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比變天還快。
步川小姐有些生無可戀地在心里暗嘖一聲，十分努力地管理好面部表情才沒有對故意裝乖的小柴彩香中直接瞪起死魚眼。
更加可怕的是這個霸道大小姐在看到她之后聲音也急轉直下地變得甜美起來、膩得簡直像是剛剛才從蜂蜜里面撈出來的一樣，以至于步川小姐有些惡寒，只覺得自己的背部已經被雞皮疙瘩徹底占領了——你說光是聽著這種嬌滴滴的聲音哪里能想得到小柴彩香其實上一秒還在一聲大過一聲的對著一位無辜公關咄咄逼人啊？反正步川小姐可是將人家剛才那種一邊趾高氣揚地揚著下巴一邊宣言在座的諸位都是窮鬼的囂張模樣盡收眼底！
佩服。
步川小姐不得不為小柴彩香鼓掌。
沒看到一旁深受其害的那個公關現在看到對方竟然變得這么快、都快要直接在臉上露出活見鬼的表情來了嗎？
也真是難為她一直拖著這個禍害到現在呢。
不過步川小姐對于小柴彩香這種兩極分化嚴重的不同對待顯然早已習慣了，內心毫無波動，順勢打一聲招呼道：“晚上好，小柴小姐。”迎著大小姐一閃一閃的期盼眼神終于漫步走到她的面前，十分自然地揚起一抹略帶歉意的淺笑。
“萬分抱歉。”
“今日是魑魅準備不周，失禮之處還請小柴小姐海涵——”
總之現在先萬金油地道歉一聲總是對的，反正身為客人的小柴彩香肯定是沒有錯的，主動攬下一口大鍋又有何不可。
“只是魑魅今天實在沒有位置。”
步川小姐知道小柴彩香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會稍微收斂一點脾氣，雖然那種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三觀無法改變、但肯定不至于像剛才一樣擺出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無理取鬧的態度。所以和之前的公關一樣，步川小姐十分委婉地選擇一種好言相勸地溫和方式：“不如小柴小姐擇日再來，屆時我一定會備好上座等候小柴小姐您的大駕光臨……”若是在這里的人是一個聰明之人，一定能聽得出言外之意便是這幾天就不要來了。
好吧。
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其他選擇不是么？
要知道剛才小柴彩香的一番震撼發言已經吸引到店內所有客人的目光，步川小姐在諸多目光的注視之下勢必要保證自己一點紕漏都沒有。
——她可是最完美的公關。
步川小姐不奢求什么，只求這個大小姐可以開竅一次好吧？一群只會點冰水的窮鬼攻占魑魅除了搞事情也只剩下搞事情了呀！看清楚形式之后體諒一下她們的良苦用心，不要再亂上加亂了好不好？
不過離開之前在多罵她們幾句窮鬼就是長著一張窮酸臉也是可以的。
#↑步川小姐的險惡用心暴露無遺#
只可惜期望肯定是要落空的，小柴彩香之前聽不懂公關的暗示，即便現在換成步川小姐過來也依舊不可能聽懂。
不過萬幸的是這個刁蠻大小姐每次聽步川小姐說話之時總是會更容易地聽進去，而且模樣也不像之前一臉兇巴巴、只知道靠氣勢強詞奪理，忍不住撅起嘴巴抱怨步川小姐真是一個偏心眼家伙：“真是的！月川你怎么也在幫著這些窮鬼趕我走啊！明明光是我一個就能抵得上她們一群！”雖然不會認為步川小姐不待見自己（畢竟自己喜歡步川小姐便理所當然地認為步川小姐肯定也是喜歡自己的）、也明白這種情況乖乖回去下一次再來會更好，但是看著日日想念的步川小姐就站起眼前靜靜地注視著自己，小柴彩香不愿意還沒相處多久就再一次離開步川小姐。
“可是客人就是客人啊。”
步川小姐一邊說著誰都明白地大道理一邊以小柴彩香最喜歡的方式側頭輕笑一聲，湛藍色的眼眸如她所愿只是看著她一個人。
于是便明顯看到小柴彩香的氣勢漸漸弱了下來。
“直接將那種一臉貧窮相的女人直接扔在一邊不管不就好了嘛！”
只可惜小柴彩香根本沒有這么容易解決，不僅語氣十分不善地在嘴上憤憤不平地表示步川小姐不該為了一個窮鬼冷落自己，甚至說完之后還過于朝步川小姐過來之前所陪伴著的那位客人毫不客氣得瞥上一眼。
哼——
“她哪有我重要！”
眼底眉梢之間盡是針對人家的滿滿不屑。
——毫無疑問，她早就看到步川小姐因為陪在這個臭女人的身邊所以才沒有及時過來迎接自己光顧魑魅的不是么？
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小柴彩香直接將人家嫌棄到爪哇國去了，大概覺得自己即便嫌棄得這么過分也是在理的，于是直勾勾地盯著步川小姐看，其不滿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無聲無息地說著自己無論哪一點都完勝那種只會點冰水而且長相也不如自己好看的窮鬼客人！以至于步川小姐頓時之間只覺得有些腦殼痛……雖然心里十分贊同地想著這個大小姐今天不知為何說的都是一些讓人只想拍案叫絕的大實話，可是實話歸實話，能不能不要在大家都看過來的時候講得這么直白？
她們不要臉的啊？
無奈之余卻又不禁感到幸災樂禍。
畢竟小柴彩香顯然已經把步川小姐在私底下偷偷吐槽的話都說了一個遍，而且嘴就長在人家身上，總不能殘忍地堵住嘴巴不讓人家說話吧？
“算了，現在看到你就好了……”
小柴彩香對步川小姐大概是真的非常喜歡，明明從小到大都沒有體諒過任何一個人、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此，然而現在她卻意外地知道太過分只會讓步川小姐難辦，于是在不開森地輕哼一聲之后便自顧自扯開話題。
“我好想你哦”
一邊軟綿綿地說著一邊伸手抱住步川小姐的胳膊開始撒嬌，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專注而又直白的執著眼神只是在看著步川小姐一個人。
如此炙熱。
像是在看到只屬于自己的人形大玩偶。
“我都兩天沒有見到你了”
步川小姐沒有動彈，任由小柴彩香像牛皮糖一樣一旦纏上來就死死不放，湛藍色的眼眸不起一絲波瀾，而臉上一直沉著不變的淡然笑意又似乎正在無聲無息地表示大小姐可以如此親近自己乃是自己最大的榮幸一般——當然，這只不過是假象而已，實際上步川小姐心里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榮幸，反而還沒心沒肺地覺得小柴彩香又纏著自己不放真的好麻煩！硬著頭皮控制自己的情緒才沒有提前躲開。
趁著小柴彩香開始對著自己撒嬌不再語出驚人的時候，步川小姐便不著痕跡地側過眼眸往旁邊看上一眼。
果不其然——
之前自己陪伴著的那個客人顯然已經聽到小柴彩香意有所指的華語。
想必應該也看到了小柴彩香那種不屑一顧的挑釁模樣吧？
畢竟步川小姐可以看得到客人的臉色比起之前顯然要難看許多，像是有人不由分說地直接給她塞了一堆的翔味咖喱一樣，無論怎么看都透露著一種正在咬牙切齒的味道……不過即便如此客人卻仍然還在故作淡定地喝著冰水，毫無疑問已經從側面證明對方也是一個臉皮賊厚的厚顏無恥之徒不是么？反正步川小姐要是被什么人如此指桑罵槐地說上一頓肯定不會無動于衷，誰要說她是一個窮鬼她就跟誰急好吧？
她知道自己很窮！
可是會這么窮又不是她的錯！都是系統的錯！跟她無關！她買個月拿到的工資可是人生贏家級別的！
言歸正傳——
客人選擇忍氣吞聲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步川小姐一開始還是有些擔心這些客人會以小柴彩香的囂張話語作為契機，直接起身帶著一種冷嘲熱諷的口吻說著“原來這就是魑魅的待客之道”、“任由別人詆毀尊貴的客人便是魑魅揚名于整個歌舞伎町的理由嗎？”之類的。
不曾想她們竟是如此隱忍。
不對。
應該是知道小柴彩香是什么身份吧？
畢竟現在如果立馬借題發揮的話只會讓小柴彩香氣上加氣罷了，毋庸置疑，肯定會直接跑過來和說話的人懟上不是么？說不定小柴彩香心里還巴不得店內有什么客人聽不得這種挑釁便站起來反駁，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開懟——直接把別人懟得回家她不就有位置坐了嗎？要知道小柴彩香身后有著小柴組，而這些客人雖然有點東西，不過總歸還是那種拿著酬勞替別人辦事的小嘍啰，根本惹不起一個龐然大物。
如果是另一個沒實力又沒勢力的普通客人敢這么口出狂言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們定然不會錯失這種可遇不可求地良機，勢必要直接起身污蔑魑魅竟然會接待這種沒有禮貌的客人可見也不是什么好店。
不外乎如此。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這一類的消息可是傳播得很快的。
順便一提，步川小姐現在之所以任由小柴彩香抱著自己撒嬌是因為心里覺得應該以安撫小柴彩香的情緒為主，以至于沒有像往常一樣不著痕跡地躲開小柴彩香的親密接觸，而是讓人家將自己抱了一個滿懷。
要不然又是沒有位置又是被月川冷落的話——
這個大小姐一定會爆炸的吧？
行行好。
不要讓步川小姐困擾得頭禿。
#小柴彩香：沒關系，禿了我也喜歡你#
#步川小姐：？？？#
只可惜小柴彩香并沒有因為這種簡單的肢體接觸而感到滿足，得寸進尺地直接將臉埋在步川小姐的肩膀上面，如此親密無間，在外人看來顯然如同一對熱戀情侶一樣……而步川小姐原本以為只要統統忍受下來這個大小姐就可以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卻不料人家竟然還在糾結自己今天沒有位置坐的事情，毫無預兆地將下巴輕輕架在步川小姐的肩膀之上，看著直至現在仍然座無虛席的魑魅開始哼哼唧唧地抱怨：“都怪這些臭女人把我的位置給搶了……所以說窮鬼為什么要來夜店啊？”
抱歉。
步川小姐也是窮鬼，但是她在夜店工作。
——步川小姐感覺自己膝蓋中箭，總覺得小柴彩香每一次張口嫌棄窮鬼好像把自己也給一起罵進去了。
“小柴小姐您是我的客人，而吉田小姐也是我的客人。”
為了魑魅，步川小姐肯定不會和小柴彩香一起嫌棄別人怎么這么貧窮，而是一視同仁地如是說道——說話的聲音自然不會太低，正是要在其他客人面前證明自己的態度，如此一來她們也沒有把柄可以說魑魅亦或者步川小姐的閑話。
“不一樣！”
“你可是我的未——”
行了。
這個大小姐怕不是要對著全世界宣布步川小姐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但是這種事情根本是小柴彩香的一廂情愿！
不要憑空污人清白啊！
在對方即將語不驚人死不休之前，深怕自己風評被害的步川小姐直接搶先一步，借著小柴彩香正抱著自己的親密動作，毫無預兆地忽然湊近她的耳朵。帶著一陣令人不自覺開始心猿意馬的淡淡熱氣，小柴彩香的聲音隨之戛然而止……如同心里預料的一樣，小柴彩香因為這么突兀的動作而下意識噤聲，于是步川小姐緊隨其后地輕啟朱唇，打算使出和上一次一樣的辦法，利用這種曖昧馴服小柴彩香這只不受控制的惡犬：“這一次是我招待不周，下一次我一定會千百倍地彌補回來，等幾天之后我給你一個驚喜怎么樣？”
“真的？”
小柴彩香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起來，像是塞滿了星辰。
“真的。”
步川小姐一邊不咸不淡地許下承諾一邊輕輕牽起小柴彩香的手，湛藍色的眼眸迎著橙紅色的燈光波光粼粼——像一個紳士一樣微微彎下腰，十分斯文地在小柴彩香的手背之上留下了一個輕得不能再輕的吻。
其實都是假的。
什么驚喜？
步川小姐根本不知道有什么驚喜可以送出去。
#小柴彩香：你可以直接把你自己打包送到我床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