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被寧凡一拳轟退,吐血不止,好生容易穩住退勢,卻已負傷不輕。
他踏立長空,按著胸口,望向下方山巔之上的寧凡,目光忌憚極深,更有些許畏懼。
他本是來第一峰求戰的,豈料才第一回合交鋒,便在寧凡拳芒之下節節敗退。
縱然他生性狂傲無邊,卻也知曉眼前的寧凡,實力強他不少,若再戰,怕是要吃更大的虧...
“哼!閣下神通驚人,王某自愧弗如,告辭!”
王猛面色一沉,身形一晃,轉身便要離去,返回洞府療傷。
寧凡卻是身形一縱,出現在長空之上,阻擋在王猛身前,冷冷道。
“你戰夠了,寧某可還沒有戰夠。此戰由你而起,卻由不得你說停止!給你一個機會,拿出全部神通,與我一戰!”
寧凡眼中魔念一閃,這句話的口氣,似受到古魔魔念影響,帶著一股睥睨蒼生的氣勢,更有一股不容拒絕的霸道。
王猛之前的出手,絕無任何留情之意,這一點,瞞不過寧凡的雙眼。
若寧凡真的只是普通鬼玄,多半會被王猛一拳重創,肉身半毀都是輕的。
對方既然出手狠辣,寧凡自也不會留情。
同樣身為羅家客卿,寧凡還不至于斬殺王猛,但利用此人一戰,穩固戰火,卻是再合適不過。
對待此人,無需留情,只要不打死即可,畢竟是此人狠戾在先,寧凡只會比之狠戾百倍!
且寧凡更要借著與王猛一戰,在羅家立威。
若羅家僅僅輕視于他。漠視于他,他還不至于多么在意。
但他不喜的,是王猛此人借羅家規矩壓他,強令他一戰。
以勢壓人,令他不喜。
且今日是王猛前來。明日或許還會有別人。
與其一日日被人找上門求戰,不如一次性讓所有人閉嘴!
聞聽此言,王猛面色一變,目光卻是陰沉起來。冷笑道,
“閣下好大的口氣!你可知根據斷戟峰的規矩,以你第一峰修士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攔住老夫求戰...”
王猛話未說完,忽然面色大變,二話不說,抬手祭起一道黑芒。
卻是寧凡根本沒有理會王猛的言語,直接出手,又是一拳轟向王猛,來勢千鈞!
對寧凡而言。區區斷戟峰的規矩,束縛不住他!
這一拳出,好似與整片天地產生的共鳴般,拳芒破空之聲猶如驚雷,不斷在王猛耳邊炸響!
王猛吃了寧凡一拳。知道此拳厲害,驚怒之余,卻是不敢硬接拳芒,而是祭起了一寶,試圖阻擋此拳來臨。
那黑芒乃是一尊黑火燃燒的鐵盾,一經祭起,立刻擋在王猛身前。幻化成一座黑火巨墻。
這是一件仙寶,其法寶品階,已無限接近渡真初期慣用的一涅后天仙寶級別。
此盾厲害無比,曾助王猛擋盡渡真之下一切攻擊,保命多次。
但在寧凡一拳之下,此盾所幻化的黑火鐵墻。立刻狠狠一震之下,轟然爆裂成無數殘片!
這一拳拳芒的余波,更是立刻朝著王猛撲面而來!
“大膽!你竟敢無視斷戟峰的規矩,不經老夫同意,便對老夫同手!”
王猛瞬間驚怒之極!
他承認。寧凡實力強大,比他更勝一籌。
但他乃是堂堂戰體修士,是羅家貴客,深受羅家重視,一貫驕橫慣了,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
寧凡竟敢無視斷戟峰的規矩,強行對他出手,并毀其盾寶,這一點,激怒了王猛。
王猛爆喝一聲,老眼怒瞪,眼中忽然燃燒起戰火的光芒!
他的滿頭白發,在一瞬間化作血色,并瘋狂長長。
他原本遒勁的肌肉,此刻變得更為粗壯,肉身也在瞬間拔高了一倍!
他的額頭青筋暴漲,他原本達到仙體第五斬的肉身,此刻竟散發著接近仙體第七斬的氣勢!
這變化,只因這王猛施展了戰訣第一變!
施展秘法之后,王猛一身氣勢,幾乎已堪比渡真強大。
他抬手一拳,轟散了寧凡的拳芒余波,怒極反笑,朝寧凡正面沖去!
原本對寧凡的幾分畏懼,也因施展了戰神訣,而徹底消失!
眼中,只余憤怒的戰意!
這一點,亦是戰神訣帶來的效果,舍生忘死!
“便讓老夫教教你,何謂規矩!”
王猛魔吼一聲,背后忽然生生長出六條粗壯手臂,一共八臂,好似魔神一般。
他一步橫沖向前,八拳齊出,拳如暴雨,天地間,更是立刻浮現一尊八臂魔神的魔影異象!
“八極戰體!”羅家之中,立刻有無數修士驚呼出聲,道破了王猛神通名稱。
寧凡眼中魔芒一閃,手臂之上的祖符魔紋立刻再次蠕動,朝整個身體擴散,瞬間覆蓋至全身!
而后大手一揮,巨力好似擎住了整片天地,化作一只魔芒大手,朝著王猛一掌拍下。
王猛的八臂拳雨,立刻被寧凡一掌拍散,拳芒碎滅的轟響不絕于長空!
一股巨力再次轟至其胸口,一瞬間,王猛面色大驚,下一瞬,便覺劇痛襲來,身體不由自主,已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被魔掌一掌轟飛。
其身后的八臂魔神虛影,也出現了一絲裂痕。
但其身體,這一次卻詭異地并未受到任何傷勢!
饒是如此,王猛也是心驚肉跳,寧凡這一掌,再次摧毀了他剛剛凝聚起的些許戰意。
“八極戰體,戰影不毀,肉身不損...倒是種玄妙的體質,可惜持有者太弱!”
寧凡猛一抬手,朝王猛隔空抓下,魔芒立刻化作巨手,將王猛一抓一拽,立刻朝著極遠處的血色連山砸落。
這一砸之力,立刻將數座山岳夷為平地,轟為廢墟。
王猛被砸得七葷八素。雖未受傷,其身后的魔神虛影,裂痕又一次增多。
還未從廢墟之中爬起,寧凡又是五指抓下。立刻便又有一道魔芒巨爪,將王猛狠狠抓向長空,繼而用盡全力砸向大地,如此反復撞擊之下,山峰登時成片毀去。
撞擊的巨力,轟在王猛身上,雖未傷到他,卻令其八臂戰影不斷出現裂痕。
十來次撞擊之后,那八臂魔神的虛影無力承受王猛的傷勢,轟得一聲。碎成無數殘影消逝。
寧凡仍是未停手,不斷砸落王猛,此時每一次砸落,都會令王猛骨斷筋折,吐血如涌。
而他體內六道戰火。則正一點點穩固著。
大地不斷震動,山岳不斷崩塌,此地修士的心,也隨著王猛一次次被砸向大地,而為之一緊。
再看寧凡之時,紛紛面色變幻不定。
此刻的王猛,幾乎已變成一個血人。由于傷勢太重,早已不得不退出第一變的狀態。
此刻的他,眼中哪還有半點狂妄,只有畏懼,不住開口求饒道,
“別砸了!別砸了!道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是老夫不好,不該擅自打擾道友閉關修煉,逼迫道友與我一戰的!”
“道晶要不要!我愿賠償道友三十億道晶!這已是老夫如今全部家當!道友皆可拿去!只求放老夫一馬!”
“我叫你爺爺,我叫你爺爺總行了吧!道友再這么砸下去,老夫便要殞命于此了!”
“我愿給道友為奴百年。不,千年,不,一生!求道友住手!住手啊!”
王猛此刻,是真的怕極了寧凡。
為了求饒,幾乎是什么話都說出口了。
寧凡并未理會王猛的求饒,只是忽然目光微詫,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紫羅城。
片刻之后,寧凡目光微閃,終于不再攻擊王猛。
身形一落,降落在成片的碎石廢墟中,淡淡掃了一眼爛泥一般的王猛,略微沉吟之后,散出神念,竟當真在王猛識海種下念禁,目光則仍是朝紫羅城方向微微瞟去,晦暗難明。
這一刻,王猛真有抽自己嘴巴的沖動!
他說當寧凡之奴,只不過是情急之下胡言亂語,哪曉得寧凡竟當了真,真要收他為奴。
他修煉到如今境界,也算大有身份的名宿老怪了,不說名動東天,也算威震一方,如何甘愿給人為奴。
只是寧凡神念業已侵入自己識海,意欲種下念禁,王猛此時才想要反悔,為時已晚...
他對上寧凡冰冷的目光,忽然打了個冷戰。
他有一種直覺,若自己反抗寧凡的念禁,下場想必會很慘...
“該死...如此緊要關頭,羅家為何不出面助我?老夫不是羅家尊為上賓的戰體修士嗎!老夫不是有四名渡真引薦者嗎!這四人,為何直到此刻,仍不出手!”
王猛一咬牙,散出神念,掃向紫羅城。
這一掃,卻是令他最后希望全部化為烏有...
他的引薦者共四人,這四人,正是他往日里橫行斷戟峰的靠山。
但此刻,他的四名靠山,全都好似定住一般,無法動彈,神情苦澀,無法對他施展援手。
四人皆被一股極為浩瀚的道念死死壓住,如負重岳,被壓制在紫羅城中,根本無法擅自出手...
非只這四人被道念壓住,此時此刻,整個紫羅城都被一股無形道念所鎮住,舍空之下,無人可邁出半步,更無人有辦法抵擋道念鎮壓,出手幫助王猛...
所有羅家修士,唯一能做的,便是眼睜睜看著寧凡一面倒的修理王猛,無人能夠相助。
散出道念的,是一個青衫老者,在老者的身旁,伏著一只仙鶴坐騎。
一旁,則還恭候著五名舍空,俱是匆匆出關相迎的五名羅家老祖!
若非這名青衫老者出手,壓制住了整個紫羅城,羅家不定會有人出手幫助王猛的。
這青衫老者頭戴墨綠綸巾,白發及地,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立在一株三人合抱的老松之下,手掌撫摸著仙鶴的丹頂,眼中蘊著慈悲笑意。
那笑意,是對寧凡一人流露。
“羅梟的眼光不錯,尋來的竟是此人...”青衫老者含笑自語道。
青衫老者有著碎念初期修為。距離突破中期,也只差一步而已。
在整個東天范圍,此人都算得上威名遠播的人物。他名為羅石,正是羅家家主。亦是神虛閣九長老!
以他修為,壓制羅家修士只需一念。
見是羅石出手,鎮住整個羅家,偏幫寧凡對付自己,王猛立刻神情頹喪,大感無助。
關注此戰的修士無數,但這一刻,王猛卻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天地茫茫,只剩自己。孤獨無力!
他不是寧凡對手,若羅家也不幫他,則只有認命,任寧凡種下念禁!
只是明顯的,羅石并無撤去道念的打算。羅家也不會有任何人來助他...
“老夫這嘴啊,為何要說出為奴的話語,真是自找苦吃啊!”
長嘆一聲,王猛追悔莫及,卻只得任由寧凡種下念禁。
這念禁一種,他從此便是寧凡奴仆了...
他心中的悔意,猶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而令王猛怎么也無法想明白的是,羅石竟會壓制住整個羅家,不容任何人援救自己。
自己可是羅家唯一一個戰體修士啊,為何會被羅石棄之不顧!
這一點,寧凡同樣不明白,甚至于。整個羅家都不明白。
“家主為何要阻止我等出手,任由此子對王猛種下念禁。那王猛,可是我羅家唯一一個戰體修士啊!”
羅家五名舍空,此刻全部大感困惑地看著家主羅石。
“那王猛屢次對第一峰的客卿出手,如今也算遭到了報應。算是咎由自取。于他而言,被種下念禁,已算是十分輕的懲罰了。”羅石目光一厲,回答道。
“但那王猛可是八極戰體的擁有者,他,或許會是救醒戰王的希望!”
“希望么...比起那王猛,老夫倒更加覺得,羅梟此次推薦的客卿,修成戰訣第四變的希望更高...”羅石收了話語,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寧凡并非戰體,家主似乎過于看重此人了!”一名羅家舍空不滿道。
羅石笑而不答,只是取出一個玉簡,交給五名舍空觀看。
“這是羅梟稟給老夫的情報,若非收到了這個玉簡,老夫也不會在百忙之中,抽空趕回羅家。”
五名舍空目露狐疑之色,神念掃過玉簡內容。
方一看罷,五人目光俱是大驚,滿滿都是無法置信的神情!
令眾人最為無法相信的,是玉簡內的一句話。
‘羅家客卿寧凡,成為客卿僅三個月,便已修出第一道本命戰火。’
“不可能!我羅家歷史上,修煉戰神訣的修士不少,卻從無任何修士能有如此恐怖的修煉速度!須知即便是戰王當年,為了修出第一道戰火,也整整苦修了一年!”立刻,便有一名舍空老祖否決道。
“此子有沒有這種修煉速度,稍后驗證一下便知...”
羅石不欲再言,心念一動,解開了鎮壓紫羅城的全部道念,隨后對全城修士令道,
“老夫今日歸來,只是暫時,不日還會離去,繼續輔助修復鎮天鐘的事宜。”
“在此之前,所有羅家第二步修士及客卿,速來密殿,老夫有事要宣布!”
言罷,羅石朝著大戰廢墟方向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看的,仍是寧凡。
一聽家主有事宣布,所有羅家第二步修士立刻朝羅家密殿趕去。
便是閉關于洞府內的各個羅家客卿,也紛紛出關,朝密殿趕去。
“想不到這羅家家主,竟會出手偏幫于我...”寧凡自語道。
在羅石駕臨紫羅城、以道念鎮壓全城的一刻,寧凡便已察覺到羅石的到來。
此人一出手,便鎮住了整個羅家,不容任何修士出手援助王猛,一舉一動,好似默許寧凡對王猛的出手一般,對寧凡示好之意,亦是毫不掩飾。
寧凡本沒有對王猛種下念禁的打算,之所以突然這么做,只是為了試探羅石的底線。
令寧凡意外的是,直到他對王猛種完念禁,羅石也沒露出半點不豫之色,更未阻止。
此刻羅家之內,絕大多數的第二步修士都已遵從羅石之令,趕往羅家密殿。
寧凡沉默少許,一把從地上抓起傷痕累累的王猛,漠然令道,
“帶路,去密殿!”
對王猛,寧凡口氣沒有半點客氣,從種下念禁的一刻開始,這王猛已是他的奴仆。
王猛的修為,入不了寧凡的眼,此人對他而言可有可無,可殺可縱。
王猛此刻神情苦澀之極,識海中的念禁不斷提醒著他,對寧凡的命令,不能有任何違抗。
他服下一顆丹藥,暫時壓制住了傷勢,長嘆一聲,帶著寧凡朝紫羅城飛去。
一路之上的羅家修士及羅家客卿,望向寧凡的眼神,或帶著敬畏,或帶著忌憚。
再非從前的輕視!
寧凡此戰表露出的實力,實在有些可怕,恐怕便是真正的渡真修士,也不過如此。
尤其讓人不解的,是羅家家主羅石,竟會悄然鎮住所有羅家修士,默許寧凡對王猛出手,充當寧凡的靠山...
這一點,更讓眾人猜測紛紛,對寧凡的忌憚,亦是更深。
羅家密殿便在紫羅城禁地之中,守御極嚴,是羅家修士議事之地。
當寧凡到來之時,密殿之中數百名第二步修士,齊刷刷將目光對準了寧凡。
亦有不少羅家客卿,望著王猛的凄慘模樣,大感幸災樂禍。
這些幸災樂禍的修士,大都是第一峰的客卿,其中,自也包括孟休。
孟休看著傷勢極重、尾隨寧凡身后的王猛,幾乎有一種想要仰天大笑的沖動。
十五年前,這王猛找上他,以斷戟峰的規矩為由,令他一戰。
那一戰,毀了他半個肉身,之后他苦修多年,損耗無數天材地寶,方才將肉身修回...
昔日惡霸般的人物,如今終有有了報應,孟休自然心情大好。
再看寧凡的神情,不禁好感大增。
寧凡并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只朝著羅梟所站之處走去。
羅梟見寧凡走來,立刻微一抱拳,露出笑容。
正想說些什么,忽然聽殿中一名老者輕咳一聲,正是羅家家主羅石。
立刻,所有修士都安靜下來,朝老者望去,便是羅梟,也不得不無奈一笑,將所有話語咽回肚子。
“呵呵,人似乎到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來,老夫便可以從諸位之中,選出我戰王羅家此屆墓比的八名守墓者了。”
羅石此言一出,不少羅家修士都露出激動之色。
寧凡卻在聽到此言的瞬間,眉頭緊皺。
羅家竟會在此時選定守墓者,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的戰訣第一變,可尚未修煉成功啊...如此,便沒有資格,參與守墓者名額的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