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才被戴著枷鎖,被拷在一邊。
廠衛特務已經開始對李三才的那些家奴進行審問,只是審問很不順利,這些被控制起來的李家家奴,倒是愿意配合,只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李三才把銀子藏到哪里去了。
審問了一番沒有結果,廠衛將重點放在了李三才的管家身上。
李三才的管家叫李進福,原本不是這個姓,跟了李三才之后把祖宗姓氏都改了。李進福此時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但又有些遲疑、觀望。
“李進福,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只要你說出李三才藏銀之地,不僅無罪,而且還是大功一件。這次可是皇上親自下旨逮捕李三才,他這條船是絕對要翻了,你要是沒有立功的話,可得一起淹死不可。”王思瑾看到李進福神色遲疑,知道這家伙心里肯定在顧慮著,萬一李三才能翻身,那他就倒霉了。
“大人明察啊!小人也不知道銀子藏在哪里啊!”李進福雙腳一軟,哭喪著臉跪在地上。
“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你提供線索,就算你有功。”許顯純說道。
“小人,小人想想,小人想想。”李進福哭喪著臉,努力的回想,可是想了半天,連個屁都沒想出來。
這讓許顯純和王思瑾郁都皺起了眉頭,李進福是李三才的管家,這是最大的突破口了。他們也不敢肯定這家伙到底有沒有說謊。
“來人,給他上刑。”許顯純決定動用刑具,李進福馬上被拖了下去,很快就傳來陣陣慘叫。
一番刑訊下來,李進福哭得涕泗橫流,卻偏偏就是提供不出什么線索。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許顯純郁悶的嘆了口氣,王思瑾也有些泄氣。許顯純和王思瑾隨即讓人把李進福放在一邊,將審問重點放在李三才的家眷上。
李三才的原配夫人已經死了,倒是有幾房年輕貌美的小妾。子女倒也是有一群,除了兩個在外地還需要進一步追捕外,其他已經完全被控制了起來。
一番審訊下來,依舊是毫無結果。
李三才那幾個小妾是完全不知道銀子放在哪里,李三才的那幾個兒子當中,其長子知道藏錢地點的可能性極大,可這家伙和李三才一樣,死都不說錢藏在哪里。說了是死,不說還可能活命。
一番審訊下來,簡直毫無結果。
與此同時,錦衣衛幾乎將李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任何地下密室之類的地方,一直折騰到了天明,依舊毫無發現。
許顯純和王思瑾都坐在椅子上打盹的時候,一個錦衣衛校尉跑了進來。看到許顯純和王思瑾在打盹,喚道:“大人,大人。”
“嗯?”許顯純連忙睜開眼睛,問道:“什么事?”
王思瑾也睜開了眼睛,看著進來的錦衣衛校尉。只聽錦衣衛校尉稟告道:“啟稟大人,有個家奴想到了一個可能和藏銀有關的線索,是否提審?”
“馬上把人帶過來。”許顯純神色振奮了起來,就算是再小的希望,也是希望。這次要是找不到銀子,怎還有臉回去向皇上復命。
“是,大人。”錦衣衛校尉連忙前去提人,很快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家奴就被帶了過來。許顯純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周通才拜見大人。”這家奴跪地答道。
“你知道什么,都說出來吧!”王思瑾對周通才說道。周通才抬起頭問道:“大人,如果小人的線索有效,是否能否脫罪?”
“可以。”許顯純很肯定的回答道,本身這些家奴只要沒什么劣跡,自然是沒什么罪名,只是為了尋找線索,所唬了他們一頓。
“小人雖然不知道李老爺把錢藏在哪里,但是小人當初剛進李府的時候,卻聽朋友說過一件怪事。”周通才說道。
“什么怪事?”許顯純和王思瑾連忙追問。
“小人進李府的時候,有一次李老賊叫了十幾個人去搬東西。小人的好朋友林二蛋就在其中,他回來后和小人講起,他們被李老賊叫去搬酒水,都是一個大大酒壇子,并讓他們把酒壇搬到城東的一家酒鋪之中。可是在搬的時候,酒壇卻是極重,而且搖動的時候完全聽不到水聲,他們把酒壇全都搬到酒窖里了。小人猜測,這些酒壇里極有可能就是李老賊藏起來的銀子。”周通才說道。
“林二蛋呢?”許顯純問道。
“林二蛋當天回來吃飯的時候和小人講起此事,等吃完飯的時候,他們就又被李老賊派去蘇州采買貨物了。等過了一個多月,就傳回消息說,他們行船的時候遇到了大風,然后船翻了,人全都死了。最后李老賊給這十幾人家里都各送去了三百兩銀子。”周通才說道,“當時小人就感覺此事有些蹊蹺,便沒敢和別人提起。”
許顯純和王思瑾互相看了看,兩人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周通才如果所言不是說謊,這件怪事絕對與李三才的藏銀有關,林二蛋那十幾個人死得確實極為蹊蹺。
“好,如果找到藏銀,當記你大功一件,并呈報圣上,予你賞賜。”許顯純立即對周通才說道。
“多謝大人。”周通才回答道。
找到線索的廠衛特務們,隨即立即開始追查城東李家酒鋪,在一堆契約中,果然發現了一處位于城東的房契。
找過去之后發現,這已經不是酒鋪了,而變成了一個房門緊鎖的地方。在家奴的確認下,這里就是當初那個酒鋪,只是開了不久之后就因為沒什么生意而歇業了。
京營立即將這個鋪子圍了起來,禁止閑人靠近。
一群廠衛特務隨即撬開店門,里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鋪子。然而這些經驗豐富的廠衛特務就發現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窖入口。
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忙了一夜,原本已經甚是疲憊的他們,頓時精神一震。
許顯純和王思瑾更是大喜,這地窖絕對有問題。如果只是普通酒窖,根本不需要把入口搞得如此隱蔽。
“下去看看。”許顯純拿著一支火把,帶著人走了下去。走進地窖,里面空間很大,而且果然放著一個個大酒壇。
許顯純拿起繡春刀,連著刀鞘直接對一個酒壇砸去。
哐當!
酒壇應聲而碎,在火光之中,只見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從酒壇中反射出來。
“金子,是金子,全是金條。”一名錦衣衛力士驚呼了起來,眾人定眼一看,可不是么!一個打酒壇里,放的全是金條,隨著破碎的酒壇,金條散落了一地。
“再砸!”許顯純連忙對屬下命令道。馬上又砸開了五六個壇子,結果里面還是金條。
“全部搬出去。”許顯純大喜過望,連忙對左右命令道。地窖中的酒壇很快就被搬了出去,隨后一個個的砸開。
里面竟除了金條還是金條,每根金條都是十兩重。錦衣衛和東廠現場清點了一番,一共有三萬五千根。
黃金35萬兩!
“這李三才,還是低估了他。”王思瑾吃驚的說道,東廠偵查出來的結果,李三才的家產應該在300萬兩左右。
結果光是黃金,就查抄了35萬兩。如今大明1兩黃金能換13兩白銀。換算下來就是455萬兩。
很快這些黃金全部裝箱,然后打上封條,移交給京營部隊。錦衣衛和東廠人員走出這個酒鋪的時候,全部被京營士兵搜身了一遍,以確認是否存在私藏行為。
忙完清點、裝箱、移交之后,已經是巳時了。而此時的通州城內,上至州官,下至百姓皆是一片嘩然。
李三才的宅子外,一大堆京營士兵守在那里。同時到處都打上了封條,而且對李三才的資產查封還是繼續,通州城內就有十幾家李三才的商鋪被封。
“皇帝把李公抓起來了!”
“萬歷昏庸,當初李公不過是上疏直言民間疾苦,被萬歷削職。想不到如今這天啟更是昏庸,李公被削職為民還不放過。”
“是啊!簡直就是昏君呀!”
通州百姓紛紛為李三才鳴不平,李三才可是通州的頭號人物,就連知州見到李三才都得客客氣氣的自稱學生。同時也是通州百姓的‘驕傲’,在那些商人的大肆宣傳下,李三才的各種剛正不阿、清廉愛民的故事在市井中廣為流傳。
當貪官當到這個份上,也真可謂到了‘大奸似忠’的最高境界了。
然而當李三才知道他藏在酒窖里的金條被廠衛找到之后,瞬間就變得面如死灰,直接軟倒在地,隨后嗚嗚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