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見孫策神情有異,便問他道:“伯符,你該不會是想……”
“不錯,某要回敬他!”孫策嘿然道,“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袁否小兒能來刺殺某的子布,某又為何不能殺他?”
周瑜道:“袁否小兒生性狡詐,今日之后,其身邊的護衛只會更加嚴密,刺客想要靠近他只怕是大不易。▲∴頂▲∴點▲∴小▲∴說,x.”
停頓了一下,周瑜又道,“不過,殺他身邊的人卻不難,尤其是那個閻象。”
“閻象?那個淮南主薄?”孫策蹙眉道,“此人乃藉藉無名之輩,殺之何用?”
“不然。”周瑜擺了擺手,說道,“據細作回報,閻象此人竟跟子布一樣也是能吏,袁否在居巢屯田,便全是此人功勞,若是此人遇刺身亡,則袁否之居巢屯田必然半道廢止!如此一來,廬江之士族豪強損失慘重,必與袁否反目成仇。”
“哦?”孫策輕捻著隸字胡,沉吟道,“殺了閻象,真的能使袁否與廬江之士族豪強反民仇?”
袁否在居巢屯田,局面大好,不僅僅劉勛壓力山大,就是孫策也一樣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壓力,因為隨著袁否的仁義美名越來越響,廬江的民心、士心將會越來越傾向于袁氏,那么將來,孫氏要想取廬江也就難了。
周瑜篤定的說道:“定然可以。”
“好,就是閻象了!”孫策道,“袁否小兒折我孫氏羽翼,某便折了他的臂膀!”
說完了,孫策又道:“公謹,此事就交與你了。”
周瑜道:“伯符放心,某這便下去安排。”
說了這么多,孫策也真有些累了,當下靠在軟墊上沉沉睡去。
周瑜從孫策的大帳里出來,卻看到一個身影直挺挺跪在大帳外面,定睛一看,卻是中軍司馬鄧當的妻弟呂蒙。
呂蒙,也是這次害死鄧當以及三百多騎軍將士的罪魁禍首!
周瑜回到自己帳中,略一沉吟之后,便命人將呂蒙提溜過來。
看到直挺挺跪倒在帳下的呂蒙,周瑜冷然說道:“如若某沒有看錯的話,足下便是那個大字不識幾個、生平闖禍無數的吳下阿蒙吧?”
呂蒙頃刻間漲紅了臉,卻咬著牙沒有反駁。
“呀臉紅了?”周瑜哂然說道,“原來你也是會臉紅的么?”
“都督休要辱我。”呂蒙終于忍不住,忿然道,“常言道,士可殺,不可辱!某闖了禍,甘當軍法,但請都督休要再折辱于某。”
“士可殺不可辱?好一個士可殺不可辱!”周瑜冷笑一聲,指著呂蒙鼻子罵道,“就憑你這大字不識半筐、扁擔倒了都不知道是個一字的莽夫,也配稱士?若是連你也能稱士,這豈不是對天下士子的莫大羞辱?”
呂蒙忿然瞪視周瑜,切齒說道:“都督辱某太甚,某雖大字不識半筐,但也是個有血性的男兒,今日大錯鑄成,多說也是無益,都督盡管代主公取下某之首級號令全軍,卻斷不可再折辱于某!以免自誤!”
“以免自誤?哈。”周瑜冷笑道,“你這是在威脅本都督?”
呂蒙高昂著腦袋,忿然道:“都督豈不聞,匹夫一怒,尚能血濺五步!”
“好一個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周瑜坐回案后坐下,冷然道,“呂蒙,你不遵號令,擅自追入山谷之中,害得三百袍澤全部陣亡,更害得主公箭瘡復發,性命垂危,論罪,斬你十次都不為過,但若斬了你,卻又是太便宜你了。”
呂蒙夷然道:“無論都督如何處置,某都絕無怨言。”
周瑜冷然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也是個士子,讓某不可折辱于你?好,今天某便給你證明自己的機會,某便罰你讀兵書,你若是能在半年之內熟讀十部兵書,且能夠對某的問題對答如流,某便承認你是士子,彼時便當著主公的面,向你道歉!”
“都督你?”呂蒙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周瑜。
周瑜冷眼盯著呂蒙,接著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你得首先證明你是個敢于血濺五步的匹夫,你得首先證明你是個有血性的好男兒,某命你喬妝成淮南流民,設法混入居巢,伺機行刺,可敢?”
“有何不敢?”呂蒙昂然道,“某今日便向都督立下軍令狀,若不能取回袁否首級……”
“錯了,某要你取的不是袁否的首級。”周瑜冷然道,“某要你取的,是袁否帳下主薄閻象,閻子音的首級。”
呂蒙抗聲道:“左右都是行刺,為何不直接刺殺袁否?殺他帳下主薄,豈非多此一舉?”
周瑜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盯著呂蒙看。
呂蒙這次終于學乖了,趕緊閉上嘴巴。
周瑜這才冷漠的說道:“回頭某會把閻象的畫像給你,現在,你還是先回去料理你姊夫的后事吧,后事料理完了,便即刻啟程前往居巢。”
“諾!”呂蒙沖周瑜揖了一揖,爬起身來走了。
呂蒙剛離開,呂范便從屏風后面轉了出來,對周瑜說:“都督這是要栽培呂蒙乎?”
周瑜點點頭,說道:“呂蒙這廝,有膽識,行事果斷,雖說魯莽了些,也沒有讀過什么兵書,但是只要稍加雕琢,他日定是一員良將,某看好他。”停了一下,周瑜又道,“不過他能否成良將,卻還得看他是否有命從居巢活著回來。”
呂范笑著說:“都督看好的將才,定然不俗,當不辱使命。”
“但愿如此。”周瑜看著大帳外,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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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袁否是被人用擔架抬回來的,紀靈、金尚第一時間就趕過來探視。
看到袁否面色蒼白的躺在軟榻上,紀靈劈手揪住徐盛胸甲,厲聲喝問:“徐盛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打個獵公子也會中箭?你又是怎么保護公子的?”
袁否引軍離開居巢前,可是托詞外出打獵,紀靈一直認為真的是打獵。
徐盛無言以對,只能夠報以苦笑,打獵?說是打獵也沒錯,不過獵的是人,而且還是江東軍的要人。
其中的兇險,當真不足為外人道。
躺在軟榻上的袁否趕緊制止紀靈:“老將軍息怒,此事卻怪不得文向。”
歇了口氣,袁否又說道:“其實,我們并未去打獵,而是去巢湖跟江東軍廝殺去了。”
“什么?”紀靈聞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道,“公子,你帶著驍騎部不到一千騎,竟去巢湖跟江東軍廝殺去了?”
紀靈身后,金尚、閻象等人也是面面相覷。
只有楊弘出列贊道:“公子真是膽氣過人,古之名將吳起怕也不過如此了。”
“你給某閉嘴。”紀靈喝住楊弘,又埋怨袁否道,“公子哪,不是老臣說你,你也真是太不知道輕重了,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子你怎可以帶著區區一千騎前去巢湖呢?孫策在巢湖足有三萬大軍,一千騎對三萬人,這豈不是以卵擊石?”
袁否知道紀靈是好意,他這么說,屬于犯顏直諫。
但是當著這么多人面,被紀靈像訓小學生一樣訓,袁否的心里還是極度不爽。
當下袁否冷淡的說道:“老將軍卻是多慮了,某這不是回來了么?”
紀靈也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意中犯冒了袁否,當下嘆口氣,誠懇的說道:“公子,老臣別無他意,只是希望,今后公子凡事都能夠三思,且不可再以身犯險了,需知刀槍無眼,戰場之上斷不可有一絲僥幸。”
“老將軍所言極是,某記下了。”袁否說完就打了個呵欠。
看到袁否似有倦意,眾人便轉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