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之前,秦孤月對于徐家和唐家的處置問題上,他還是有點困惑的,雖然知道,大致的方針就是恩威并施,通俗一點就是“胡蘿卜加大棒”,但是究竟怎么做,心中卻一直都沒有定論……直到他被秦戰天傳授了《兵戈七絕》中的“武絕”篇之后,才發現,那些武道上的對抗技巧,揣摩對方心理的方式,最有用處的,反倒不是體現在武者的對決之上,而是在兵法,以及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各大世家之間無聲無息的暗戰上,爾虞我詐的軟刀子,可一點都不比秦家私兵手里的硬刀子軟上半分啊!
所以結合秦戰天上次回來的時候,跟秦孤月說的一些信息——云京城的氣氛很詭異。秦孤月也不是傻子,一個是功高震主的御弟臨溪王,一個是剛剛成年的年輕太子,中間隔著一個七十歲上下,拓土開疆,野望不已的老皇帝,云京城的局勢,圍繞著九五至尊之位,都可以唱一臺大戲了。
而且云京城的秦家也有可能因為壓錯寶而造成損失,雖然秦家的運氣一直不錯,至少在千年來,在“擁立”這樣的大事情上還沒有犯過渾,否則怕是早就被清洗掉了。
沒有犯過渾,不代表就不會犯渾,善泳者溺于水的道理,誰都明白,萬一秦戰天壓錯寶了,那么如果徐家,唐家趁火打劫,那么云水山莊秦家也就要連著一起玩完。反之,則可以像先祖秦信長設想的那樣,憑借云水山莊,東山再起。
千家也就算了,至少目前的情況來看,是絕對不有問題的,所以,對于徐家和唐家,還是稍微寬松一點比較好。
秦孤月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對于徐家和唐家的今番示好,也就樂得借坡下驢了。
就在兩個人為禮單的事情思索的時候,一名仆人站在門口垂手喊道:“家主,姑爺,門外秦家的賀禮到了!”
雖然秦孤月對于千家上上下下全部開口叫“姑爺”感覺怨念無比,但是總比叫“家主夫人”來得好?
“哦?你居然也準備了一份禮物啊!”!”千尋雪捂著嘴,一彎柳眉已是瞇了起來:“我還以為有人會把自己當成半個東道主,直接光著膀子就過來了呢。”
這一句話,可沒把秦孤月給滲到,當下正色道:“哪里的話,別說我們還沒成親呢,就算成親了,這也是公歸公,私歸私的事。”
“哦?這么說,你是不打算以后繼承千家嘍?”千尋雪有些試探地語氣問道。
“這個以后再說行不行?”
不得不說,就算秦家rì后出了什么變故,成為千家的繼承人,也是一條很不錯的退路,但是,這必須得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嘛。
只聽得遠處門外的小廝唱諾道:“云水山莊,兵戈侯秦府使者到!奉上賀禮……”
就好像是古箏的弦給崩斷了一般,那一聲唱諾戛然而止了。
秦家送了什么禮物?
千尋雪聽得那半句話,不禁也是轉過頭去,看了看秦孤月,言外之意就是:“你給我送什么來了?”
誰知道回答他的秦孤月也是一臉茫然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啊……”秦孤月用傳音入密回答道:“我讓劉旺財為我準備一份分量足夠重的大禮,也不知道他給準備的什么……”
“該不會是什么奇怪的東西?”千尋雪白了秦孤月一樣說道:“好像把外面的人嚇得不清……”
千尋雪猜對了,但是只猜對了一半。
“請,請問這……這位大人……禮……禮單呢?”門口的小廝看著一串三十名全身漆黑鎧甲,佩著刀劍,全副武裝的武士,頓時嚇得臉色都白了。
這些是秦家的人嗎?肯定沒有錯啊!
因為這些人當中最前面的一人,看似是頭領的人身后的鎧甲上可是有云海金弓家徽的,那是秦家的家徽,冒用可是違反刑律的!
如果不是此時千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千家和秦家的關系,恐怕門口千家的家奴都要以為秦家的人是來打架的了。
兩家現在可是聯盟關系啊,而且還是有婚約的鐵盟啊!
可是這樣披甲帶劍來到落城,也太明目張膽了?
看到這一幕,一些才交割完賀禮,沒有來得及走開的世家子弟和仆役,都紛紛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全副武裝的秦家武士,竊竊私語了起來。
“難道是秦家借著這一次的機會向千家示威?”
“聽說與千尋雪訂婚的是秦家長子秦孤月啊,好像在家族的圈子里,并不是特別地強勢,是不是秦家有人故意拿來給秦孤月搗亂的?”
“很有可能啊,不然這樣喜慶的典禮,披堅執銳地派武士過來……這不是觸千家的霉頭嗎?”
“嘩啦啦……“就在眾人議論不休時,圍觀的人群已是整齊地分開了一條可供三人通過的路徑,簇擁著一男一女走了出來。
女子一身素色長裙,不施粉黛,亭亭如玉蓮,自是光彩照人,而她身邊的那一名男子就比較奇怪了,雖然面相還比較英俊,但卻是一身玄色大麾罩住,有些不倫不類,但是他大麾上的那一枚可是中規中矩地很——云海金弓家徽!
秦家的人。
能跟千尋雪站在一起的秦家的人,想必就是那一位已經與千家訂婚了的,秦家長子,秦孤月了。
雖說眾多其他世家的紈绔,對于千尋雪的出場頗感驚艷,對于秦孤月的出現,也頗感醋意,但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一句話來。
一下子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千家宅門之前,頓時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千尋雪和秦孤月的身上。
千尋雪在看到那全副武裝的三十名武士之后,眉頭也是一皺,開口輕聲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雖然她與秦孤月已經訂婚,按照倫理綱常,妻子倒是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質問丈夫的,但是,就如剛才秦孤月所說的,公是公,私是私。就算以后成親了,回到家里,兩人是夫妻,走到外面,依舊一個是秦家長子,一個是千家家主。
披堅執銳的三十名武士,直接開到千家的門前來了,如果不是考慮到雙方的關系,以及秦孤月就在自己身邊,千尋雪都可以直接把這個行為當作是挑釁了!
而且還是嚴重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