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傲風才走進來,一屋子里的丫鬟仆人們立刻對著他行禮道:“小少爺……”
秦傲風淡然點頭,對著眾人說道:“我與哥哥有些話想說,你們先出去吧!”
“是。”一屋子的丫鬟仆人齊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末了還帶上了房門。
待到這些仆人們一走,秦傲風的臉上立刻流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來,在秦孤月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哥,你成年禮之后有什么打算?父親有沒有為你向朝廷請求恩蔭?或者在軍中為你謀一個職位啊?”
秦孤月聞言,眼神中掠過一絲黯然,搖了搖頭。
“哥哥,那你也不要擔心,父親應該是在你身上有別的打算吧。”秦傲風見秦孤月面色有些沮喪,知道自己說到了哥哥的痛處急忙安慰道。
秦孤月在這十五年中畢竟嘗盡侯府白眼,心智已然比正常孩子要成熟,臉上的沮喪也是一閃而過,他端詳了一下自己的弟弟,見這個十一歲的少年周身肌肉緊繃,面色紅潤光澤,就像是一張繃緊的良弓一般,不禁笑道:“傲風,如今你修煉父親的兵戈七絕,年僅十一歲就突破了武卒境界了,前途不可限量,父親的計劃都在你身上了,至于我,混吃等死罷了。”
傲風聽得秦孤月這句話搖了搖頭說道:“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如果不是哥哥你指點我修煉中的一些謬誤,又傳我一套你書上看來的歸靈氣海訣,我哪里能這么快突破武卒呢?父親大人肯定是對哥哥另有用意,所以才沒安排哥哥習武,不然以哥哥你的天賦……”
“特別的用意嗎?”秦孤月心中嘆息一聲,看著秦傲風說道:“傲風,如今你哪里還需要哥哥來指點呢?這口訣,不過是書籍里的小道,只能助你早些突破武卒境界而已,至于以后的武士,銳士,甲士甚至晉升武宗其實并無用處,還是要依靠自身的努力,你不必在意的。”
圣天王朝將武道修煉者分為武卒,武士,銳士,甲士,武宗五等。
能進入武卒境界的標志就是能開一石之弓,徒手格斗兩人。
武士,開二石之弓,徒手格斗十人。
銳士,舉重兩百斤,百人不得近身。
甲士,舉重五百斤,身披鋼甲行動自如。
武宗,雙手一千斤之力,力能扛鼎,健步如飛,飛矢不能近身,萬軍中取人首級。
五等境界之上,就是傳說之中的星階武者,據說身體玄奧能夠貫通茫茫星域,舉手投足,有毀天滅地之力,而兵戈侯秦戰天就是一名星階二品,星魄階的武者。對于這些星階武者,朝廷都是高官厚祿加以優待的。
尋常武者修煉武道,因為年齡尚小,身體未曾發育完全,一般要到十六歲才能邁入武卒境界,如今秦傲風周身肌肉緊繃,秦孤月目測開一石之弓絕對沒有問題,顯然已經是突破了武卒境界。十一歲突破武卒,整整比尋常的武者早了五年,如此推算以后秦家還真的要出一名超越五等境界之上的星階強者了。
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不知又會有多少人稱贊秦家次子的驚才艷艷了。
孤月看著面前的弟弟,臉上含笑,心中卻是一陣發苦:“人人都道秦家長子是廢物,次子是天才,誰又知道天才乃是受了廢物的點撥呢?”
他自幼性格孤僻,才會在十一年中博覽群書,自然也將秦家藏書里的那些功法秘笈都看了個徹底,只是秦戰天對長子根本不抱希望。
這與一開始就派侯府侍衛長,武宗極限的勇武伯雷豹教導秦傲風截然不同,連秦孤月的武道啟蒙老師都沒請,傲風畢竟年紀還小,不懂的就常來問這個“廢物”哥哥,漸漸的秦孤月就開始用書上的法門來指導他了。
聽到這里,秦孤月用沉穩的語氣開口道:“傲風,武卒之境不過是剛剛開始,切莫大意,以后你如果還有什么疑惑盡管來問我!”
秦傲風聞言,微微點頭道:“哥,我知道了。”隨后他又對秦孤月說道:“對了,哥哥,爹有事情找你!”
“哦?”秦孤月眉頭一皺,今天這是怎么了?日理萬機的兵戈侯居然想起自己這個不爭氣的長子來了?難道是又要訓誡自己一番?
秦傲風笑道:“哥,你不要緊張,從爹的臉色來看,應該是好事情。而且我聽說今天我們侯府里來了一個非富卻貴的大人物,別人求著想見他都見不到呢。”
“大人物?”秦孤月略微沉吟了一下,以秦戰天的地位和名望,能夠請到的不僅可以是朝堂高官,武道高手,甚至一些瀛洲的散人修士都不是問題,這非富卻貴的大人物又是……
秦傲風又催促道:“哥哥你且去準備一下吧,爹說一刻鐘后讓你到正堂去見他。”
待到秦傲風掩門離去,秦孤月才長嘆一聲,原本他指點秦傲風武道,是存了要讓他誤入歧途,走火入魔,經脈盡斷,毀掉這個秦戰天一心一意想培養起來的“天才”作為報復。但畢竟兩人是骨肉兄弟,秦傲風對他也是尊敬有加,全無將他當作廢物和瘋子看的意思,久而久之,孤月也不忍下手,只得作罷。
話分兩頭,秦孤月梳理了一番,就起身朝兵戈侯府的正堂走去。
兵戈侯權傾朝野,府邸自然修建得堂皇威武,清一色的大條青石鋪的地面,平光如鏡,堅硬似鐵,正堂更是恢宏無比,漢白玉的臺階之上,只見兩側左右十八張紅木圈椅,正中央一塊巨大的牌匾,足足有一丈多長,四尺來寬,上書“智信仁勇嚴”五個大字,正是與儒家“仁義禮智信”對應的兵家五常,也是一個將軍行軍打仗所要具備的最基本素質。
在正廳里,光是看這五個大字都有一種令人戰栗的壓迫感,毋庸置疑,必定是兵戈侯這位星階高手親筆所題的。在這牌匾之下,是一張大得足足可以平躺四五個人的大條紫檀貢桌。
供桌上擺放著許許多多的物品,都是用鮮艷明黃色的緞子覆蓋著,顯然是皇帝御賜的物品。都用香火供奉著。
貢桌左邊的紅木圈椅上,端坐坐著一個身穿深紫色獅虎長袍,頭帶鑲金軟云冠,微微瞑目的中年男子。這個人,兩鬢微微花白,手按在圈椅的扶手上,紋絲不動,潔白如玉,一塵不染,給人一種掌握了無窮力量和無上權利的感覺。
這人一坐在哪里,哪里就有懾人威嚴,叫人無法正視,只能乖乖的低頭。他讓敵寇喪膽,是被詛咒為惡魔的存在,但同時他也被武烈陛下依仗,稱為“國之巨擘”,他就是兵戈侯秦戰天,如今圣天王朝的護國強者。
“孤月,你上前來,我有話要對你說。”秦戰天并沒有睜眼,而是閉目說道。
秦孤月應了一聲,走上正堂,朗聲道:“父親大人有什么吩咐?”
兵戈侯緩緩睜開眼,一霎那之間,仿佛整個正堂里的空氣都凝固了起來,一股無形地壓迫感頓時席卷秦孤月的心頭。
他畢竟沒有學過武道,這一下就覺得小腿肚子發軟,險些跌倒下來。
但他知道,這還不是秦戰天有意為之,星階強者自身溝通茫茫星域,已是不同于凡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有威壓。
若是有意施為,沒有練習過武道,甚至武道低微的人,輕則四肢無力,重則直接殞命。
“孤月,今天是你的成年禮,秦家自古以來就不出膿包廢物……”兵戈侯淡淡的說著,語氣很冷,讓人聽得不寒而顫,隨后他話音一轉:“即便你多年來一直被人詬病,但為父也知道,你雖有些癡傻,思維有時倒也敏銳。秦家從不出廢物,你也應是有為父不能發現之潛力。”
可以說,這么多年來,秦孤月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向對自己失望透頂的父親說出這樣的話,不禁訝異了一下,心中正覺得蹊蹺,卻聽得兵戈侯又說道:“如今龍隱閣的尚宇穹長老游歷云京城,聽說了一些你的事情,有意想收你為徒,但相術一途不同武道,不是你想走就可以走的……”
秦孤月聽得父親的話,微微一愣,聯想起秦傲風說的那一位非富且貴的“大人物”,想必說的就是這一位龍隱閣的大長老了。
龍隱閣他是知道的,這是相術師們的組織。所謂相術師,就是一批能夠自由運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術力量的高手,實力越強,能夠運用的相就越多,同樣也是分成五個層級,最高的一層,便是全系相術師,戰斗力比之武宗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做相術師遠比做一個武者要困難得多,因為這不僅要辛苦的修煉,還要有天賦。很多宗族世家,都以子弟中能夠出一名相術師為榮,自然,秦孤月若是能夠被龍隱閣的相術師看中,對于秦家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也無怪秦戰天會對秦孤月的態度轉變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