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儒會心情很不錯,笑道:“這事就這么說定了,明日……嘿嘿,明日薛世兄便去我府里辦些手續,這兩萬兄弟,需要四萬套秋裝,衣裳只要防寒結實就行,具體的樣式明日去府里拿,這次撥下了二十二萬兩銀子,專門用于秋裝采購,薛世兄明日可以帶人領匯票。”
薛破夜知道這明日領銀票是事,那送寶物也是事,點頭道:“好,破夜明日上府去辦手續。”
“薛世兄也知道,通常情況下,官府是見貨付銀,甚至有些時候還要拖上一陣子。”何儒會賣人情道:“不過我和薛世兄之間就不存在這些麻煩事了,銀子盡管先去取,可以先核算一下需要多少銀錢,取了去就是。”
薛破夜心中暗罵:“我靠,你不給我銀子,老子怎么去做事啊?老子又不是盧家,手上可沒那么多白花花的銀子。”聽何儒會說需要核算成本,心中更是冷笑,剛才已經將拔銀采購的數目報了出來,如今又說核算成本,說到底,言下之意就是說,這二十二萬兩銀子可不全是交給你薛破夜,可得留下回扣下來。
薛破夜雖然對軍隊的秋裝不是很了解,但是對于市面流行的秋裝倒是知道,豪富之家的這個裘那個絨是不用說的,普通人穿著的秋裝,實際是秋冬兩季都可用,大楚流行一種“雙層棉衫”,秋季可以卸下一層,冬季雙層共穿,而且衣裳結實,很耐用,這個倒也不貴,質量稍好一些的二兩左右的銀子就能成,心中也估算,即使軍中的秋裝上縫補些其他的東西,價錢也不會超過三兩銀子一件,而且大批量采購,價碼肯定還會下來許多,說來說去,這是一單利潤極大的生意。
薛破夜當然知道這些銀子不可能都是自己一個人的,哈哈一笑,道:“世兄放心,這賬目我一定會好好核算,多出的部分定然會交給世兄好好處理。”
“那就好,那就好!”何儒會滿意地點頭。
不過薛破夜立刻想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這生意接下來倒是不錯,不過這大筆的秋裝需要大量的綢布,但是杭州的綢布生意可是掌握在盧家的手中,即使有些閑散商家,第一是不一定能夠供應這么大批量的綢布,第二,即使真有實力供應,盧家也一定會插手,作為杭州商會的老大,這樣大筆生意盧家做不成其他商家恐怕也沒有膽子搶著做。
大楚絲綢綢布生產和銷售源泉大概就集中在江南三州,杭州是盧家,揚州是方家,卻不知道蘇州是不是也被方盧兩家所控制。
媚娘似乎看透里了薛破夜的擔憂,吃吃笑道:“薛掌柜是不是為難了?你把生意搶了下去,盧家的人可不開心,這要找綢布,可要出了杭州去找。”
薛破夜還真覺得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精明,這個時候自然不能示弱,鎮定自若:“事情接了下來,薛某自然會好好去辦,媚娘姐姐倒不必擔心。”
何儒會不動聲色,淡淡道:“這天下可不是只有他盧家能做生意。”
媚娘媚笑著,似乎在提醒:“是啊是啊,盧家無非是在杭州作威作福,到了蘇州的地盤上,還是喬家說的算。”
薛破夜心中一震,如此看來,蘇州并沒有被方盧兩家控制,似乎有一個喬家在把持,稍微松了一些心,無論如何,這蘇州之行是要去的。
薛破夜舉杯敬了一下何儒會,才道:“世兄將此事交托給破夜,破也必定殫心竭慮,不負所托,只是若要出行的話,恐怕酒樓不好照應,世兄不妨照顧一二,破夜在這里謝過。”說起來還真是擔心盧家乘自己離開之時做些手腳。
何儒會嘿嘿一笑,悠然道:“那漢園可是有我一份,我自然會好好照應。”
這似乎是在提醒薛破夜,大家心照不宣地再次大笑,正事談畢,薛破夜也無心留下風花雪月,微微聊了一會兒,也就告辭離開,約定次日前往府衙辦手續。
騎著黃金獅,薛破夜任由微風吹拂在身上,心情說不出的愉悅,不管是不是老譚吩咐下來,只要能掙到銀子,薛破夜就很痛快,更痛快的是,通過何儒會的關系,盧家沒有得到這肥水直流的大生意,反而成全了自己。
影月閃閃,今夜天氣竟然極好,閃閃晶瑩的星星井然也布滿了天幕。
說也奇怪,悠閑地騎在馬背上,竟然想到了蕭素貞,更想到蕭府離這里還不遠,勒住馬,想了想,自己先搖了搖頭:“奶奶的,回家睡覺,可別去了被那老古董給掃帚打出來。”扯韁往右,沒走幾步,又勒住馬,自語道:“怕他奶奶的個熊,老子不走正門行了吧,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看看有沒有地兒進去。”猶豫一番,終是心一橫,今日心情好,所以血液有幾分沸騰,掉轉馬頭,向蕭府飛馬疾馳。
竹影重重,隨著微風的吹拂,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在夜風中輕舞歌唱,池子里的水波倒映著明月和星辰,隨著水波粼粼,月兒和星星就似在里面歡快地戲水。
蕭府里面依舊有三三兩兩的燈火在閃動,薛破夜從沒有感到有這樣的憋屈,蕭府大門緊閉,恐怕是連只蒼蠅從正門也進不去,更何況自己這樣一個英俊高大的活人。
似乎蕭老家伙真的擔心有些不良弟子翻墻進院去騷擾寶貝女兒,這才子佳人夜會的佳話是每朝每代都流傳的,所以蕭府的院墻極高,而且墻面光滑,普通人還真沒法子進去。
薛破夜躡手躡腳地饒了老半天,硬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翻院之處,轉都蕭府后面時,幾乎已經死心,摸著光滑的墻面,心中嘆道:“素貞啊素貞,看來真是有緣無份了。”先前還頗為愉快的心情頓時有些沮喪。
聞著風里淡淡的飄香,薛破夜搖了搖頭,正要離開,只走了兩步,猛地摸到了腰間的寒刃,腦子一激靈,出來一個念頭,左右瞧了瞧,月色幽幽,竹影婆娑,沒有半個人影,抽搐寒刃,輕步走到墻邊,探出寒刃刺入墻中,這結實的墻壁就像豆腐一樣,被寒刃輕松此處一個洞來。
“寒刃啊寒刃!”薛破夜喜道:“老子若是有朝一日得到素貞,一定把你供起來養幾個時辰。”手腳利落,輕輕松松地在墻壁上挖出幾個大孔,伸腳試了試,正好能容下腳去,心花怒放,蹬腳上去,寒刃在上面撐住,又挖了兩個洞,就這樣邊上邊挖,只片刻工夫,就翻上了墻頭。
蕭府大部分已經是漆黑一片,西邊閃著隱隱火光,這墻后不遠處,竟有一間屋子里也亮著燈,卻不知道是誰的住處。
小心翼翼地從墻頭滑落下去,入腳處倒是綿軟得很,地上卻是茂盛的青草,四周樹影重重,散發著淡雅的清香,這些樹兒樹葉極大,就像蒲扇一般,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滿院的芭蕉。
薛破夜心里一陣,上次進蕭府,倒是少見芭蕉樹,只在蕭素貞的屋中看到后窗有芭蕉林,難道如今自己就是在蕭素貞的屋后?
我靠,這也太巧了吧,薛破夜禁不住心里砰砰直跳,若真是如此,看來老天爺也是出手幫助啊。
薛破夜忽然覺得特別刺激,曾經看過古代才子翻墻與佳人約會,雖然自己這算不上約會,但是感覺卻是好極了,收起寒刃,躡手躡腳在芭蕉林向前穿進,以前面小屋的燈光為坐標,緩緩地靠了過去。
他擔心蕭莫庭老先生也在那里,所以行走的極為小心,這若真是被發現,蕭府的院丁殺過來,自己可真是丟盡了臉面。
月下翻院會美,若是沒抓住,是才子美人佳話,若是抓住,那就是淫賊了。
所以薛破夜很小心,很小心!
靠近小屋,薛破夜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世界總是有那么多的巧合,所以從成就了許多美麗的故事,雖然不看不見房屋的正面,但是薛破夜已經極其非常的肯定,這間小屋就是蕭素貞的院子,而自己正是來到了閨房的后面。
雖然薛破夜并不是一個情緒比較容易起伏的人,但此時此刻,還是激動無比,當然,激動之后,是非常刺激的感受。
透過窗紙,里面的火光依舊,也不知道俏妮子在做什么?不會有是在燈下看書吧?真是一個好學的好姑娘啊。
靠近窗邊,薛破夜凝神靜氣,去感受房里的氣氛,也是湊巧,卻聽到了“吱呀”的輕輕開門聲,然后房門又被輕輕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