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很輕,純白如雪,羽毫似針,又充滿了彈性。這樣的東西,簡直就是制作筆穎的絕佳材料……
一時之間,祁象有了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欣喜感。制作靈筆的筆桿材料沒有找到,卻是先得到了筆穎的素材,這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僅是靈禽之羽,最重要的還是……”
祁象欣喜之余,目光隨之一轉,就落在了干枯的茶樹上。
“千年靈茶樹!”
祁象收了羽毛,低頭看著這一棵生機快要滅絕,還在茍延殘喘的茶樹。實際上,在大茗山莊宮殿之中,他并沒有撒謊,這一株茶樹很難救活。
不過茶樹的樹根,的確還有用途。
“比如說制作靈筆……”
祁象瞄了樹根一眼,就算樹根有些盤虬,但是只要仔細削砍,肯定能夠變直。木質的筆桿子,不見得比竹子差多少。
有筆穎素材,又有筆桿的材料,那么制作一支靈筆,自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祁象卻猶豫了,他盤腿坐在茶樹旁邊,默默的注視樹根上開裂的樹皮。他的目光尖銳,輕易透過了龜裂的樹皮,滲透到了樹根內部。
與干枯朽裂的樹皮不同,在樹根的內部,卻仍然殘存一點生機。
最起碼祁象看得很清楚,樹根之內有密密麻麻的金絲存在。那些金絲,不單純是茶樹的樹纖維,更是某種特殊的物質。
就是這種物質,才使得茶樹存活了千年之久。
……不對,或者不只千年。
祁象目光凝聚,只見樹根內部的金絲。微微閃爍孱弱的光芒,一層層、一圈圈,十分緊密的盤旋纏繞在一起。仿若千絲萬縷……
如果一縷,代表了一年。
那么萬縷盤繞。豈不是萬年時光?
祁象吞了吞喉嚨,立即陷入了糾結之中。這樣的好東西,要是削成了筆桿子,是不是太過浪費了?
“……要不然,嘗試一下?”
祁象考慮了很久,忽然下定了決心,打算給茶樹一個機會。當下,他走到了角落。在冰箱之中,取出了數十顆月露珠。
這些月露珠,那是他這些天來的存貨。
知道走珠盤的功用,祁象絕對不會將其束之高閣,而是物盡其用,每天都用來聚攏月華精氣,形成一顆顆月露珠。
一堆月露珠晶瑩剔透,盈動璀璨的光華,十分的精致漂亮。
當然,月露珠不僅是外觀精美。實用性也很強。祁象把全部的月露珠,直接倒進一個大盆子之中,然后一枚枚碾碎。使之化成清澈的液體。
片刻之后,小半盆清澈的液體,仿佛冰水混合物,正散發出清涼的氣息。
“能不能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祁象很果決,立即把清澈的液體澆灑到干枯的茶樹根上。
月露水華,富含飽滿的生機。一落在茶樹根上,就好像無孔不入的水銀,瞬間滲入了根須之中……
祁象目不轉睛的打量。很快就發現干枯的茶樹,忽然有了幾分起色。在無風的情況下。整株樹干、枝杈,就忽然輕輕的顫動、搖曳。
一絲絲。一縷縷生機,就在樹根盤旋直上,輕快的貫入每一條枝杈之中。一時之間,沒了生氣的干枯枝杈,竟然慢慢地挺拔直立。
但是這樣的變化,卻不持久……
才過了幾分鐘,祁象就看到樹根的生機一黯,失去了生機的供養,枝杈立時一蔫,又重新變得垂頭喪氣。
“嘖!”
祁象眉頭一皺,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他看出來了,在月露水的滋養下,干枯茶樹的確是恢復了幾分生機,能夠緩解一下瀕危的狀況。
問題在于,只不過是緩解而已,并沒有徹底解決根源問題。
祁象搖頭輕嘆,月露水終歸只是月露水,不是帝流漿啊。要是有帝流漿,恐怕茶樹早已經起死回生,生機再現……
“月露水不管用,那么……”
祁象沉吟了下,眼中透出堅毅之色,轉身就走。不久之后,他抱著一尊木像出來,正是那尊丹木制成的財神像。
此時,祁象看看茶樹,再看看丹木財神像,一咬牙,一發狠,立即抄起一把砍刀,手起刀落,在堅硬的財神像上砍了一刀。
一刀下去,財神像腦袋掉了,濺出一蓬血……
呃,不對,不是血,應該是殷紅似的液體。又紅又亮,好像膠質的液體,汩汩冒滴出來,準確的滴落在茶樹上。
片刻之后,殷紅液體干了,祁象如法泡制,再在丹木上砍一刀。久而久之,將近兩米高的財神像,就被他砍得七零八落,成為一段段碎塊。
財神像毀了,但是干枯的茶樹上,卻多了一層厚厚的血痂。膠質狀的液體,就好像一層光滑的油漆,緊密地把茶樹包裹,仿佛一層保護殼。
“還不夠……”
祁象觀看兩眼,又直接把丹木碎塊收集起來,還有八寶功德泥的存貨。
他往兩樣東西之中,再摻雜一些泥土,然后買了一個石臼,用力把丹木碎塊與八寶功德泥搗爛、研磨成渣狀。
經過一天的發酵,這樣的泥木渣,就成了富含生機的土壤。
祁象小心翼翼把茶樹移植在這樣的土壤之中,再澆滴幾枚昨晚才聚攏得來的月露水珠。做好了這一切,接下來就是……聽天由命了。
祁象低頭端詳茶樹,只見樹根在血痂的包裹下,隱隱流動微弱的絲光。這說明茶樹的生機在緩慢恢復中,情況還算是良好。
不過祁象卻不敢抱太大希望,反正這是茶樹的生死關。要是能夠順利挺過去,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要是過不了關卡,基本上沒救了……
“犧牲一大段丹木,還有全部的功德泥。去救治一棵生死未知的茶樹,這究竟值不值?”祁象忽然有些后悔了,唉聲嘆氣。
就在這時。一陣尖利的叫聲,在莊園外面悠悠傳來。似有幾分肅殺之氣。
“嗯?”
祁象心中一動,迅速走到了莊園外面察看,卻見外面一切如常,好像沒有什么特別狀況。不過他卻敏銳的察覺,自己似乎被盯住了,有一種被偷窺的強烈即視感。
祁象暗中提高了警惕,慢慢地環視四周搜索……
一瞬間,他就鎖定了目標。看向莊園外面一棵茂密樹冠上。在繁盛的枝葉中,他與一雙凌厲兇狠的眼睛對視上了。
“嗖!”
剎那間,一抹灰黑色的影子,立刻在樹冠中沖天而起,然后化成了一個黑點,轉瞬就消失在天際。
“咦!”
祁象一怔,目光如炬,也隨之看清楚了影子的真面目,表情頓時有幾分古怪:“居然是那只鷂子,它怎么來了?”
“不對啊。它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祁象心生疑惑,畢竟蘇州大茗山莊,與湖州的莊園。至少隔了上百里距離。他離開山莊的時候,鷂子應該還暈著,不可能一路跟蹤過來……
“難道說……是那根羽翎?”
祁象若有所思,一番推敲琢磨,然后啞然失笑:“不過它也是機靈,似乎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一被我發現,立即就逃……呃?”
才說著,祁象又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當下抬頭一看,只見天空是藍天白云。陽光明媚,氣候十分清朗。
這樣的環境。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狀況來。但是祁象的眼力,恐怕也已經能夠與鷹眼相比了,所以輕易在高空白層之中,發現了一個黑影在悄然徘徊。
“狡猾的小家伙……”
祁象笑了,沒有想到那只鷂子,竟然這么的聰明。
“等等,機靈、聰明?”
祁象目光一凝,隱約感覺到其中的不對了。鷂子再厲害,能飛得再高,速度再快,反應再機敏,也只是一只畜生,不應該有智慧才對。
可是看那只鷂子的行事,好像頗有章法。
且不提它是怎么追蹤來到這里的,單單是由于它之前吃了大虧,知道打不過自己,所以被自己發現了就及時避退,然后躲在高空中窺視,尋覓時機……
這樣的作風,已經有幾分兵法的意味了。
問題是,一只扁毛畜生,被惹急了,應該是按照本能行事,直接攻擊人才對,怎么可能懂什么兵法?
祁象稍微分析,就得出兩個結論。一是這鷂子受人控制,來這里監視自己的。第二,就是這只鷂子,可能開了一點靈慧……
“有意思。”
祁象在心里盤算了片刻,就轉身回到了莊園之中。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他進門的時候,門是合上了,卻順開了一扇窗。
關門開窗,或許只是順手而為的舉動,免得客廳悶氣。
祁象也不在意,進了客廳之后,他就走到廚房開火煮飯,準備犒勞自己。吃飯、休息、看書,一個下午就過去了,轉眼到了晚上。
今晚月黑風高,空中一片漆暗,伸手不見五指。大風急厲,吹著樹葉嘩嘩作響,烏云如波濤席卷,空氣有些沉悶,好像要下雨。
在暴雨醞釀之際,一道淡灰色的影子,借著狂風撲棱棱降落在莊園一角,豆子一般大小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
“呼!”
風吹影動,一道殘影掠過,無聲無息就從窗子飛進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