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來）
081新老創造者的對話（1）
秦漢沉沉點頭。到得此刻，他徹底理解夜不明。誠然，嬰夢茹已經死去，然而夜不明卻把這個宇宙當成他們的家。這種感覺，他自己也體驗過。不同的是，他的心不如夜不明那么大，只想尋找一處可以讓自己愛的人安身立命之所，琉璃福地就很不錯。夜不明卻是想直接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宇宙。這樣的心思，看似狂妄，卻是在多少次顛沛流離死里逃生之后才能生出的宏愿。
更不同的是，自己愛的人，都還活著。夜不明唯一愛的嬰夢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自己的運氣，的確比夜不明好的多。便是師傅和小斑逝去，也能復生。夜不明對付的，卻是上一次的宇宙創造者，他哪里還有反抗的機會。
夜不明輕嘆一聲，似乎從遙遠的記憶中回過神來，無奈一笑，續道：“你覺得我在利用你，不錯，這一點我不否認。且不說天底下值得我夜不明利用的人有幾個。我利用你，是為了宇宙蒼生，為了保住我和夢茹姐的家。這是我窮盡一生的心血。因此我做了一些事為你補償，你的運氣比我好的多。”
秦漢沉聲道：“是我的師傅和小斑吧！”
夜不明道：“你的師傅，殺氣太重，本該死后不墜輪回，魂飛魄散徹底消失，這是他的命運。我修改了他的命數。在他死的那一瞬間，是我以神念驚醒正自閉關中的冥神，讓他將你師父的幽魂保存下來。其后，才有了你將之復生的機會。”
“小斑身為千面妖狐，一旦死亡，也該是徹底消失之局。但是我刻意創造了破天菩提樹，這也是我專門留給你的機會。因為在你身上，我能看到當年因為夢茹姐痛不欲生的我自己。我不想讓你留下遺憾。勿要說破天菩提樹那么早便已生長，我怎么會知道你的出現。我夜不明身為宇宙創造者，這點手段還是有的。不過，從此體內宇宙開始衍變起，你也變成不受規則掌控的人，我再無法窺探你的命數。”
秦漢身體一震，毫不猶豫的跪拜在地，沉聲道：“多謝！這等大恩，慢說小小利用一下，便是讓我身死，也在所不惜。”
在他心底，恩師浪白起和小斑的生命，甚至比自己更加珍貴。而浪白起的復生，向來是他努力修習不斷變強最大的動力。
沒有復生恩師的希望，他絕走不到這一步。
夜不明彈指一揮，一股大力登時令秦漢不受控制的坐在小石凳上，這才搖頭道：“你我同為宇宙創造者，一新一老，地位等同，勿要行此大禮。這些只是我為了彌補你，應該做的。畢竟，沒有誰愿意被人利用。在我心底，無論眾生修為高低，都是平等的。一個凡界農夫，與天闕坐鎮的神王，沒有任何區別。”
“我開始佩服你了！”秦漢含笑道。
夜不明苦笑道：“莫要把我想的多么偉大，其實我也是自私的。若是夢茹姐能夠復生，我愿意用這個宇宙去交換。所以我說你的運氣比我好。因為你的小斑，有我專門為你創造的破天菩提樹。而我的夢茹姐，在別人創造的宇宙，不僅沒有這樣的靈物，她的死，也是宇宙創造者親手為之。我就算能耐再高十倍，也無法復生。”
秦漢點點頭，大有同感。夜不明位居眾生之巔，卻連與心愛的女人相守亦不可得，可悲可嘆可憫。
沉默片刻，夜不明又道：“你能明白嗎？這已不單純是我創造的宇宙，我把它當成可以令夢茹姐安身立命的凈土，更把它當成自己的家一般努力去構建的更溫馨更完美。大抵便是這種心態，我對它的感情越來越深。甚至這里生長的一顆小草，都充滿熱愛。”
“我相信你！”秦漢沉聲道。
“郎野狐因為心中仇恨，欲要毀滅這個宇宙，我怎么可能答應？所以，我自然也竭盡所能的阻止他。他利用你來對付我，我自然也可以借助你來抗拒他。你若不反抗，自然要死在他手中。這便是我們合作最大的基礎。而最大的可能性，卻是你體內孕育創造出的宇宙空間雛形。說實話，你的宇宙空間雛形，比我不知要早了多少。所以，我堅信你能取得比我更大的成就。這與我和郎野狐對你的手段沒有任何關系，完全是你自己的能力手段和福澤。”夜不明道。
“若是我，也一定不會答應。”秦漢點頭附和道。至于他后面說的，他也不知該怎么去回答。事實上直到現在，體內宇宙的逐步孕育，在秦漢看來，最值得驚喜的，卻是給了自己保護所愛之人的某種可能。至于拯救蒼生，他從來沒有如此博大的胸懷。
“我說這些絕不是要博取你的同情，否則我也不配成為宇宙創造者。”分明對秦漢的回答很是歡喜，夜不明哈哈大笑道：“其實，郎野狐的出現，是你和我最大的一次機緣。此人的才智，已經達到參天地之造化的境地，我夜不明自問遠遠不如。他唯一欠缺的，便是運氣差了那么一點點，沒有孕育出自己的混沌空間。否則，以他的才智手段，憑借混沌空間，甚至能創造出一千多個宇宙創造者從未創造出的強大宇宙！”
“他對你推崇備至，你對他的評價更高。你們如此惺惺相惜，為什么你要讓你們成為不死不休的仇敵？”秦漢皺著眉頭，疑惑道。
“陰差陽錯！”夜不明無奈的搖頭，低眉思忖，一時沒了下文。
許久，他的目光才落在秦漢身上，卻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輕嘆一聲，淡淡道：“或許你以為我把一個人變成規則之神，是自己偷懶，享受至高無上的感覺。不是！我愛惜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善良的生命，唯獨對規則之神其人頗為不齒。因為在規則之神的選擇上，我也有自己的標準！”
秦漢奇道：“什么標準？”
“首先，眾生的命運并不是我親自控制的。命數之道的極致，是賜予眾生機緣，給他們某種可能，接下來能走到哪一步，便要靠他們自己。命數之道的極致，不是去控制，而是賜予眾生希望與自由。紀元之初，我會將億萬蒼生的所有機緣全部傾瀉在浩瀚的宇宙空間，由他們自己慢慢衍變。一般情況下，我都不會去理會。雖然我能控制它們接下來的每一步，但我從不控制。是強是弱，是高是低，由自己走。每一個生靈的命數都有無數可能，我要將命數修改，讓它們成長到某種境地，花費的功夫絕對不少！”
秦漢眼睛一亮，心知這是夜不明在向自己傳授命數之道的真諦，當下凝神細聽。待得最后，心頭卻是升起一股感激。他本以為，身為宇宙的創造者，夜不明去控制一個人的生死掌管一個人的命數，應該極為簡單。現在看來，他當初修改恩師浪白起的命數，也是花了大力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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