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天之后,丁奉才終于回來。≥,
連氣都顧不上喘一口,丁奉便直接來到了袁否的行轅。
“公子,不能走白云尖線路!”丁奉向袁否見過禮之后,便徑直說道,“白云尖線路的深處埋伏了好幾路江東軍,光是在下發現的痕跡便有三路之多,每路江東軍的兵力大約在五百人左右,這定然是江東軍重點設防的線路。”
袁否跟劉曄、甘寧交換了一下眼神,果然如此!
狡猾的周瑜,果然也跟曹老大一樣,表面上不對最偏僻、最難走的白云尖設防,可暗地里卻在白云尖一路埋設了重兵,也幸好丁奉小子機靈,識破了江東軍的虛實,否則,自己的三千多人一頭撞入周瑜設計的陷阱,只怕是兇多吉少!
當下甘寧又問丁奉:“阿奉,羅家灣、紅葉谷線路呢?”
丁奉嘿嘿一笑,說:“將軍,在下就想到你會這么問,所以特意花了兩天,繞行幾百里路過去仔細的看了,發現江東軍在紅葉谷一路設置了兩道關卡,布防極其嚴密,不過羅家灣一路卻是虛張聲勢,除了在羅家灣駐有五百江東軍,后方再無軍隊駐守。”
袁否聞言臉色一變,急聲問:“丁奉,你可看清楚了?羅家灣真只有五百江東軍?”
丁奉以極其篤定的語氣說道:“公子放心,在下看得真真的,斷然不會有錯,羅家灣一路的確只有五百江東軍!”
袁否便擊節說:“好個周瑜,玩的果然便是虛實之策。羅家灣線路相對好走。本來應是江東軍的防御重點。可周瑜卻只在羅家灣擺了五百江東軍,而白云尖線路最難走,周瑜卻反而埋伏了數千重兵,若非是丁奉,我們險些就中了他計了!”
劉曄也由衷的說道:“周瑜對人性的洞察,真是到了見微知著的地步,他竟料定我們會走最難走的白云尖線路,而不會走相對好走的羅家灣線路。厲害,當真是厲害啊!”
“可是這一回,本公子偏不讓他如愿以償!”袁否一掌重重拍在案上,厲聲道,“這次咱們就走羅家灣線路,本公子倒要看看,當我三千精銳突破羅家灣,直入六安縣境時,周瑜臉上又該是什么表情?嘿,嘿嘿嘿。”
劉曄點頭說道:“這么說。公子決心已定了?”
“不錯,我意已決。這次就走羅家灣線路!”袁否說完,又扭頭吩咐徐盛,“文向,你這便召集全軍,寅時用飯,辰時開拔!”
“喏!”徐盛領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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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策、周瑜已經住進了喬家塢的客院。
盡管八天前江東軍和袁軍險些再次打起來,但江東軍畢竟沒有進入尋陽縣,所以不算江東軍背盟,而且孫策現在更是廬江真正的主公,喬玄身為廬江治下的士族豪強,自然沒有理由拒絕孫策的拜訪。
不過,孫策提出要見大喬,卻遭到了喬玄的一再拒絕。
這天,周瑜正對著屏風上的地圖蹙眉沉思,身后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響。
周瑜回頭一看,便看到孫策一臉怒容的走了進來,進房之后竟似余怒未消,又一腳將擺在靠門一側的一張矮幾給踹翻,卻把另一側正伏案抄寫兵書的呂蒙嚇了一大跳,呂蒙趕緊站起來給孫策見禮。
孫策卻理都沒理呂蒙,對周瑜說:“公謹,氣煞我也!”
“伯符何故發此大火?”周瑜卻是滿臉的云淡風輕,又說,“可是喬公再次拒絕了你提出的想跟大喬見面的請求?”
“可不是?”孫策怒道,“我都再三懇求了,他死活就不肯,還說什么大喬已經與劉曄定了訂,又說沒有婚約的小娘可以隨意約見男子,但是有了婚約的女郎卻是再不能隨意與丈夫以外的男子相見,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周瑜灑然一笑,說道:“喬玄說的沒錯啊,可不就是這個理?”
秦漢三國時代,男女大防遠不如后世嚴厲,女子婚前是不禁足的,可以拋頭露面,可以與相好的男子約會,甚至于私下做些人人愛做的事也是屢見不鮮,但是到了結婚以后,女子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再不能與丈夫以外的男子隨意胡來了。
孫策聞言啞然,可不就是這個理?好半晌,孫策才悶悶的說:“可,可是大喬中意明明就是我,她根本就不喜歡劉曄,再說她跟劉曄也只是納了采而已,六禮才只行了一禮,完全可以解除婚約的么?”
周瑜啞然失笑,伯符就是太心急了。
當下周瑜勸道:“伯符你莫要心急,等劉曄死訊傳來,喬公也就死心了。”
“劉曄死訊?”孫策又問周瑜說,“公謹,這都已經快十天了,袁軍都還沒動靜,你說袁否小兒會不會改了主意,不再北上,就賴在尋陽安心給劉表老兒當看門狗了?袁否這條小狗要跟劉表這條老狗勾結起來,卻也難纏得緊。”
“不會,斷然不會。”周瑜篤定的說,“袁軍必然北上,而且就在這三兩天!”
周瑜話音方落,賈華便匆匆走了進來,向孫策、周瑜稟報說:“主公,都督,袁軍已經離開尋陽城,往北開拔了!”
孫策聞言頓時精神一振,袁否小兒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周瑜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袁軍的行進方向,又問:“袁軍走的哪條線路?”
“羅家灣線路!”賈華的腦袋低垂下來,又小聲說道,“而且,從時間上計算,袁軍這會離羅家灣已經不到五十里了。”
“什么?袁軍離羅家灣已經不到五十里了?那你為什么拖到現在才來稟報?為什么不在袁軍剛離開尋陽時就報告?”孫策一下就怒了,他可知道周瑜的虛實之計的,他知道羅家灣只是虛張聲勢,重兵其實埋伏在白云尖那一路。
賈華苦著臉說道:“主公恕罪,由于袁軍騎兵的阻撓,我軍哨探無法深入尋陽境內,所以直到袁否大軍深入皖縣地界才被我軍哨探發現。”
“可惡!”孫策聞言氣得咬牙,卻也知道這事怪不得賈華,誰讓袁否小兒還有騎兵,而他孫策卻再沒有成建制的騎兵了呢?
當下孫策扭頭對周瑜說道:“公謹,看樣子袁否小兒已經識破你的虛實之計了。”
“嗯。”周瑜點點頭,說道,“袁否和劉曄還是有點眼力的,竟然能夠識破我的虛實相間之計,不過這又能如何呢?大別山這一戰,原本就是一個死局,袁否他只要來了,就別再想活著走出大別山,他就必死無疑!”
說完,周瑜又拿炭筆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
看到這條線,孫策一下還沒什么反應,可是站在孫策身后的呂蒙卻看明白了,一雙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妙極,簡直就是妙極啊,都督這一調整,羅家灣立刻化虛為實,由原來的疑兵變成了實兵,用兵,原來還可以如此精妙?
“公謹,真的能行?可千萬別讓袁否小兒跑了。”
孫策卻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也不奇怪,居巢一場惡戰,留給孫策的記憶實在是太深刻太慘痛了,他不能不擔心,居巢的慘劇會不會在大別山重演?
周瑜卻對這一戰很有信心,淡定的說:“伯符放心,大別山不是居巢,居巢城頭雖然狹窄,袁軍騎兵卻仍可以逞威風,但是在大別山,山深林密,袁否的騎兵非但逞不了威風,反而會成為了極大的累贅,嘿嘿。”
孫策又提醒周瑜說:“公謹莫忘了袁否小兒還有利器!”
“這個我早想過了。”周瑜擺了擺手,又說,“山中野戰卻不是守城戰,守城戰袁軍可憑堅城而守,守城利器才有用武之地,我軍才會奈何他不得,但野戰卻不然,袁軍在野戰中指望不上那個神秘的利器,他們還能拿什么與我江東軍爭鋒?”
孫策這才稍稍放心,是啊,若是沒有那個神秘的利器,袁軍有何能為?
不過,想到那神秘的守城利器,孫策便又問賈華說:“賈華,我讓你查那個利器,還沒有查找出什么有用線索?”
“主公恕罪。”賈華苦著臉說道,“袁否小兒臨走前帶走了所有的工匠,所以末將至今也無法搞清楚那個利器的確切的構造,不過有不少見過這種利器的百姓說,那其實就是一架大弩,足有一丈高、十幾丈寬的大弩。”
“胡說,世上哪有這么大的弩?”孫策自然不信,“再說弩怎可以發石?”
“這個,這個末將也是不知道。”賈華垂頭喪氣的說,“要不,末將再回去調查?”
“快去,一定要把這個利器搞清楚。”孫策怒氣沖沖的說,“否則你就別回來了。”
“諾。”賈華拱手一揖,憂心忡忡的回居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