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過啦,我們對元力上人也是萬分敬仰的,想要通過修法去瞻仰一下大人物的威儀。”潘玨銘道:“所以,我們想要艾家的一點東西……”
艾長元立刻回答:“我可以將心訣背給你們聽!”
潘玨銘笑著,大力拍打艾長元的腦門。艾長元被拍得眼冒金星。只聽他道:“我們這些古法修,可真個聽不懂你們今法修的玄妙道理啊,我們不求你們的道,只求法。”
艾長元問道:“什么意思?”
“就麻煩你這位艾家的少爺幫我們做一做通譯了。”潘玨銘擠眉弄眼,表示自己聽到了艾長元與武詩琴的對話。
今法的法訣不是特別難弄到。仙盟本意就是要讓自己的道傳遍神州,兌換制度就讓古法修有機可乘。但是,真正高深的心訣兌換了也不一定有用。那種話寫滿公式的口訣,就連真正的今法修都不一定個個能懂,更別說古法修了。
但是,若是不計較修法之中的大道,只學習搬運周天、運轉法力的手段,那么古法修也可以運使今法的法門——不過威力會比今法修弱上許多并且無法靈活運用就是了。
看著艾長元垂著臉的、目光不與他人交接的樣子,潘玨銘自以為得計。將核心修法透露給外敵,這是任何宗門任何世家都無法容忍的。而對于修士來說,這也應是底線所在。
艾長元若是這么做的,便說明他要么真的是個膿包,要么是個野心極大之輩。不過,野心極大之輩有多半是不會在意什么師妹的,所以還是膿包的可能性居多。若他是前者,自然就任他們搓圓捏扁。就算他真是后者也沒關系,那樣的話以后他就一直有把柄落在他們手中。他若是還想回仙盟,就不得不對他們言聽計從。
可他不知道,艾長元實際上想的是……
“本來還以為我還需要被打幾頓才能喊著‘不要殺我我把我所知道的修法都告訴你們’來騙他們修煉呢。真沒想到啊……還真是瞌睡遇上枕頭!”
艾長元本來就希望將自己的修法告訴他們!
王崎在和艾長元交流修法時,吹噓過自己在神京的所作所為。對這個賤人來說。做大事不裝逼,如錦衣夜行,不開心。但是,那件事涉及神州與仙人的秘密戰爭。不能多說。艾長元知道謫仙之事,知道宇宙的終極圖景,是王崎為數不多的聽眾。
原本,那種將不穩定法門用在人身之上做實驗的法子,并不會受到修士的待見。但艾長元并不是正常人,他當時的想法卻是——大丈夫當如是。
大丈夫當如是。
“我要開創新的法門,所以需要實證用生靈。這幾位古法修正好湊了過來!”
“另外,在修法當中留后門的手段……老王,希望你沒有坑我。”
艾長元正想要修煉引力化法力,所以也有心思讓這些家伙客串一把小白鼠。他在被捉之后就開始打這個主意了。
即使只有幾人愿意嘗試一下他的法度也沒關系。就算只是揣摩這篇功法,也有可能造成“后門”。
王崎和艾長元交換過秘法。艾長元除了洞天尺之外,也懂得王崎的數據化修法與駭客技術。元力上人也是歷史上排的上號的算家,艾家在算學上的教育同樣嚴苛,只是略遜于薄家。因此現在的艾長元也懂得一些程序猿的“竅門”,并能夠將之化入功法之中
而在交流的過程單重,艾長元單純的思想,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王崎“程序猿就是要留后門”觀念的荼毒。
他并不會數據化修法更不會神瘟咒法,那群古法修也沒條件完成數據化修法。但是,艾長元卻可以按照王崎的“小技巧”,在修法當中輕易的制造無數死穴、罩門、陷阱。而只要這些家伙修出了引力化法力,他就可以循著自己留下的罩門,用萬象天引操控對方的法力,反客為主掌控對方的生死。
這種隱藏陷阱的修法并非是前所未有。古魔道之中多得是。但是,這種修法要么是涉及肉身變化,要么是制造心靈漏洞,再要么是讓修煉者的法力無法傷害特定的力量、失去對某種特定力量的抵抗力。像那種修法。很容易引起修者的警覺。另外,這種修法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創出的。
而王崎這般在正常功法里留后門的陰毒法子還真是前所未有。而且這個陰毒法子并不需要等著修行者慢慢制造漏洞。只要修煉了,后門就會存在。而且,制造后門的成本特別低,以至于艾長元可以在不改動自己功法主體的情況下,設輕輕松松設置無數后門。
當初艾長元和王崎交換法門的時候。艾長元就對一切王崎交給自己的法門疑神疑鬼,非要自己將之叉開來檢索無數次、確認里面沒有一絲可疑冗余才敢放心修煉。
普通人在身陷險境之后,最先想到的應該是如何脫困。但是,艾長元卻在盤算,如何反客為主,如何從古法修哪里弄到這座遺跡的情報!他知道今法仙道與仙人之間的關系,知道人族文明的現狀。那條巨龍的遺言讓他覺得這座遺跡有可能隱藏著什么,因此,他就想要靠著這些古法修,探索這遺跡。從一開始,艾長元裝傻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不是為了降低那些古法修的戒心,而是讓那些古法修以為他想降低他們的戒心方便逃跑,然后不去懷疑自己真正的目的。
艾長元當場強忍著開心,繼續把戲演下去:“我可以將修法的真意凝聚出來,傳給你們,只要你們可以……”
潘玨銘狠狠踹了艾長元小腹一腳,踹得他嘔出一口血。“艾小哥,不要耍什么花招。我知道你們外道善戰。我若是解開你身上的禁錮,說不定就真被你逃出去了。你可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呀!我這金丹圓滿,還真不一定擋得住!”
艾長元倒在地上,道:“那么,解開我的手,讓我好計算。然后,算器還我……啊!”
潘玨銘踩在艾長元臉上:“我說啦,不要耍花招。艾小哥,你們今法外道的算器有什么功能,我可是非常清楚的。”
“你可以施法隔絕算器的靈犀……”
“抱歉,我可信不過自己。”
艾長元無力道:“那,給我紙筆……我得計算才行……你知道的,今法修法的基本要求就是計算……”
“這是自然。”
很快,艾長元就拿到了自己要的“紙筆”。“紙”是幾塊劍氣切削出來的石板,“筆”則是木炭條。這是為了防止他使出什么特殊的符法。
艾長元開始當著他們幾人的面,正大光明的推算自己的新修法,并且設置坑人的后門。與此同時,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浮上他的心頭。
“來了!”艾長元知道,這就是那顆果子的考驗了。
闖過去,就是通天大道!
那是一個求道者的魔念,無窮無盡的奇思妙想不斷的從艾長元腦海當中涌現出來。它們是對經典的最終詮釋。每一份每一秒,艾長元眼中的世界都在變形。
“引為宇宙曲,地天等效觀……”
“天引成虛形,無窮無限觀……”
艾長元吟詠著新版萬象天引的心訣,不斷引導著這些感悟,將之導向現在的體系。
而在其他人眼中,他真的是很認真的在冥思苦想。
曾經,宇宙有神明,馳行星海間。
曾經,星光璀璨,宇宙輝煌。
那是古老的宇宙田園時代。
但是,有一天,田園終結了。
席卷整個星海的真正災劫降臨了。就連熊熊燃燒、為整個宇宙提供光熱的恒星也未能幸免。最先遭殃的是主序星。但是,到了后來,紅巨星、白矮星甚至中子星、黑洞吸積盤都沒有放過。所有發光的存在都在“神災”的獵食范圍之內。
對于紅巨星或者質量更小的主序星才說,這次神災造成的危害是不可逆轉的。它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恢復自身。而大質量的天體雖然能夠逐漸恢復,但是,被掠取了太多力量的他們終究無法回到最初。
也許,只有足夠年輕的大質量天體,才能靠著自身有序的傾向,以千萬年為單位吸引靈力,逐漸恢復往日光彩吧。
在這個過程當中,逐漸崩潰的文明實在太多了。
對于一個文明來說,平均溫度下降二十度就是毀滅性天災。而“永恒階級”使得最下階級的凡人始終處于原始社會。他們對這種天災的抗性幾乎是零。或許有心善的修士愿意庇護他們吧。但是,人口減少,修士出現的幾率也會減少。當最后一個修士飛升或坐化之后,整個文明就只能在冰凍之中滅亡。
但能夠凍死的文明已經屬于幸運的那一批了。
更多的文明是在一瞬間被消滅的。
當看到文明崩壞的畫面時,王崎再也堅持不住了。他截斷了深入龍族硬幣的精神,觀想天地,以智慧鎮壓心神。
“神災道……本來以為不完整傳承對我的影響會小很多。沒想到啊,我的心性還不足以駕馭它。”
在等待毛梓淼蘇醒的時候,參悟龍族傳承是王崎唯一能做的事情。“深空”與“神災”的真意傳承簡直就是折磨。但對于王崎來說,正好淬煉心性。
王崎睜開眼的時候,卻正好看見一雙碧綠的眼睛在看著他。
“小崎你醒了喵?”
“阿茲喵你什么時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