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啊,不要讓她給跑了!”那黑衣人話音剛落,只見無數千家的家丁從假山后面,從走廊兩側包抄了過來。
只是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卻連個甲士都沒有,自然是留不住千尋雪的。
人數如此之多,且不說那神秘的黑衣刀客實力高深莫測,單說想奪回千霜已是不切實際。千尋雪知道事不可為,虛晃一鞭,漫天寒霜鞭影交錯,人已是飄然離開,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外。
那黑衣刀客看到千尋雪離開,也是停下了腳步。只有他身邊的三少爺千霜看著那黑衣人,恨恨道:“嚴大人,為什么不直接將那婊子擒拿下來?她用這寒霜易骨的手段折磨得我好苦!”
“不急!”那被稱為嚴大人的黑衣刀客回答道:“這在兵法里叫做欲擒故縱,若是我們把她逼急了,弄不好就會引出她身后的高手來,到時候在這千家祖宅里大打出手,豈不是要殃及池魚?”
“嚴大人,難道她身后真有人不成?我還以為她是用寒鐵四煞故弄玄虛呢?”寒霜聽得嚴大人這句話,也是微微一驚,心想該不會一語成讖,她當真背后也有人支持?
“難說,但是她母親在我們手里,有這一張牌,不怕她三天之后不自投羅網。到時候,就比現在要主動多了。”
“可是今天當真是天賜良機啊!”千霜又想爭辯什么,卻聽得那嚴大人用鼻子冷哼了一聲說道:“哼,你這個廢物,能知道什么?我給你那么嚴密的奇襲計劃,又讓你帶了兩百弓箭手和一千多兵力,居然被人家不到一百人給吃了,你還有臉跟我說天賜良機,不天賜良機?”
“這……”千霜被他這句話一噎,竟也是不知道如何接話才好,以他在這千家里的地位,平日里下人們,親戚們哪一個不是夸他的多,奉承他的多,陡然被人這樣一噎,倒是叫他怪郁悶的。
“還愣著干什么?”黑衣人見千霜站著原地,歪著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便不耐煩道:“還不去求你爹幫你祛除經脈里的寒氣,難不成真想做武道廢人嗎?”
他看千霜似乎還傻站著,頓時來火了,用刻薄的語氣說道:“就算你自己想不開,你也要對得起我給你的那一顆如意金丹吧?這種丹藥別說是給你吃了,就算是給一個沒有武道基礎的病秧子服用了,都立刻是甲士境界的高手!”
此時話分兩頭,卻是那寒鐵四煞收服了各門的兵頭,正聚集在北門甕城上,千成的房間里等著消息。
如果不出意外,此時千尋雪應該是已經得手了。那么寒鐵四煞應該等千尋雪燃放穿云箭的信號,就前往各門堵截逃竄的逆黨了,但是這信號遲遲沒有發出來。
就在他們要等得不耐煩時,一襲白衫緩緩走上了甕樓來。
正是千尋雪,而他身邊的三少爺千霜則不知去向。
“小姐,事情辦成了嗎?我們怎么不曾看到您的信號?”寒鐵四煞中的一個不禁對著千尋雪問道。
千尋雪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說道:“半步殺出一個黑衣人,是個高手,我奈何他不得,所以失敗了!”
“那千霜呢?小姐?”寒鐵四煞中的另外一位站起來對著千尋雪問道:“只要有他在我們手中,就算千寒這狗東西胡作非為慣了,也會投鼠忌器,不愁找不到辦法收拾他!”
千尋雪又搖了搖頭,回答道:“千霜被那黑衣高手劫持回去了!”
“什么?”寒鐵四煞頓時驚詫道。
“而且他們現在控制了我的生母陳夫人,并拿她的生命來要挾我。”千尋雪有些苦惱地說道。
“若是這樣,可如何是好?”寒鐵四煞中持戟的衛士沉吟道:“那我們豈不是優勢盡失?”
那一直不開口的持刀衛士則更是吃驚道:“小姐,您的武道,我們幾人最清楚不過了,能夠從您手中從容地將人劫走,并全身而退的,整個東南之地,兩只手必定數得過來,此人既是高手,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這就是奇怪之處。”千尋雪看著面前的寒鐵四煞說道:“以此人的境界,在東南之地早就應該聲名鵲起,我就硬是看不出他這一套刀法的來歷,而且此人手中似乎有許多的丹藥,或者是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竟能將我那銳士境界的三哥短短半個月提升為武宗,這也太過驚世駭俗了。”
“小姐,若是能夠擊殺此人,或者抓住此人,得到他的收藏,或是拷問出他的法門,想必我們千家實力地位大增。小姐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說,也能一批一批地培養武宗高手了!”寒鐵四煞中持槍的衛士也說道。
千尋雪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估計,以他的能力,想要造出一個武宗來還是很困難的,他之所以不惜血本造就了我那不成器的三哥,甚至我大哥的實力還可能更高,但肯定只是想鬧出點動靜來,讓我父知道他的兒子不都是草包,從而重燃讓兒子繼承家主之位的念頭……”
也是啊,縱使千尋雪實力再強,畢竟也是女流之輩,如果兒子能夠繼承家業,千家家主何曾愿意讓女兒女婿來當這個家?
“若不把這一鍋水攪渾了,他又如何渾水摸魚呢?”千尋雪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關鍵那黑衣人的實力,我實在摸不透,以我們現在貿貿然去闖的話,恐怕是自投羅網。”她嘆息一聲道:“還有一天就是我跟秦孤月約定的日子了,什么事情等他來了,我們再一起商量吧!”
寒鐵四煞聽得這句話,眼神相互都是交流了一下,竟是感覺到,千尋雪自從大興城的龍家驛館內,一度目睹了秦孤月數次逆轉局勢之后,竟是產生了一些依賴于他的情緒來了。
須知強者所要依賴的只能是自己,哪怕是依賴神功,依賴法寶,都會在武道一途就會埋下隱患,心智也會受到影響,更不用說依賴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如今千尋雪竟是依賴上了秦家大公子秦孤月,甚至將勝負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這一點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小姐如此依賴那秦家的長子秦孤月,恐怕是禍非福啊!”其中一個寒鐵衛士用傳音入密與其他幾人商議道。
“我等還是找一個機會勸說一下小姐吧,畢竟依賴對于武者,實在是極大的破綻,修行上也會有影響的。”
但是立刻又有人反駁道:“我看未必吧!小姐雖然武道卓越,已是武宗中階的強者,但究其年齡其實不過十七芳齡,正是豆蔻之年,有些少女心緒乃是人之常情,若小姐起的不是依賴之心,而是愛慕之情,我等豈非棒打了鴛鴦?”
“這……”那另外三名寒鐵衛士聽得這句話,也是沉吟了一下,隨后紛紛回答道:“如此,那我們便觀察一陣子吧,還有再看看那秦家長子的品性如何,若只是存了利用小姐的心思,或是貪圖小姐的美色,縱使他天縱奇才,我等寒鐵四煞拼了性命,也要他留個教訓!”
“戟鐵衛所言極是。”
“我心中亦是如此所想!”
那剛才出言的持刀鐵衛卻是笑道:“我看你們卻是多慮了,那秦家長子,我們又不是不曾在大興城見過,倒的確是天賦英才,目前才是甲士境界吧,也許我們四人聯手都拿他不住,做人做事也比較公允,相貌堂堂,儀表不凡,若我是小姐這般年紀,又是一般少艾,也要為他氣度所心折……”
“不錯,不錯,東南之地,以我等之所見,倒是不曾見過比那秦家長子更好的青年才俊了。”寒鐵四煞中的另外三人亦出言附和道。
此時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千尋雪哪里知道一向古板,嚴肅,又冷血的寒鐵四煞竟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談論著她的花邊新聞?甚至還要替她“考驗”秦孤月,這實在是有點叫人哭笑不得了。
就在她盯著手中的那一串翠玉書箋發呆時,那被她右手攥住的書箋陡然異動了起來,發出一陣又一陣清脆如佩環相碰的聲音來。
“他來了!”千尋雪立刻面露喜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拿著那一串碧玉書箋朝著甕樓的窗邊走去,不停地擺動著那一串發出清越聲響的書箋。
果然,片刻之后,一匹黑色的駿馬絕塵而至,待到那騎手到北門的甕樓之下時,才“吁”地一聲勒住駿馬的韁繩。
那騎士身穿黑色皮質鎧甲,卻是戴著一頂沿路遮風避雨的斗笠,身后斜背著一把帶鞘的長劍。這一身裝扮竟是與尋常的云游俠士無異,但是他的腰間卻是系著一枚狹長的碧玉書箋,不時發出清脆的“叮當,叮當”的聲音。
騎馬的少年抬起頭,正看到甕樓上,一只手伸出窗外的千尋雪,四目相對,他緩緩地除掉頭上的斗笠,淡淡一笑,對那千尋雪說道:“千小姐,好久不見,這一次,在下可是早到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