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種感覺,你是我認識的人,也是值得我相信的人。”
“一年不見,你變化很多,個子長高了,性格也變了許多……”
“……不再像以往那樣了,回來這么多天也不主動來找我玩……記得以前,你總是來找我玩的……”
“前些天,有一個人幫我揭穿了成錦城的陰謀,讓我看清了成錦城的真實嘴臉……”
“他還對我說,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告訴我船到橋頭自然直的道理……”
“既然你還為那件事耿耿于懷;既然你想與那清麗女修和這歌姬雙棲雙飛,為何不寫一紙休書把我給休了?”
“……我好后悔,為什么人總是在失去后才后悔呢……”
那些或喜或憂的話語一遍遍在耳邊回蕩,佳人卻了無芳蹤。人在擁有時不知道珍惜,總是在失去后才知道后悔。
當得知羅清影負氣出走那一刻,羅度的心亂了,只有一個想法:無論花多長時間,都要把羅清影找回來。
“你見過衣服上繡著許多牡丹花,氣質高貴端莊的女孩子嗎?”
“你見過一個個子很高,衣服上繡著很多牡丹花的漂亮女孩子嗎?”
從內城到外城,一路之上,羅度遇到修士就問,每個人的回答皆是倆字:“沒有。”羅度如沒頭的蒼蠅,四處亂撞。去過羅清影平常最愛去的地方,諸如:成衣鋪子、胭脂店、千燈塔、各碼頭及城門。
最后在外城北門的一個士兵口中得知,有個很像羅清影的女子在今早剛開城門之時匆匆出了城。北門之外迦羅山三面環繞,也就是說,出北門就只能是進迦羅山,沒有別的路可走。羅度這樣想著,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飛身急速向山里趕去。
故地重游,羅度卻沒了游覽的興致,一路急趕,半過多月橫穿整個迦羅山,直達大周帝國境內,依然不見羅清影的蹤跡。羅度不甘心,迂回在山中搜尋。在羅度當日出府尋找之后,穆芊竹領著羅忠入宮面圣,羅擎天在得知原委后,發出通令,讓各地方官員查找,亦無音訊。
在迦羅山中搜尋的羅度收到王府的飛鷹傳書,沉默了良久,在往后的尋找途中,多了一個舉動,那就是每過片刻就灌一口靈酒下肚。年羹堯幾度勸解無果,轉而狠聲怒罵,想以此使羅度重新振作起來,卻毫無效果。
一個多月時間,羅度食不甘味寢不能眠,在山中不停搜尋,把其余之事皆拋在了腦后。
這一日,山中雪后放晴,迦羅山外圍與內圍交界的瀑布之上,冰凌倒掛。最頂之處,形容枯槁的羅度斜靠在巨石之上,倆眼空洞無神,不停的向口中灌酒。
山風呼嘯,卷不走心中容顏。冰封長河,凍不了無邊情愁。愛在瞬間,愛在心田,愛在剎那成永恒。暮然驚醒事已遲,佳人芳蹤了無影。獨對空谷暗自傷,借酒消愁愁更愁。
谷口,一道橙黃色倩影急速而來。羅度霍然起身,看過一眼后又斜靠在巨石上,又大灌了一口酒下肚。橙黃色倩影只是三個閃身,就來到了羅度的對岸,身形穩定后,一雙勾魂攝魄的美目就緊盯著羅度。來者竟然是秋曼歌!
心,很痛很痛!這是秋曼歌如今的感受。為那靠在巨石上不停向嘴里灌酒的男人感到心痛。短短一月不見,那冤家竟然瘦了整整一圈兒,原本亮如寒夜星辰般的一雙星目也黯淡無神,臉上更是胡子拉碴,渾身衣服奇臟無比,狀如乞丐。心痛—擔憂—嫉妒—哀怨—心痛,各種神色在秋曼歌臉上交替呈現,注視羅度半響后,一把焦尾琴在手中顯現,秋曼歌席地而坐,芊芊十指彈出空靈舒緩的音符。
琴聲一響,四周的冰雪似乎在慢慢融化,被冰雪覆蓋著的枯草腐枝仿佛要破土而出。秋曼歌一邊撫琴,一邊緊盯著對岸。羅度依然故我,仍然不停的灌酒下肚。
“嘣!”琴弦斷開,秋曼歌抱起焦尾琴,摔落在羅度腳邊,躍上前來,指著羅度鼻子,怒聲道:“為了一個曾經極度鄙視與你的勢利女人,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你自己看看,你還是那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瀟灑公子麼?你再看看,你還是那個身陷重兵包圍卻依然談笑自如的九殿下麼?”
秋曼歌手持銅鏡,照著羅度頹廢的臉龐。羅度看也不看鏡面一眼,把臉轉向一邊,自顧自的喝酒。
“阿度,跟我回去好嗎?她走了,你還有王爺和王妃,他們見到你這樣一定很心痛的,還有我……我很擔心你……”激將不行,秋曼歌改用軟語相求。
羅度站起,抬步就走。
“你答應跟我回去了?”秋曼歌心中一喜。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她。”羅度腳步加快。
“那種勢利眼的女人不值得你去找,我決不會讓你去找她。”秋曼歌喜臉變怒臉,一個猛撲就從后環住羅度腰際。
一月沒怎么進食的羅度本就虛弱至極,哪兒經得起這種沖擊,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而前面就是百丈瀑布,兩人直往瀑布之下墜去。
“放開。”
“不放。”
秋曼歌只是抱著一個心思,那就是死也不放手,拖也要把羅度拖回圣羅城。羅度無法,剛運轉體內元氣,就倆眼發黑,射出兩道勁氣,略微減緩了一下墜速,使出吃奶的力氣,把秋曼歌身體反轉,讓自己處于下方。
“噗通,噗通!”落水聲響起,凍結的河道砸出一個數一丈大的窟窿,數彈指功夫,口鼻出血的羅度冒了出來,奮力把昏迷的秋曼歌拉上岸,就昏倒在地。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羅度悠然醒轉,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至極的大床之上。錦被上繡著片片楓葉,窗邊的古箏上灑落這幾片楓葉,窗簾及門簾上的吊墜也是楓葉形狀……滿目盡楓葉,鼻尖繚繞的亦是楓葉之香。
羅度心下稍安,想翻身坐起,卻發覺渾身沒半點力。以心神呼喚年羹堯,想讓其幫自己一把,趁秋曼歌不在,先離開這地方再說。沒想道老家伙邪惡大笑一陣后,就徹底沉默,任羅度如何相求,這老家伙就是不理。羅度只得郁悶的收攏散在身體各處的元氣。
“叮啉”門簾撞擊聲響,秋曼歌手托果盤走入房中。
羅度趕緊閉上眼睛,努力的收攏元氣,散在體內各處的元氣卻如龜爬,羅度心下大急。
秋曼歌來到床邊,見羅度滿頭大汗,坐在床沿,拿出手絹,細心的擦拭羅度的額頭,隨后又探了一下脈,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按他的體質應該醒了呀!雜還沒醒呢?身體還這么燙……難道……”拿出一顆藥丸就打算給羅度喂服。
就在藥丸快湊到嘴邊之時,羅度突然睜開眼睛,道:“我要喝酒,不吃藥。”
“啊!”秋曼歌沒想到羅度會突然睜開眼睛,手一哆嗦,藥丸就跌落在錦被上。此時,二人的姿勢非常曖昧,秋曼歌半個身子都幾乎貼在了羅度身上。二人對視半響,秋曼歌小臉一紅,低下了嬌首。
羅度壓下心頭上浮的邪氣,嚷道:“拿酒來!”
“不!你現在還不能飲酒。”
“我自己拿。”羅度說完就翻身坐了起來,掀開被子。
“別動,我這就給你拿酒。”秋曼歌一把按住羅度,迅速從腰間白包裹里拿出一個酒袋。
羅度接過酒袋,一口氣喝完袋中酒,翻身下床,抬腿就走。秋曼歌連忙站起:“要走了麼”
“嗯。”
“你還會……來我這兒麼?”秋曼歌眼中不舍之意表露無疑。
“有時間我還會來聽你彈琴,喝你釀的醉紅葉。”一句話讓笑容爬上秋曼歌的眉梢,羅度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