰涼處了,哪怕是要去我們房間說,都行啊。要是秀才老爺哪里氣不順,我們可以吹簫與秀才老爺聽啊。”
一個剛,一個柔,兩個人話不一樣,但是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都是認定自己欺負了紅眼睛少女。
可要自己跟她們兩個計較,卻也是沒有絲毫想法,風塵多是薄命人,于心不忍啊。
朱平安微微搖了搖頭,便看向那位兔子般紅著眼睛的墜馬髻少女,輕聲問道,“姑娘言從何來啊,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為何說我瞧你不起,我可是有做什么欺辱姑娘的事情?”
墜馬髻少女鼓著嘴巴,“你就是看不起我了。”
這是不講理了啊。
朱平安無語。
“我哪里看不起你了?”朱平安淡淡問道。
“你上午去秦淮河,我好心好意尋你說話,你為什么不愛搭理我?好像人家丑的不能見人似的。”兔子般紅眼睛少女走到朱平安跟前,聲音里帶著一股幽怨。
“我急著去買生員服,沒有時間與姑娘聊天。”朱平安回道。
“還有,你那衣服大了,我好心好意要幫你改小些,你,你為何不讓,你就是看不起我。”兔子般少女說到這,眼睛又紅了,很是委屈啊,人家熱心跟你說話,你不搭理人家,人家好心好意想幫你改小衣服,你還不讓,分明就是嫌棄我......嫌臟,人家哪里臟了,人家又沒有......
“就是啊,我家妹子好心呢。”年長少女眨著眼睛問道。
就是因為這個嗎?朱平安有些無語的勾起唇角。自己只不過是不想跟風月場所扯上任何關系而已,怎么扯到看不起上了。這也太上綱上線了吧。
看不起?
或許有吧,但是自己絕不是針對她們個人,而是針對風花雪月淹沒人的宏圖志而已。
其實看不起這個詞也不恰當,自己最多是不欣賞罷了。
“男女授受不親,禮也。”
不想再與她們糾纏不清,于是朱平安拱了拱手,說了句。
年長的少女聽到朱平安這句話,噗哧一聲笑了,就像是聽到了多好笑的笑話似的,宛如一顆石子落在了水中央,臉上蕩漾著似水的波紋。
“咯咯咯......怎么聽著一股子酸腐味,公子年紀小小說的話像是半只腳入土的老頭子似的。”年長少女捂著櫻唇,嬌笑不已。
“姐姐,你還笑,人家難過一上午了。”兔子般紅眼少女嗔怪。
“傻丫頭,你自以為是的牽掛,在人家衛道士眼里不過是一個笑話......”年長少女伸出纖纖手指點了一下兔子少女的額頭,嬌笑不已。
“姐姐......”兔子少女嗔怪,然后又看向朱平安,“你不讓我修剪衣服,是不是嫌棄我,怕我沾臟了你的衣服?”
這是什么邏輯,這妹紙有受鄙視幻想癥吧!
“我不是說了嗎,男女授受不親。”朱平安一臉坦然。
“才不是,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從你眼神里就能看出來。”兔子般紅眼睛少女鼓著嘴巴,堅持認為朱平安是看不起她,“我們不偷不搶,自食其力。”
“我不讓你修剪衣服就是看不起你嗎?”朱平安嘴角勾起一抹笑。
兔子般少女點頭。
“我為何要讓你修剪衣服?”朱平安反問。
“因為......”十七八的少女被問的一怔,繼而又鼓起嘴巴來,“反正就是你看不起我!”
然后似乎又繞到開頭。
朱平安無語。
“我為什么要看不起你啊?”朱平安問道。
“因為我是風塵女子。”少女紅著眼睛說。
“風塵女子怎么了?”朱平安淡淡的說道,“我并沒有看不起你們。”
“那你為何不去秦淮河對岸,去了見了我為何匆匆離開,你分明就是看不起。”紅眼睛少女又鼓起了嘴巴。
“我沒有看不起,我只是不喜歡風塵場所而已,充其量算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朱平安搖頭,否認。
“你說的好聽,根子里還是輕視我們。”紅眼睛少女在這個問題上,咬住就不松口了。
“我說了,我只似乎不喜歡風塵場所而已!道不同不相為謀。”朱平安又重復了一遍。
“表面說什么不喜歡風塵場所、道不同不相為謀,實則不還是看不起我們。”紅眼睛少女幽幽的說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職業不分高下,只是道有不同罷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我不會妄自評價別人的道。”朱平安搖頭。
“那你在男女上的道是什么?”紅眼睛少女追問道。
“肉體是每個人的神殿,不管里面供奉的是什么,都應該好好保持它的強韌、美麗和清潔。”朱平安淡淡的說道。
聞言,紅眼睛的少女怔了許久。
一邊的年長少女卻是嗤嗤的笑了,捂著櫻唇笑問,“那你是要做和尚了?!”
“清潔又不是禁欲,不濫不亂罷了,日后自有妻妾魚水歡。況且,我年尚幼,不懂風情,不解風月,不喜風月場所又有什么錯。”朱平安淡淡回道。
“你說的怪好,那我們呢,我們處在那種場所,如何保持清潔?不歡不笑,吃什么喝什么,媽媽也不會放過我們,你有想過嗎?”紅眼睛少女眸子滿是幽怨的看著朱平安。
“有,所以我從沒有看不起過你們。”朱平安誠懇的點頭。
“你有考慮過,那你說我們按你的道,該如何做?”十七八的少女追問道。
“并無良策。”朱平安微微搖了搖頭。
紅眼睛少女還想要說什么,卻是被年長的少女攔住了,“好了素素,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目的?
朱平安聞言失笑,這一開始還真是碰瓷啊。
“我們只要耽擱公子一小會時間,嗯,這里確實很熱吶,我們去那邊再說吧。”年長少女向著朱平安盈盈一笑施了一禮,眸子里有幾分哀求,然后還不著痕跡的在紅眼睛少女小手上捏了一下。
紅眼睛少女有些不情愿的向朱平安盈盈一禮,鼓著嘴巴道,“是我誤會公子了,對不起。”
看他們這樣子,若是不聽聽她們目的是什么,她們一準還會繼續在這貢院門口糾纏下去。剛才教官還勸勉自己不要染上惡習呢,自己這邊一出門便和兩個風塵女子糾纏,若是傳到教官耳中,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朱平安點了點頭。
“多謝公子。”年長少女欣喜不已,又施了一禮。
然后,朱平安便和兩人去了距離貢院不太遠的那處幾棵樹下,雖然不太遠,但是貢院的人則是萬萬看不到的。
“公子是今年新考上的生員?”
走到樹下后,年長的少女嬌笑盈盈的問朱平安,滿是期待。
朱平安點了點頭,這又沒什么說謊的必要。
“那太好了。”年長的少女盡管已經知道答案,但是從朱平安這得到肯定的答案,還是欣喜不已。
這妞有病啊?
你我非親非故,我是新進生員,你高興個什么勁。
“沒想到公子年紀輕輕,就已經考上生員了,好生讓人仰慕,人家都想要以身相許了呢。”年長少女向著朱平安,莞爾一笑,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奇貨可居的笑意。
“姑娘有事但說無妨。”朱平安微微搖頭。
“公子好眼力,一下就看出我們有事相求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只好有求于公子了。還望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伸手幫幫我們這兩個弱女子吧。”年長少女說著,還適時的眨了眨眼睛,纖纖玉手合什做哀求狀。
“先說什么事吧。”朱平安淡淡的開口,自己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蓮花,可不會什么事都應下。
“是這樣的,再過些時日便是我們秦淮河岸評比花魁的日子了。我們姐妹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求到公子頭上,公子年紀輕輕便高中生員,不如發發善心,賜給我們姐妹一首詩吧,也給我們添添人氣。”十七八的少女眸子里流露出一分光澤,目光灼灼的看著朱平安。
或許這個才是堵住自己的目的吧,朱平安聽著十七八少女的話,有些揣測。評選花魁,怎么覺得如此狗血,似乎每一本歷史類小說總是離不開這個梗,沒想到自己竟也會遇到。真是的,自己從來沒去過風月場所,這種事竟然也會撞上自己,真是有夠無語的。
“干嘛,你不樂意?”紅眼睛少女挑眉,情緒有些激動。
“我不擅長寫詩詞”朱平安搖頭拒絕,一點也不想摻和進來,“心有余而力不足,還請見諒。”
“不知道公子聽過這句詩沒有?”年長的少女眉目含笑。
你都沒說,我怎么知道聽沒聽過。
朱平安無語。
“有句詩,小女子也是在別處聽來的,‘行來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咯咯咯......若是公子發發善心施一援手,小女子姐妹別的不會,這句詩卻也是可以給公子講講的。”
年長的少女微微紅著臉,像是成熟的蜜桃一樣,滿是蜜汁。
紅眼睛的少女也是一副羞怯模樣。
動之以情,曉之以利,這姑娘倒是好手段。
只可惜
遇到了自己。
“倒是讓姑娘失望了,我考上生員已屬僥幸,作詩作詞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兩位少女滿懷期望的目光,被朱平安這句話擊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