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響起,震耳欲聾,薛破夜倒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片刻,外面就下起大雨,薛破夜側頭去看,那邊的窗戶處,大雨滂潑,大豆般的雨滴敲打在窗檐上,噼里啪啦,濺起雨花。
這老天倒是真幫忙,那邊起了大火,卻降下大雨來,薛破夜寧可相信這是老天為了保護寺廟也不會相信是幫助達緣那老禿驢。
薛破夜還未多想,就瞧見從屋子里緩緩走出一人來。
這次并不是葵花童,卻是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曲線畢露,起伏有致,極是性感,那黑色的緊身衣將她勾勒的凹凸有致,飽滿的胸,纖細的腰肢,還有那兩條修長豐潤的腿兒,無處不散發著勾魂攝魄的魅力。
雖然擁有著蕩人心魄的完美身材,她的面容卻無法看見,臉上竟然帶著一張面具,那面具上寬下尖,像極了狐貍,做工精美至極,那面具貼在臉上,就如真的一樣,若不是知道這女子是人類,薛破夜還當是狐貍精出現。
她扭動腰肢,緩步而行,慢慢走到了靈堂前。
薛破夜縮在靈幡里,不敢動彈,心中暗罵:“我靠,乖乖坐在屋子里就是,跑到這里來做什么?”盡量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免得被她瞧見,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荷花童靜靜站在靈堂前,看不清她的面容,自然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半晌,才聽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聲音帶著一絲傷感,輕柔地道:“七師妹,平日你有勇有謀,為何因為五師兄被害就方寸大亂呢?總舵主總是夸贊你是女中豪杰,巾幗英豪,想不到還是被惡狗所害!”
薛破夜聽她此時說話,聲音依舊有些別扭,想了想,倒也不一定是荷花童故意憋著嗓子,可能這面具本身就有一些改變音效的效果,所以帶著面具說話,總有一些別扭。
只聽荷花童又幽幽地道:“不過你和五師兄自幼便青梅竹馬,如今相伴黃泉,卻也并不寂寞,只望你二人相敬相愛,在那黃泉之下做一對比翼鴛鴦。荷花在此求菩薩保佑,保佑你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細,隱隱帶著輕泣。
薛破夜見她上前點了三炷香,然后插上,靜立在那靈堂之前。
薛破夜眼角下看,卻見荷花童的腳下穿著一雙淺黃色的繡鞋,好看得很,這雙鞋卻似在哪里見過一般,仔細一想,卻沒有頭緒,不由自主地輕聲道:“奇怪奇怪!”話一出口,立刻知道大事不好,此時此刻,又怎能發出半絲聲音。
他攥緊拳頭,若是被發現,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傾盡全力先制住這荷花童再說,有荷花童在手上,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好歹挾持著荷花童出了靈隱寺再說,主意打得響亮,卻不知是否能制住這荷花童。
抬頭去看那女子,見她正看向自己這邊,面具遮掩,實在看不出她表情,薛破夜拿定主意,只要荷花童一有動作,先將靈幡卷向荷花童,擋住她視線后,立刻下手。
“咦……!”荷花童發出一聲極低的輕語,似乎很驚奇。
“荷花童,出了何事?”里面似乎也聽到外面的動靜,葵花童已經快步跑出來。
薛破夜一咬牙,便要撲向荷花童,卻見荷花童嬌軀一晃,竟然將自己藏身之處擋住,平靜地道:“沒事,只是想起七師妹,有些傷感!”
她雙手背負在身后,做了幾個動作,薛破夜看那動作,知道是示意自己不可輕舉妄動,先躲好。
這可是大出薛破夜的意料,實在想不通這荷花童為何突然幫助自己。
“哎……!”葵花童也是長長一嘆,惆悵道:“七師妹在杭州帶領我們數年,有勇有謀,咱們能成為會中最大的分舵,有大半是她的功勞,如今她去了,咱們也不知還能不能完成她的抱負,反楚復蜀……!”
荷花童鎮定自若,平靜地道:“有時候是上天注定的宿命,此生他二人未能結為連理,來生老天自然不會虧待他們,那時定會讓他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葵花童哈哈一笑,道:“荷花童,你說的不錯,就是那樣了!”笑聲中帶著淡淡的苦澀。
腳步聲響,葵花童竟然也走到靈堂前,上前點香。
蓮花童極有技巧地挪動身子,擋住了葵花童與薛破夜之間的視線。
薛破夜心里清楚得很,今晚自己聽到了太多的秘密,連靈隱寺方丈是青蓮照的護教童子這件事都是一清二楚,若是在被他們發現,絕對沒有好下場,為了保住這些秘密,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殺人滅口的。
不過滿腹疑惑,實在弄不懂荷花童心中所想,她竟然主動幫助自己掩飾行跡,也不知道究竟有何目的。
葵花童敬了香,拜了兩拜,這才離開靈堂前,走到樓梯口,向下瞅了瞅,似乎在自語:“和尚怎么還沒過來,小靈仙不會真的出了事情吧?”
一聲驚雷再次響起,葵花童打了個哈哈,道:“看來老天也是發怒了,都說雷公電母專辟那些惡人,求他們放下一道雷來,劈死譚子清那老賊!”咬牙切齒,顯然是對譚子清恨到了骨子里去,嘟囔聲中,慢慢走回了屋子里,聽他急道:“菊花童,怎么也不給我留些,這樣的好酒,快要被你一人喝光了。”
看來菊花童一直不吭聲,是在屋子里悶聲喝酒哩。
見葵花童進了屋子,荷花童才轉過身來,對著薛破夜,并不說話,薛破夜知道那面具下的眼睛必定是在自己身上掃量,頗有些不舒服,壓低聲音,輕輕道:“你……為何幫我?”此時外面風雨交加,薛破夜倒不擔心被屋子里的葵花童和菊花童聽去。
荷花童并沒有回答,忽然轉過身去,走到屋子前,輕輕笑道:“外面風大雨大,可別壞了你們喝酒的興致,我幫你們把門帶上!”
葵花童笑道:“還是女人的心細,知道為我們著想。對了,荷花童,你也一起進來喝酒,這杏花香被菊花童喝了大半,咱們可不能讓他占了便宜去。”
荷花童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將房門拉上,放著兩人在屋子里鼓著肚子喝酒。
帶上了房門,荷花童立刻向薛破夜招了招手,爾后直接沿著樓梯下去。
薛破夜一怔,豁然明白,荷花童這是給自己放一條路。
這女子為何這樣幫助自己,莫非是看上了自己的俊俏容顏,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薛破夜雖然自認長的算是英俊瀟灑,可也沒道理讓別人一眼就瞧上,更沒本事讓一個護教童子為了自己背叛教會,這中間自然是有莫大的隱情。
薛破夜忽然有些郁悶,這青蓮照的人,每一個人的行動都像鬼一樣,詭異陰霾,陰里陰氣的,真他媽不愧是做地下工作的人,身上就帶著鬼氣,這一樁一樁的事情都是耐人尋味,都夾雜著陰謀詭計。
和尚都能撒謊騙人,那不堪的事情只怕還多得很哩。
薛破夜輕手輕腳地下了樓來,卻見荷花童正站在門前,見薛破夜下來,揮了揮手,示意他躲在黃幔后面。
薛破夜此時身處險境,好不容易等到這身材性感的女子相助,自然是照著她話去做,躲在了黃幔后面。
荷花童見薛破夜躲好,這才拉門出去,外面風雨極大,間或響起驚雷之聲,也不知道她出去做什么。
過了片刻,就見荷花童全身濕淋淋地進來,向薛破夜招招手,薛破夜急忙過去,就聽荷花童低聲道:“隨我來,一直跟著我!”
薛破夜見她衣裳淋濕,那嬌美的身形更是曲線顯露,露出的脖子白嫩細膩,羊脂玉一般,水珠劃過白皙的肌膚,從領口鉆了進去。
見薛破夜神色詭異地看著自己,荷花童嬌聲低喝道:“還不走!”轉身再次沖出了屋子,薛破夜再不猶豫,緊跟其后。
這雨下的果然迅猛,剛一出門,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竟然微微發疼。
跑動之間,觀察院子,竟然發現那幾名武僧竟然沒了蹤跡,不知道是否早就找了地方躲雨,但忽然想到達緣臨走前有交代,讓眾人看好,那些武僧自然不敢違命,即使天塌下來只怕也不敢離去,如今突然都沒了蹤跡,想必是荷花童剛才使了什么伎倆,支開了那些人,見到前面婀娜的身影如雨中蝴蝶般,輕靈無比,不由很是感激,無論如何,這荷花童算是幫了自己大忙。
鉆進松林之中,雨點倒是小了,但是林木依依,速度卻慢了一些,雨水沒過多久就浸濕全身,薛破夜咬緊牙關,緊跟在荷花童身后,荷花童雖然也被浸濕了衣裳,但是身形依舊敏捷輕靈,若非念著薛破夜跟不上速度,只怕早就沒了蹤跡。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出了松林,爾后經過了藥師殿,沿著墻壁飛快前行,此時已是三更半夜,又加上風雨交加,后院失火,兩人經過殿堂樓閣,卻沒有被一人發現,薛破夜也不管那許多,盯著荷花童黑色妖嬈的身影,當作指路標桿,放大步子,賣力前奔。
好不容易跑到寺門處,寺門已是緊閉,還上了鑰匙。
薛破夜正不知道如何出去,就見荷花童靠近過來抓住自己的手,入手滑膩,卻冰涼的很,還沒多想,只覺自己身子一輕,竟然被荷花童帶了起來,呼的一聲,跳到了墻頭。
身子緊跟一沉,已經被荷花童帶下了墻頭,落在了寺外。
這只是眨眼間的事情,薛破夜驚嘆不已,這荷花童的輕功實在是厲害,出聲贊道:“女英雄武功高強,佩服,佩服!”
荷花童低哼一聲,道:“走!”
薛破夜見她作勢要下山,奇道:“女英雄,你也要下山嗎?你的同伴可都在等你,你將我送到這里,我已經感激不盡,不用再送了,我自己下山就可以!”在雨中,兩人都是雨水淋漓。
“別廢話!”荷花童顯然不想在此耽擱,嬌叱道:“快隨我來!”
薛破夜只得算在荷花童身后,沿著山道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