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墨君無頭上的黑線,以及上官天琦右手衣袖里稍稍豎起的中指,秦孤月卻是安之若素。
他以一種大風大浪我見過,節操不值幾個錢的姿態大大咧咧地將那八件法寶盡收囊中,站起身來,拍了拍腿上的灰塵,笑了笑對墨君無說道:“好了,墨君無,該你了,雖然一劍就殺了這莫礪劍,有點便宜他了,不過……”
“好了!”墨君無抬起手來,制止了秦孤月繼續說下去,然后他看了看已經抓瞎自己一只眼睛,深陷心魔夢魘,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的莫礪劍,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讓他自生自滅吧,反正他這樣也與死沒有什么區別……”說道這里,他慘然笑了笑說道:“若我在這時候給了他一劍,一來,也許對他是一種解脫,二來,我又與他有什么分別呢?”
說完,那個背著青色長劍的身影側過身來,從莫礪劍的腳邊走了過去,也不回頭,徑直朝前走去。
秦孤月和上官天琦彼此對看了一眼,雖然兩個人眼睛里都是,斬草不除根,弄不好春風吹又生的念頭,卻也只能搖搖頭,任著墨君無的性子。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墨君無,你聽好了!”
說話的人卻是那黑衣劍手,此時他雙手抱肩,對著面前,背對著他的墨君無說道:“你的人頭,咱已經預定下了,之所以咱這樣幫你殺人,你不要以為咱是在幫你,只是不希望你死在別人的手里罷了,咱希望你搞清楚這一點!”
聽到黑衣劍手的話,墨君無卻沒有預料之中的那樣,說很多的話,而是平平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可以!”
未等黑衣劍手接上話茬,那背著青色長劍的孤傲劍客又說道:“我墨君無的命,你隨時可以來取,只要你斗得過我手中的這把青冥劍!”
“好……”黑衣劍手聽到墨君無這一句與其說是承諾,倒不如說是挑釁的話,卻是沒有生氣,而是放下肩膀,沉聲說道:“那你記好了,墨君無,你傷愈之日,就是你與咱的決戰之期,所以你還是好好養傷吧!”
“好,一言為定。”墨君無側過身來,對那黑衣劍手說道:“不知可否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對不起,要死在咱劍下的人,沒有資格知道咱的姓名。”
只是面對墨君無這樣的請求,黑衣劍手卻是隔著遮住大半邊臉的風帽,冷然回答道、
“告辭!”
“后會有期!”
黑色的人影兔起鶻落,幾個閃爍,便從幻影屏障消失了,而墨君無也好像剛剛只是答應下了一件非常細小,甚至無傷大雅的事情而已,哪里像是結下了一個生死決斗誓約的樣子。
雖然后世在描寫浩然劍圣墨君無與裂魂劍祖的在幻影屏障的這一場誓約時,大多都用上了“惺惺相惜”之類的字眼,但歷史的事實卻是,“惺惺相惜”,也許不多見,多的卻是“劍拔弩張”,偏偏這兩個人又都是對自己的劍道頗有自信,嘴巴上又不肯輸上半分的人哪!
待到三人小團隊的西行之旅達到第十五天的清晨時,他們終于又看到了除了盟重土城之外的,這一片荒漠上的又一座城市。
如果說盟重土城一看就像是一座戰爭要塞的話,現在呈現在三人面前的就是一座純粹的商業城市了。
秦孤月見過的商業城市也不少了,遠的不說,云京城,就是圣天王朝的經濟和政治中心,南都城,以及千家的落城都是商業城市,可是這偏遠得簡直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座商業城市的繁華程度竟然比南都城都相差無幾。
如果偏要說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那就是,整座城市居然沒有城墻,只有一座高聳的城堡,從風格上看,并不像是圣天王朝中常用的甕樓,反倒是更像魔神古堡的樣式,塔樓與城堡是連成一體的,都有高高聳入云端的塔尖。
然而在城堡下方的開闊地上,則是一片一片的商業區了,來來往往都是牽著駱駝的商人,而且秦孤月還發現,在這座最靠近神靈壁障的城市里,天州人幾乎已經看不到了,甚至連西北人也很少見了,多的卻是一些金發碧眼的怪人。
“難道這就是書上所說的云中民?”秦孤月看到這些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金發碧眼的人,不禁轉過來,看過去,倒是十分地好奇。
“不錯,這些就是云中國的人。”與秦孤月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比起來,上官天琦卻是要鎮定得多,任由這些云中民在他身邊走來走去,甚至有幾個高大的男子還差點撞到了上官天琦。
“前輩,這些云中民,怎么看起來比我們天州的人都……”墨君無抬起手來,手背向上,做了一個摸高處東西的手勢說道:“都比我們要高大好多啊……這是為何?”
“呵呵呵,書上是說,云中之國的萬物個頭都比我們天州的要大一些,自然這些云中民也不例外,當然了,只是書上說的而已。”上官天琦笑了笑回答了墨君無一句,隨后伸出手來拽了秦孤月一下說道:“好了,臭小子,不要再盯著那個金發碧眼的小妞看了好嗎?你媽媽沒有教過你,這樣盯著女孩子看很失禮嗎?”
“前輩……”墨君無善意地用手肘拱了拱上官天琦,正要提醒,誰知上官天琦居然自己就知味了:“哦,不怪你,不怪你,我想起來了,你生下來就死了娘,那你繼續看吧……算我沒說。”
這一下,秦孤月可真的是生氣了,雙手抱肩,斜起眼睛看了看這中年大叔一眼,干脆就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為師也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上官天琦說到這里,不禁把聲音壓低了一些,對著兩人說道:“想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跟著師尊到這沙巴特城來的時候,也是跟你一樣的,畢竟這些云中國的金發小妞,還是……還是很有味道的……可是……”
說到這里,他似乎是早就排練好了,也有可能這一套動作就是當年上官天琦的師父,這樣教訓上官天琦的,現在如法炮制,拿來教訓自己的徒孫了。
上官天琦伸出右手來,屈起中指在秦孤月的腦門上直接“咚”地敲了一下說道:“可是你難道沒發現,這些長得正點的小妞,身邊都至少跟著兩個以上的彪形大漢嗎?你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人家,就差流口水了,你沒看到那幾個男的都把目光往你這看嗎?”
“你看,你看吧……人家身邊的那個佩著劍的男人走過來了……”
“呃……”秦孤月聽得上官天琦這句話不禁一噎,不知道該接什么話才好。
“瞧,看樣子好像是來找你的……”上官天琦此時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就差要等著看秦孤月的好戲了:“臭小子,叫你以后不要盯著小妞看,你看也就算了,還盯住人家的胸部,你這不是找事做嗎?孩子,你攤上大事了!”
“啊,孤月,你怎么能……哎……”聽到上官天琦這句話,墨君無不禁面露鄙夷之色,但卻又怕傷到秦孤月的面子,只得把臉一捂說道:“雖然這里是外域,沒人認識咱們,但是說話做事,還是要有一點分寸的吧……你這樣未免也太……”
“你個老不正經的!誰看那小妞的胸,誰死全家!”秦孤月這一下可真的是被扎毛了,直接就在街上跳了起來,不帶這樣給人潑臟水的啊!當即他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老虎那樣跳了起來,大吼道:“明明是你盯著別人的胸看,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你還賴我?”
這一句話可真是有夠勁爆的,雖然街上的大多數是云中國的人,也許還聽不懂秦孤月和上官天琦這番嘰里呱啦的鳥語,雖然秦孤月聽他們講話也是鳥語,但不同的鳥,就算聽不懂鳥語,大概意思總是知道的吧?
所以秦孤月這樣沒來由地在大街上吼了一聲,立刻就引來了一群不明真相的無知群眾進行圍觀,圍觀也就算了,更讓秦孤月感覺到汗顏的是,他們還像看猴戲一樣地對著三人嘰里咕嚕,指手劃腳,而且還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意思……
這時,那個上官天琦所說的,佩著劍的金發男子已穿過人群走到了秦孤月等人的面前,原本就連秦孤月都以為,這位護花使者估計是想拿秦孤月練練手,對美女大小姐獻個殷勤什么的,至少至少,也要過來罵上幾句吧,至于他罵的,秦孤月聽不聽的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就在墨君無一只手貼著身后的劍鞘,目光已經去詢問秦孤月要不要他幫忙的時候,那個金發碧眼的小伙子開口說話了。
讓人驚訝的,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小伙子過來說話的對方不是秦孤月,而是上官天琦,更重要的是,他開口說的話,秦孤月居然聽得懂……不僅是秦孤月,上官天琦,墨君無都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