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的半步天尊亦點著蒼老頭顱:“恩,的確是絕無僅有的好酒!不過缺點似乎也有一些,味道之中,有微弱的苦澀,應該是靈酒被稀釋的緣故。”
眾人凝望始終未曾說過話的天尊老者。
親親品嘗一口,天尊老者半晌才微微搖頭:“此酒雖好,不宜多飲。”
眾人一愣,這是何意?
唯獨骨云和骨傲以及百面君,似乎心知此酒有異,并未流露意外之色,反而帶著一絲好奇傾聽。
“老鄭,此話怎講?”說話的是李老之外的另一位老者,劉老。
被稱為老鄭的天尊,輕輕搖著頭顱:“此酒能量的確特殊,但,畢竟是千年之前靈液,沒有足夠保存手段,靈酒之內,摻雜一絲微弱毒素,長期服用,對身體有害無益。”
“如果沒有猜錯,那種毒素,應該是上古時代才出現過的九合毒,剛剛服用時,會令服用者,有肉軀改善,壽命延長之效,但隨著時間推移,會反過來加速肉軀衰老,縮減壽命。”
“不過,少量服用,則的確有延年益壽之效。”
聞言,骨云雙目迸射精光,贊賞頷首:“哈哈,不愧是鄭老,一針見血,骨某想不佩服都難!”
“不瞞鄭老,此酒經過諸多嘗試,的確不宜多飲,里面蘊含一絲上古奇毒,正是九合毒!!沒想到鄭老一眼便看出,實在令人驚訝!”
骨族研究了數年,對照無數古老書籍,才終于確認。酒中蘊含的,正是上古奇毒,九合毒!
但,這位鄭老,卻一言道出!
其鑒寶之力。超凡脫俗!
骨傲面色微微僵硬,他取出神酒,自然另有用意。
乃是不動聲色考驗婆娑三老,希望他們能在父親面前,遭受一番小小挫敗。
如此一來,可間接打壓自己大哥。
不成想。只有他們父子三人知道的九合毒,鄭老卻一次品嘗出!
百面君淡淡瞥了弟弟一眼,其心思與用意,他和父親均清楚,之所以默不作聲。同樣有考察婆娑三老的意思。
家族利益為重,他們三人若無法適應要求,損失的將是骨族。
骨云亦若有若無看了他一眼,雖未說什么,可骨傲心里明白,父親對他失望多了一分。
一切,均是因為婆娑三老!
心懷不甘,骨傲余光忽然瞥到一旁。悠哉獨坐的江白羽,強作笑意:“這位大師,你可是也品嘗出九合毒了?”
眾人難免將目光落在江白羽身上。再如何說,他也是鑒寶師,既然被問到,稍加注意他,乃是基本禮貌。
江白羽指了指自己:“我么?沒有,我并不知酒中有九合毒。”
他如此坦誠。反倒令眾人有些不適應。
難道江白羽就沒看出,這次簡單的飲酒。實際上是對他們在場鑒寶師的考驗?
縱然真的沒有品嘗出來,也該堂而皇之說兩句吧?
如此坦誠。豈非尷尬?
骨傲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勾起玩味之色:“倒是未曾想過,這位大師坦誠如斯,精神可嘉……雖然,能力實在不敢恭維。”
骨云亦微微皺眉,有些無法理解大兒子的用意。
在他印象中,百面君為人處世,穩重謹慎,怎會突兀請來江白羽這樣一位能力并不出眾的鑒寶師?
事實上,并不出眾,已經是骨云較為委婉的評價。
在他心里,已經漸漸為江白羽打上不可信任的標簽。
到底江白羽是百面君請來,不得不為江白羽打圓場:“呵呵,有婆娑三老珠璣在前,能評價的,自然都已評價完,江兄怎好奪他人之美?”
骨傲撇嘴:“就會給他貼金!我看,他連酒中蘊含的對體質有益,并且延年益壽的特點都未曾鑒定出來,剛才他可是一仰而盡,瞧那猴急樣!”
百面君微怒,弟弟竟如此拆臺?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江白羽聳聳肩,坦率承認:“我的確不知道,此酒有如此功效。”
這一點都未曾鑒定出來?
骨傲愣了愣,嘴角掛出一片冷笑。
婆娑三老中的鄭老,面無異色,兩側的李老和劉老則淡漠如常,僅僅是輕輕瞥了江白羽一眼。
顯然作為通道,他們略有幾分丟人。
饒是骨傲身側的兩位鑒寶師,亦露出數分輕蔑之色。
此酒的大概功效,他們也品嘗出來。
諸位鑒寶師內,唯獨江白羽,幾乎等同于新人。
這下,饒是百面君臉色都有些掛不住,甚至忍不住猜想,江白羽得到兩枚太一神水的珍珠,會否是運氣使然?
只是,令百面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當日他分明觀察到,江白羽諸般細節,乃是極為篤定珍珠是絕世佳物。
為何如今表現,如此令人失望?
骨云失望收回目光,雖未置一眼,可顯然并不高興。
然而,江白羽卻又緊接著道:“因為,我并未喝下此酒。”
言畢,抬起手掌,掌中一團淡淡紅色的液體,凝聚掌心。
百面君吃驚:“江兄,你剛才沒有喝下此酒?”
正因為沒有喝下,所以,不知道酒中情形,再正常不過。
他如此詭異舉止,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骨傲略略皺眉:“怎么,我骨族的神酒,還配不上大師高貴身份么?”
如此一來,饒是骨云都有些微微動怒,好心給江白羽一杯神酒,卻被他當場倒掉。
如此不識抬舉,換了誰能不生氣?
但是,江白羽卻道出一句,令全場為之寂靜的話!
“如果是普通酒,江某怎敢拂卻骨族長盛意?只是……”江白羽攤開手掌:“只是。我不明白,為何骨族長,會以尿液充當靈酒,來招待于我。”
尿……尿液?
眾人目瞪口呆!
骨傲回過神,怒笑訓斥:“好心給你神酒。你卻當做……”
“讓他說下去。”骨云卻是淡漠而道。
望向江白羽眼神,隱隱有幾分怒意。
若他當真招待不周也就罷了,可江白羽當著他的面,滿口胡言,將神酒直斥為尿液!
若不當場對峙清楚,骨族顏面無存!
眾人望向江白羽目光。簡直有種看著精神錯亂者的感覺。
什么人才會將神酒,當做是尿液?
哪怕是百面君,也詫異得難以理解,到底江白羽是怎么回事?
眾人之中,唯獨鄭老。頗有深意凝望江白羽一眼,陷入思考。
無懼骨云目光,江白羽搖頭道:“我并未說錯,你們口中的神酒,的確是尿液,一種比較稀少的尿液。”
“太古時代,曾經有一種名為九頭虎的太古兇手,它體內就能誕生出九合毒!雖然九頭虎早已消失在歷史塵埃之中。但它還有數種變異的后代,雖然實力遠不如九頭虎,卻依舊不可小覷。它們繼承了九頭虎的部分天賦,其中就包括凝聚九合毒。”
“只不過,后代繼承的凝聚九合毒能力,極為微弱,因此體內產生的九合毒,十分稀少。難以形成毒素,往往只能隨著它們的體液拍出體外。尿液就是其中一種,只不過。有的九頭虎后代,灑出的尿液,十分純美,被一些人當做是酒來飲品。”
江白羽垂首望了望紅色液體:“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所謂的酒壺,其實原本用途,乃是收集尿液之用。”
“尿液常年浸泡,許多滲透進入酒壺內壁之中,隔一段時間,便會滲透微弱出來,如此才有今天一幕。”江白羽娓娓道來。
餐桌之上,一片死寂!
聽江白羽信手拈來,輕描淡寫,好似對上古之物,研究極為通透,知曉也極為之多。
饒是骨云眼中的怒火,也剎那熄滅,有深深的驚疑不定
江白羽突然從一個新人,變為高深莫測的模樣,轉變之大,實在令骨云難以接受。
究其原因,是骨云壓根沒有正眼瞧過江白羽而已,因此才覺得沖擊巨大。
骨傲同樣有不小震動,不信道:“九頭虎?什么古籍描述過?你說有就有?我們骨族的神酒,你說是尿,就是尿……”
但是,就在這時,始終不動聲色的鄭老,卻露出若有深意的目光:“也許,他說得并沒錯!”
餐桌再度一片死寂!
鄭老竟然支持江白羽觀點?
難道,這酒,真是……尿液?
“鄭老,你確信?”百面君有些難以置信。
他的確認可江白羽眼力,可卻不大相信,江白羽能有超越鄭老的見識!
鄭老點頭,又微微搖頭:“九頭虎,的確存在于太古時代,也的確能產生九合毒,其變異的后代,當此星空,也的確存在,你們沒聽說過,并不代表不存在,這一點,這位小友,并未說錯。”
“至于它們后代的尿液,被人當做神酒……恕老夫孤陋寡聞,未曾聽說過。”鄭老搖頭而道:“但是,從這神酒之中的淡淡苦澀和微弱的九合毒來看……這是尿液的可能,很大!”
一眾人目瞪口呆。
這……真是尿液!
江白羽完全說對!
鄭老從不服人,論見識,百族星域,無人出其右者,但,江白羽卻能得到鄭老的肯定和認同!
并且,已經改口“小友”!
晚宴之上,只有一雙雙驚訝的目光,與難以打破的死寂。
如果兩人說得沒錯,骨族視為珍品的神酒,竟然是……尿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