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人將元素周期表稱為“天序表”,并非是沒有道理的。
因為,元素周期表的元素序號,其實就是這些元素在宇宙當中出現的順序——也就是“天定之序”。
最先出現的元素是氫。氫的出現甚至比恒星出現更早。第一代恒星——也就是宇宙出現的第一批恒星,通過聚變制造了氦等一系列后續元素。
核聚變將輕元素轉變為重元素的過程。按照元素周期表的序號,后面的元素才逐漸出現。越到后面的元素生成條件就越苛刻。金屬金、鉛、鈾等等,甚至需要白矮星、中子星才行。
“天序”決定的,不只有元素出現的順序,還有該元素原子核的電荷數,以及核外電子數。而核外電子數,決定了物質的化學屬性。
而化學屬性,則決定了該元素化合物的穩定程度與復雜程度。一般來說,擁有四個價電子的原子最容易形成復雜而穩定的長鏈化合物——有機物。而碳族,即碳、硅、鍺、錫、鉛五種,就是擁有相似屬性、有4個價電子的元素。
而在這些元素當中,第六號元素碳,同時具有“出現早”,“數量多”和“容易生成有機物”這三個條件。
因此,只要是元素周期表成立的宇宙,碳基生命才是主流。
王崎深深的明白這一點,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對“硫基生命”這個說法感到心驚。
“硫基……硫基啊!硫鍵和碳鍵的屬性完全不同,硫基生物誕生的環境與碳基生物并不相同,至少這個星球就缺乏讓硫氮、硫磷長鏈化合物存在的客觀環境,更不用說硫基生物了。”
“他是外星人?這個世界其實根本不存在費米悖論?”
“可是,他究竟是如何跨越星海的?越遠離引力場,靈氣就越稀薄。越遠離生物圈,靈氣就越混亂。在一切技術就是依靠靈氣的大前提下,我根本想象不出橫渡星空的方法。”
“專心觀戰。”馮落衣氣定神閑的懸浮在王崎身邊。此刻的他是借助心魔網絡形成的影像,只存在于王崎頭腦里。他只是想王崎傳達一些必要的信息:“等一下你需要去打敗他。”
王崎裝作用心觀察對方的樣子,在腦內對馮落衣說道:“為什么不直接用心魔大咒殺死他?他依舊沒有擺脫心魔大咒的禁錮!”
“還不到時候。”馮落衣搖搖頭:“我先給你說一說魯紈有可能有的手段好了。”
無名的分神期修士瞪著魯紈。眼神里只剩下驚駭。在這個末法之后的末法時代,區區分神已經沒有資格名揚天下,但依舊不是區區元嬰期可以壓制的,可是……可是……
“祈靈咒!吾皇允我。三軍同行!”這個分神期修士的護身靈光當中,藏著一整只軍隊!
這些軍隊原本只是凡人。他們從小就被洗腦,培養成只對這個化神期修士忠心的死士、軍士。到了最后,他們就被按照主君的命令去與另一只軍隊廝殺至全滅——他們當然不知道,;另外一支軍隊其實也是屬于這位“主上”的。之后。這位分神期修士才會用秘法煉化所有人的魂魄。
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真實寫照。單個的修士實力再強,也敵不過千桿大槍的穿插——尤其是這一只軍隊的背后,有一個分神期的主帥在提供法力!
但是此刻,這位主帥卻開始顫抖了。
魯紈渾身散發出黑色的魔光,令一整支金光鑄就的軍隊都黯然失色!
“喝!”他飛起一掌,砸碎了一片軍隊。
“哈!”在吐息間,他踢碎了騎兵的列陣。
當然,也有成千上萬的兵器在他身上留下傷痕,皇極裂天道霸道的法力崩碎了魯紈的身軀。但下一個呼吸,這些飛散的血肉就又都回來了。
“首先。硫元素的物性遠比碳元素活躍。所以,硫基生靈的呼吸作用比碳基生靈更有效率,更高效。這使得他們的肉體力量遠遠高于碳基生靈。”
“靈氣是能量的指數,用更簡單的說法理解,就是靈氣增幅能量。能量的基數越大,最后的效果越強。同等法力下,硫基生靈的肉搏能力是碳基生靈無法想象的。他們在武學一道上走得比神州遠很多。”
魯紈的武術大開大合,卻又是大巧不工。就算是王崎,也未能看出這家伙招式之間的任何破綻。不,不是沒有。但是對于神州人族是破綻的破綻,對于這個擁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來說完全不是。他不需要守勢,只需要……
一拳一掌,皆似造物之鬼斧;進退章法。盡顯自然之神工。
咫尺之內,人盡敵國!魯紈現在就在完美的演示,什么叫做“萬軍之內,取人首級”。能在頃刻間屠滅一個國家的殺伐重術,在他面前不過是小孩的玩具。
“若是人多就有用,我還修什么仙!問什么道!”在長笑間。魯紈已經來到了那個分神期修士面前!
“別小看我!”不愧是分神修士,生死之間,他已經迅速調整好心神,所有軍士回溯匯入他體內。他瞬間就從“大軍”變成“人形要塞”。千軍萬馬之力疊加出的一拳,便以千軍萬馬之勢遞出。
“萬軍,槍!”
一拳,槍林。
“來得好!”魯紈好像游戲一般,贊嘆著,同時揮出拳頭:“去你的吧!”
黑光洶涌,瞬間與槍林對撞千次。在這一秒內,這兩個修士都瘋狂的將自己的拳力傾斜到對方身上!
“硫比碳更活潑,就意味著它更容易發生變化,以硫為核心形成的復雜化合物,穩定性是弱于碳基化合物的。”
“因此,硫基生靈的肉身不如碳基生靈穩固,血脈不如碳基生靈穩定,血脈傳承的意義不明。細胞間離子信道更活躍,使得它們反應更快,也更加暴躁。還有就是,那種詭異的自我療傷能力。”
“血脈不穩定。使得以血脈為樞紐的人道綱常容易崩潰,暴躁,使得他們破壞欲更強——當然,只是推定。”
“根據以上結論。他們弱于建設,善于破壞,對于先天五運、先天破滅等等大道都很擅長。”
在那一個剎那,那個分神期修士還以為自己要死了。槍林的崩潰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迎面而來的山體高速撞擊了好幾遍。蘊含了千軍萬馬的護體靈光在這股巨力面前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就像雞蛋殼一般被穿透了。
他不知道對方哪來這么可怕的距離。揮拳的右手現在就像是個肉袋一樣怪哉身上,千錘百煉、足以比擬陶瓷合金骨骼在這一擊里居然米分碎了!
他是分神期,而對手是元嬰期!元嬰期!
魯紈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前。他米分碎的右臂正在飛速重組。在無數次的米分碎與療傷當中,他的肌肉和骨骼發生了異樣的變化。此刻的他,身高已經從兩米暴漲到兩米九,膚色也從健美的麥色變成了無機質的紅褐色。
“怪物……”那個皇極裂天道修士吐出了一句咒罵。
“隨你。”魯紈伸出手,打算摘下對方的首級,結束這場戰斗。
說是“摘”,可他蒲團大小的巴掌上,卻帶著足以撼動山河的力量!
在最后關頭。分神期修士身上爆發出一陣靈光。千軍萬馬再度涌出,將魯紈推開。這些靈體組成的“浪潮”以最原始的方式將這位元嬰期的謫仙排斥在一定范圍之外。
然后,無數騎兵組成遁光,托著分神期修士想要逃離。
“哈!想走?”魯紈獰笑著,眼神里滿是暴虐的光芒。他噴吐出一口帶著二氧化硫氣息的黃炎,周身黑光一閃。霎時間,大軍崩潰,靈氣消散,遁光泯滅。那個分神修士從空中跌下,差點摔死。
“先天末運!?”王崎與那個分神期修士幾乎是同時開口。
熵增之法。先天末運,末法時代,道統不存。
只見魯紈舉起右手,單手作手刀狀劈下。一個越來越大的“面”很快就延伸到那個分神修士面前。雖然在最后關頭。那個分神修士勉強避開這一擊,卻依舊被擦中了胳膊。
只是輕輕的擦中了肌膚而已。但是,他的手臂卻“死了”。
先天殺運。
每一個細胞都在瞬間失活,然后開始水解。死亡的力量還在蔓延。那個分神期修士大吼一聲,斬下自己的手臂,頭也不回的逃命。
然而。他發現,周圍的世界開始變慢。雖然依舊在保持飛遁,但是,他卻走不出這個小小的地方。
一條青色的長河出現在他的頭領。那是“時光”,那是“古往今來”,是“宙”。“時光長河”傾斜,凸顯著玄理,消融著法術。在呼吸之間,大軍折戟沉沙,鐵銷骨枯。
“用這種手段送你上路,你該感到榮幸了。”
那個分神修士已經開始打顫:“時光……長河……”
王崎驚道:“時光長河?”
這玩意居然存在?
馮落衣嗤笑道:“分明是他自己用法力凝聚成的河流樣子。”
“啊?這是?”
“你知道所謂的色盲悖論嗎?”
王崎搖搖頭。
“有一個人,他有一種奇怪的色盲癥。他看到的兩種顏色和別人不一樣,他把青看成綠,把綠看成青。但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跟別人不一樣,天穹為青,他眼中所見卻為綠,但是他和別人都將其稱之為‘青’;草葉為綠,他眼中所見為青,但是他把青叫做‘綠’。所以,他自己和別人都不知道他和別人的不同,也永遠無法知道。”馮落衣道:“這個問題其實稱不上‘悖論’,只是個文字游戲。但是,它卻說明了,我們心中世界的模樣,其實取決于我們的感知器官和我們的思維。”
“宇宙中存在不同時空,每一個個體都處在自己的相形時空當中,而這所有的相形時空都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在他們眼中,這就好像是有著無數渦流的長河,是以他們稱之為‘時光長河’。他們稱之為‘長河’,那么時空在他們的知覺當中,就真的是‘長河’了。想要將之顯化,也是以長河的樣子。”
“相形時空、相宙光與時光長河指的東西,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我們的定義更加明確清晰,更加接近本質,僅此而已。”
王崎問道:“那所謂的‘踏出長河,主宰自身’……”
“洞天尺練成神通,呼吸之間就可以發動。”馮落衣好像一個盡職盡責的老師,有問必答:“更進一步的‘過去未來,歸于一身’,也只不過是把握了虛宙光的方向,擁有種種神異罷了。”
王崎又問道:“所謂仙人特征……”
馮落衣笑道:“幾萬年前,‘點火’也是修士才有的神通,‘會點火’就是修士的特征,可是現在呢?隨著我們對物性的深入了解、對燃燒本質的探索,任何凡人都可以輕松點火。那么,他們是修士嗎?”
“只有落后的體系,才會將‘時光’或者其他力量當做‘某個境界之下無法涉及’,當做某個境界的特征。一千年前元神才能做到的事情,今天金丹就能做到了,這是我們的態度與力量。”
“小子,記住,‘時光’雖然玄妙,但不是我們掌握不了的東西。在我們的體系里,只要學識足夠,練氣筑基照樣可以涉足這個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