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呂布府邸出來,一上馬車陳珪就按捺不住了,不住的埋怨起陳登來:“我兒,剛才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反而支持陳宮?”
陳登說:“父親,你覺得呂布會不會出兵?”
陳珪說:“呂布素來信任陳宮,最后多半還是會出兵。”
“這便是了。”陳宮說道,“既然最后的結果已經注定,那又何必費力去阻止呢?順著陳宮的意思博取呂布的信任,豈不是更好?”
陳珪說:“可呂布真要出兵奇襲許昌,曹公怕有大冇麻煩。”
陳登說:“所以孩兒才提議呂布不可親征,只要呂布不親往,則無妨。”
呂布近些年雖然沉迷酒色,武藝有所荒廢,但既便如此,呂布也仍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絕世猛將,但凡猛將,都能極大鼓舞麾下將士的斗志以及信心,所以,呂布親往與派譴大將領兵前往,效果那是截然不同的。
陳珪說:“呂布麾下還有張遼、藏霸及高順,此三人皆大將之才,既便呂布不親往,隨便從這三人中選一人領兵前往,怕也是大事不妙。”
陳登說:“藏霸乃徐州舊將,素來不得呂布信任,高順生性耿直,屢屢犯顏諫呂布,而今在西涼軍中早已經被邊緣化了,至于張遼,卻是呂布最信任之大將,沒有高順坐鎮小沛以為下邳屏障,呂布只怕晚上睡覺都不會安寢。”
陳珪默然,因為他知道陳登說的是有道理的。
呂布雖然表面上親善,但骨子里卻并不信任徐州的世家豪族,他令張遼駐軍小沛,不僅是為了拒止夏侯淵,更是提防著萬一下邳有變時,譬如說徐州的世家勾結劉備作亂時,張遼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師下邳平叛。
陳登又說:“結果父親也看見了,孩兒提議呂布不可親往,卻正中呂布下懷,呂布真選了侯成為統失大將,侯成雖然也算一員驍將,而且尤善于騎戰,但是別說跟張遼,就是跟高順和藏霸相比,也是遠遠不如,何況,侯成還有一致命的弱點。”
“侯成的弱點?”陳珪說,“我兒,你又怎么知道侯成的弱點?”
陳登說道:“父親可還記得,兩個月前本家的一位族叔伯跑來向父親您告狀,說是西涼軍欲強奪莊園,并敲詐勒索財物,父親勸其破財消災,息事寧人?”
“怎么不記得,那伙西涼軍明顯背后站著有人,我們得罪不起。”陳珪說完,忽然間反應過來,問陳登說,“怎么?”
陳登嘿然說道:“不錯,事后孩兒偷偷派人查了,那伙西涼軍就是侯成指使的,你猜侯成為何要強奪族叔伯的莊園?竟是為了安置他的外宅,這個狗東西,倒是真會享受,到徐州短短不過兩年,竟連娶了三房小妾!”
陳珪有些明白陳登的打算了,說:“我兒,你的意思是送錢送美人,收買侯成,令其故意延誤行期?”
“延誤冇行期?不。”陳登搖了搖頭,說,“父親,你還是太過保守了,關于此事,孩兒卻有個大膽的計劃。”
陳珪問:“什么計劃?”
陳登說:“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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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蔡縣,大呂亭。
一場追逐戰正在上演,追的是曹軍,跑的自然是袁軍,袁軍大約有兩千多人,大多是步卒,此外還有五百多騎兵。
沒錯,這兩千多袁軍就是袁否親自率領的精銳。
眼下,曹軍已經在整個汝南郡拉開了天羅地網,袁軍要想突圍當然也不是易事。
為此,袁否特意將八千大軍分成了三路,分頭突圍,其中一路由紀靈、楊弘率領,一路則由梁綱、劉曄率領,第三路則由袁否親自率領,三路偏師待進入沛國之后再行集結,然后取道魯國、泰山,北上青州。
由于驍騎營的存在,袁否這一路自然受到了曹軍的重點關注。
當袁軍從山里出來,開始在官道上行軍,十幾路曹軍便從附近各縣蜂擁而來,企圖圍殲袁軍,不過曹軍對地形的熟悉遠遠不及有汝南山賊當向導的袁軍,再加上袁軍忽東忽西,行蹤飄忽不定,曹軍幾次想合圍,卻屢屢落空。
不過到了大呂亭,局面卻開始變得對曹軍有利。
因為新蔡縣城原本由曹軍控制,對新蔡這一帶的地形,曹軍也是比較熟悉,而且新蔡縣一帶的地勢相對開闊,袁軍再想利用深山密林等有利地形來擺脫曹軍卻是難了,這時候,一張緊密的大網,正向著袁否的大軍徐徐拉開。
這個時候,曹操的車駕也已經到了大呂亭北邊不遠的葛陵縣。
大帳之中,荀攸正在向曹操介紹各路曹軍的最新動態:“主公請看,于禁將軍的兩千精兵已經到了大呂亭東北五十里外的清林渡口,車胄將軍的兩千精兵已到了河口,朱旯將軍的兩千精兵也已經鎖住茅山塢,還有少將軍的虎豹騎,也已經到了新蔡縣。”
頓了一頓,荀攸又說道:“再加上之前布置在各個隘口及水陸要沖的駐軍,我軍在大呂亭四周拉起的封冇鎖線,已經不亞于天羅地網了!”
曹操將目光投向郭嘉,問道:“奉孝,你說我們這張大網能夠網得住袁否嗎?”
此前袁否祭出彭越撓楚之戰術,荀攸、程昱皆束手無策,賈詡雖獻上了對策,卻同樣不認為自己的對策能夠奏效,因為袁否只要躲在山里按兵不動,曹軍在汝南布下的天羅地網就會不攻自破,但只有郭嘉力排眾議,堅持勸說曹操張網以待。
事實證明,郭嘉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袁否并沒有決心在汝南與他死磕下去,當他的十五萬大軍在汝南拉開大網,袁否便立刻萌生了去意,這一下,卻是正中他的下懷,因為他最怕的就是袁否與他搞對峙,拼消耗。
所以現在曹操很想聽郭嘉說說,曹軍的這張大網能否網住袁否?
郭嘉卻出人意料的搖了搖頭,說:“十有八九吧。”
“十有八九?”曹操說,“這么說,袁否仍有逃脫的機會?”
郭嘉淡然說:“兵者,詭道也,在最終的結果出來之前,誰又敢言必勝呢?”
“也是。”曹操說道,“卻是我著相了,說起來,也是袁否小兒成長太驚人,我甚到都不敢想象,若是任由袁否小兒成功突圍北上,到了袁紹之帳下,將會發生什么事?”
“那定然是糟糕至極!”荀攸接著說道,“袁紹素來剛愎自用,且任人唯親,袁否越是表現出色,到了冀州只怕就越能得到袁紹重用,換成別人或許還可以使用反間計離間叔侄之間的關系,但是對袁紹,反間計只能適得其反。”
“這個我信。”曹操深以為然,沉聲說道,“袁紹外寬內忌,但他忌的是外人,對于自己的親族,卻信任有加!就說他的外甥高干,草包一個,他卻屢屢委以重任,嘿嘿,高干現在都已經是勃海太守了,勃海可是袁紹老巢。”
程昱也接著說道:“最大可能,袁否會被袁紹委為并州刺史,藉以征討張楊,以袁否之能,討滅張楊可謂不費吹灰之力,彼時,袁譚在青州,袁否在并州,為袁紹羽翼,一旦袁紹剿滅公孫瓚,起兵南下,則袁譚、袁否必然同時舉兵,如此則大事休矣。”
曹操也被荀攸、程昱說得心驚肉跳,當下沉聲說冇:“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也定要將袁否小兒斬殺在汝南,絕對不允許他成長起來,更不能讓他投入袁紹麾下,否則,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