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染纖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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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
“云大哥,這家會所的規格即便還沒有達到所傳言的那樣使人驚世駭俗,但對一般人來說,能夠來此品上一杯茉莉花茶都比在所謂的豪華茶室飲上一壺上好龍井更來的使人榮耀,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差別吧。”
水華私人會所一間淡雅飄香,古意盎然的清靜包廂內,穿著白色休閑上衣的俊美青年城少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望著對面被他稱為云大哥的年輕男子道,他的聲音很悠揚,語速輕緩,配合著那雙在裊裊茶香中晃動著的白皙修長雙手,整個人都被一種濡染俊逸的氣質籠罩著,這是嘴角的那么弧度讓人感覺這這個青年的一抹紈绔氣息。
皎潔的白熾燈下,云寒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皮膚有些白皙,唯有那雙很有內容的漆黑眸子沉靜如水,使得一側暗中觀察他的城少不得不承認這個被自己老子千叮囑萬囑咐要好好對待的青年有與眾不同的地方,可怪異的是竟找不到具體的詞語來形容它,若非要刨根問底找個可以描繪的詞的話,或許只能用這樣的一個并不常形容眼睛的詞匯來稍微代替。
干凈。
僅此而已。
端著手感極佳的青瓷茶杯的云寒并沒有因為城少的一襲話而對能夠來到此地心潮澎湃,只是那雙干靜的眸子微微的瞇了起來,從市中心派出所出來之后便被熱情洋溢的城少一股腦的拉到這里品茶,這個色調柔和環境清雅的所在其實挺是個能凈化身心的所在。
“今天派出所發生的事情不管怎么說,得謝謝城少。”伸出左手輕輕在左側太陽穴揉搓的云寒說話的聲音大不,卻使人聽來十分舒心,隨即將手中清香裊裊的茶水一飲而盡。
“云大哥,你這么說可真有點折殺小弟的意思,我要是給你說了到底是誰拍我來這里的時候,想來你根本不需要感謝我這個連馬前卒都算不上的小兵吧!”臉上流露出一絲溫醇的和煦笑意,讓人很難想象這個城少能和先前怒闖派出所的跋扈大少聯系在一起,微微頓了頓的他并沒有說出那個指派他過來的人,反而話鋒一轉道:“長沙說大吧其實真不大,也大概就是兩三個小時車程那么遠:說小呢,能身為湖南一個省的盛會中心,國際大都市中那些個該有的東西也一件不少,興許還真應了那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曾經有個貌似牛哄哄的市長提出過要把長沙建造成國際性大都市,但最終還是不了了之,說到底終究是欠缺一些最能夠提升基礎設施和底蘊的關鍵性東西!”
不知是想到什么云寒習慣性的笑了笑,那雙瞇著的眸子也微微的睜開一點,這使得他那原本有些蒼白的面孔有了點紅暈,在對面城少的訴說中嫻熟的拿起旁邊茶壺慢慢泡起茶來,青灰色的茶葉泛著溫醇的清香。其實云寒并不能叫出這茶的名字,可并不妨礙他可以在第一次接觸不熟悉的事物時給人一種真實的假象。
城少并沒有因為他一直未曾與其說話,有些冷落自己而感到任何怨憤之感,反而是津津有味的看著云寒的動作,他喜歡從細微處連觀察一個人的品行與特點,隨即才說道:“長沙現在的分布其實還是沿襲了老一輩的傳統,從市中心開始大致可以分作五個區,天心區、芙蓉區、雨花區、開福區、岳麓區,每個區的側重點都不太一樣,比如咱們現在處于的岳麓區就屬于集高等教育和高科技相結合的所在。其實很多東西不用說心里也明白,只要有人的存在雖然不至于就有江湖這種貌似挺遙遠的東西,但的確有斗毆啊權力紛爭啊之類的事情發生,所以進一步的就出現了所謂的黑幫啊大哥啊這類的存在,當然現在這種東西不可能曝光信息如此發達的社會下,也不會真的動輒就有刀槍棍棒之類的群體件,畢竟現在可是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嘛!”
笑了笑的城少慢慢的搖晃手中的茶杯,沒有在繼續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聰明人尤其是一點即透的人自然不需要說的太詳細,有時候點到即止就好,話說多了未必就能夠夠讓對方聽的更明白,這興許是為什么身為湖南大紈绔的城少并不太喜歡和一般的公子少爺聚集的原因。
“城少,我想知道點具體的情況!”
平靜卻使人不容置疑的語氣,偏偏連城少自己都感到理所當然。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同自己那位動輒同省部級領導把手言歡的父親所言的那樣,一個真正上位者所具有的的氣息。有的人就是那樣,無論現在多么的寒酸平凡,但總會在機遇與時機完美交叉的那刻,猶如潛龍騰空一般,叱詫天下。而在他的潛意識中對面這個并不英俊目前也并沒有多大能量的人就是父親所描述的那種人,他很相信自己的那種天生比他人更加敏感的直覺,而正是這種看似縹緲不可尋得直覺在好幾次事件中如魚得水!
“好的,我會給你一份關于長沙勢力分布和各色人物的具體名單!”并沒有怎么思索,城少便給出了這個答案,甚至于連他都驚訝于回答這個問題的快速程度。
聽到回答的云寒反應的很平淡,似乎并不認為這個發揚跋扈的城少會拒絕自己的要求,一直都以相同姿勢坐著的他換了個看起來十分舒適的坐姿,放下手中已有淡淡茶香飄逸的紫清茶壺,右手輕拂著壺身所鐫刻的惟妙惟肖的金龍戲珠浮雕道:“長沙,好一個五臟六腑俱全的都市!”
伴隨著這句話的說完,那只緩緩在壺身四周描摹密集到堪稱繁雜的九龍紋的食指恰巧停留在龍口縫隙之處。一直低頭的他突然的抬了起來,微微瞇起的雙眼中一抹異彩閃過,注視著墻壁上那副氣勢凌人的《駿馬圖》,帶著抹玩味道:“城少,不知道你是否聽到過《青藏高原》這幅畫呢!”
“看來就算是我想要刻意的隱瞞也做不到了,的確,我只所以能夠在連闖三次紅燈的代價趕去派出所,的確是我家老子電話中所提到的那個家中藏有《青藏高原》的女子緣故!”城少輕笑著說道,笑聲并不張揚,卻仍能夠使旁人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那股狂傲,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氣勢吧,要培養這種氣勢,需要的不僅僅是金錢,更需要大壞境大家族中所熏陶的底蘊。只是那張俊逸清秀的面孔中所透露的那抹不屑與輕狂在面對云寒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悄然隱去,隨之而來的是一閃即逝的驚訝!
云寒從不懷疑城少具有這種對平常人來說僅僅只能從影視作品中看到的氣質與能力,當然具有與應用這兩個詞雖然筆畫相差無幾,可想要真正的融會貫通成為自己本能的一部分,所要付出的心血血自是常人所難以想象的。
“繁華都市,大千世界,醉夢紅塵,可究竟什么才是所謂的人生真諦呢,即便才高如尼采這樣驚世駭俗之輩,還不是在難以定論的前提下落得個半癡半癲嗎?究竟什么才是人生的極致?是醒掌天下權的滔天權利,抑或是醉臥美人膝的至死溫柔呢?”
那被勾勒的桀驁不馴氣勢凌人的金龍隨著云寒食指的緩慢移動,猛然遮蓋住那顆釋放萬千光芒的金色珠子。
城少目送云寒離開水華私人會所的當兒,這個名字很清淡的青年總給他一些遺世獨立的感覺。比起完全融合在這所城市的他來說,云寒似乎更偏向于冷清地審視著這個與其格格不入的醉夢繁華都市,清高出塵是有了,但總使得擅長觀察身邊各種人物的城少感到缺少那么點青春年少本應具有的激情。
長沙新興開發區一處很稀疏平常的小樓,三層那個栽有水仙花的陽臺上,一位超凡脫俗卻素顏朝天的傾國傾城女子悄然而立,纖纖玉手中攜著本顏色泛黃書籍的她凝視著不遠處走來的青年,那張不帶一絲塵世氣息的臉上泛起一閃而逝的溫馨神情,這個八年前與她有過一段緣分的男孩總能莫名讓她生出點難得的熨帖心里,那種感覺難以形容卻偏偏如影隨形,這個陪伴老頭子十八年的男孩好不容易從北京跋涉到長沙這個平靜的都市,卻依舊不能享受常人的安靜閑適,女人的眼中不由生出憐惜的神情,這興許就是她選擇在云寒被帶進派出所的當兒馬上托人前進解救的原因之一,這個只在她面前流露孩子氣的青年一如當年那般,從不想給身邊僅有的親人哪怕一點的擔憂!
等走近這棟樓的剎那,云寒像感受到什么似的,停下腳步對著三樓的那擺放著水仙花的陽臺陽光一笑,說不出的燦爛,雖然從來到長沙以后能夠有機會到這兒的次數并不多,但每次總能給他帶來往日同老頭子一起時的情景,沒有孤寂,沒有寂寞,有的是滿心的溫馨。
室內,茶香裊裊古意飄香。
女人精于茶道,在云寒心中,這位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年齡的女子似乎沒有做不到的事情,中國五千年的精粹無數智者的結晶都集于她的身上。上次他離開這兒的時候女人曾叮囑過,下次記得過來品嘗她親手在洞庭湖采摘的上好碧螺春,這個云寒并沒有忘記!選擇和城少分開后馬不停蹄的趕到這里,其實云寒心中也不知道到底是帶著點什么心思,是感激嗎,一個和老頭子有些親緣的女子貌似和這兩字色彩極其鮮明的詞匯掛不上鉤,或者只是想讓這位女人安心吧!
“云寒,先過來喝杯茶,這種下午茶很活血醒腦,適合沒有午覺習慣的人飲用!”
女人見到云寒進屋,恬淡的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等云寒在一側坐下后,才睜著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恬淡道:“洞庭碧螺春,獅峰女兒紅龍井,都被譽為國茶十大精品之這兩類茶假若再細分一下,是伯仲之間呢,還是可以劃得出個一二三呢!”
“不需要云寒評價的,你泡哪個,哪個就是第一。”云寒仰頭給女子一個不帶殺傷力的微笑,略微喝了幾口,笑嘻嘻道,那張先前在城少面前古井無波的面孔洋溢著笑臉,極具靈氣!
“討打,都這么大了還不老實,非要劍走偏鋒來個反問嗎!”
說不上突兀,極為自然的女子不輕不重在云寒頭上敲了一記,未曾涂膜任何脂粉的容顏上浮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再無法保持那副淡泊雅逸,可她即便是笑也給人不染世俗塵埃的感覺。
出奇的云寒并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和老頭子關系密切的人都喜歡這個動作,當然二十年的時間里,能夠在云寒頭上不輕不重敲上幾下的人不多,老頭子是第一個,眼前的女人可以算作是第二個!
“我想聽你說說從上次離開之后所遇到的人或事,這可是一輩子從不求人的老頭子千叮嚀萬囑咐我的事情呢!”女人柔聲道,提起那個老頭子的時候古井無波的內心微微興起一絲漣漪!雖然在這個城市中她想要知道云寒所作所為的話,方法能夠達到不計其數,但最終女人還是選擇這種最直接的方式!
“這所城市終究不能和北京那樣的國際型都市相比肩,所以機會不可能俯拾即是,而目前為止真能能夠讓我借到力的也只有天橋區周天和藍帶會所的蘇媚娘而已,這次會所斗毆,一半是因為對方的確欺人太甚,另一方面則是我給自己所創造的一次機會,我只是個綠豆般可以直接忽視的小人物,要想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中迅速的活下去,甚至如魚得水,只能在身體做支撐的基礎上動用自己的腦子!”
乖巧坐在一側的云寒娓娓道來,這一刻的他更像是在給家長匯報動向的孩子,沒有任何的隱瞞和欺詐,有的只是誠心,唯一不一樣的是往常都是不修邊幅的老頭子吸著旱煙吞云吐霧的聽,而這次則換做這個女人,相應的旱煙也被裊裊茶香所取代,似乎想到什么的云寒撓了撓頭道:“一周前,周天曾帶我前去長沙郊區拜訪過一位老人,那個小區好像叫什么清遠來著!”
女人捧著茶杯,靜靜聆聽典藏的講述,在聽到清遠小區這個名字時本能的一顫,雋永秀艷的眸子閃過一抹異彩,云寒終究有著不容她小瞧的地方,清遠小區的確不是什么太過于豪華的別墅,甚至和長沙著名的湘江一號,銀杏山莊沒有絲毫的可比性,但任何一個能夠站到長沙頂尖級別的上位者一定清楚,這個外表平凡的清遠小區所代表的含義!
等云寒講完,女人抿了口茶香清淡醉人的碧螺春,內心的震撼沒有在臉上流露絲毫,這需要的是見慣大風大雨的胸襟才能夠達到,看了眼對面的云寒,女人緩緩道:“云寒,兩年的監獄生涯的確苦了你,別怪那個陪伴你十八年的老頭子走的早,他也不想也不愿啊,真要埋怨的話,就埋怨我這個做長輩的沒有能力把你從監獄中解救出來吧!”
未等女人說完,一副玩世不恭姿態的云寒收斂神情,棱角分明的臉上再無一絲輕浮姿態,莊重嚴肅到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的,那雙平靜的眸子流露著雋永道:“凝姨,云寒不管老頭子天天念叨的因果究竟是如何循環的,只懂得這十八年來只所以能像如今這般健康的生活全是老頭子的含辛茹苦換來的。這諾大的世間除了老頭子,也只有你是唯一一個八年前帶我的那一次匍匐跋涉。西藏墨脫的苦,東北長白山的寒,為了達到讓我好好鍛煉老頭子算教導的防身健體招式,八年前你所付出的云寒一生都無法忘記,興許八年真可以彈指一揮間,但禽獸尚懂得報反哺之恩,更何況云寒是這天地間一男兒呢!”
女子端著那杯熱氣散去的茶杯,悄然靜坐,良久才輕輕摸著云寒的頭,柔聲道:“凝姨懂得,凝姨知道。”
八年前,一聲凝姨,讓她冒天下大不韙冰封雪藏他于大半個中國:
八年后,一聲凝姨,卻不知道會使他如何的飛揚跋扈,凌萬人之上九天之上。
她不太愛回憶往事,佛說時過需境遷,可她唯有一樣清清晰晰印于腦間。她只聽到過兩聲凝姨,八年前一次,這是第二次!
會有第三次嗎?
玉手中那本古樸線裝版的《般若心經》在她白潤修長手指用力緊握下,頃刻間如同清冷雪花般飄灑地上!
什么心境似水,無欲無求:
什么無欲則剛,明凈與心!
凝視著這個八年中經歷無數次常人難以忍受折磨卻從未抱怨一聲的青年,被云寒成為凝姨的女人輕微的喃喃道:“上天既然能殘忍的讓你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在監獄中憋屈兩年,那我就讓這世界用八十年的時間來加倍償還你。從此,將沒人能夠限制你的腳步,即便是凝姨也不能。跋扈也好,桀傲也罷,就讓這天堂一般的長沙來見證你的風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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