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將官一開口,頓時這幾十名武將中許多人都附和道:“不錯,王爺,如果再拖下去,對我軍只會越來越不利。”
“王爺,請您下令吧,如此拖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啊!”
“王爺,兵法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軍不能久戰啊!”
這些能夠坐在大帳內的,都是能跟著武烈陛下秋季圍獵的名將,除卻駐守各主戰軍團的,基本就都在這里了。
自然當中有許多人都是臨溪王的老部下,深諳臨溪王的用兵之道。
所以他們并沒有如這些后來新興的少壯派武將那樣,吵吵嚷嚷著催促臨溪王下令攻城。
他們都是京城中的武官,當然都知道云京城的城防,可怕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如果不想一點辦法,而是用一腔血氣和士兵的命去換云京城樓之上城防的磨損,無異于送死。
但是臨溪王總會有辦法的。
幾乎所有他的老部下,都有這樣的意識。
果然,臨溪王緩緩抬起手來,安撫了眾將的情緒之后,笑著說道:“大家只要安撫好自己的部下就行了,本王難道還斗不過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嗎?”
是啊,血雨腥風中走過來的臨溪王,還會斗不過一個連皇宮門都沒有邁出過幾次的小孩子嗎?
于是,有人笑了,所有在大帳里的人都笑了。
但是臨溪王卻斂住了笑意說道:“諸將不可以放松警惕,要提防敵人的任何攻擊,正因為對方是一個毛頭小子,從來沒有打過仗,所以我們對他一無所知,更不可以掉以輕心,知道嗎?”
果然,這一張一弛,立刻就把諸將原本有些低迷的情緒都帶動了起來,尤其是那些之前嚷嚷著要攻城的少壯派給安撫了下來。
“都下去準備吧!”臨溪王故作深沉道:“如果機會成熟,也許明天就是攻城之機!”
就在諸將退出大帳之前,臨溪王卻是獨獨喊道:“戰天留步。”
秦戰天似乎是料到臨溪王有話要對自己說,原本支起來的身體,又緩緩地坐了下去,看著臨溪王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看到秦戰天這般不咸不淡的口吻,臨溪王狡黠一笑,說道:“戰天,你也認為是本王在搗鬼?”
秦戰天不說話。
“你說話!”臨溪王圣武炎催促道。
秦戰天沉默。
“本王命令你說,是還是不是!”
秦戰天不僅不開口,竟是連眼睛都閉上了。
“哐!”地一聲桌案摔倒在地上的聲響,那正襟危坐在桌案前的臨溪王竟是直接站起身來,抬起腳踢翻了面前的桌案,紅木桌案上的書簡如下餃子一般紛紛砸落在了地上。
就在秦戰天睜開眼睛時,臨溪王驀地一下湊到秦戰天的臉前,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說道:“秦戰天,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是本王讓人魔殿殺了武烈,但是那又怎么樣?”
憤怒,幾乎化成實體的怒意,驟然之間籠罩在整個大帳之內,半步星豪階的強者,面對一個星魄階的臨溪王,幾乎可以直接用怒火將他碾死了。
“難道要直接殺了圣武炎,擁立無夜太子嗎?”鬼使神差一般,秦戰天的心中竟是一下子閃過了這個想法。
不得不承認,秦戰天無論在兵法還是武道上的天賦,都是千年難遇的奇才,但比起洞悉人心的本領,臨溪王圣武炎,卻是穩勝一籌。
秦戰天眼神中一掠而過的想法,自然逃不過臨溪王的眼睛,那張貼在秦戰天面前的臉冷笑道:“你以為殺了本王,那個毛孩子就會對你既往不咎了嗎?你別做夢了,秦戰天,現在與本王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如果你現在再犯糊涂,搖擺不定,很好,秦家上上下下幾千口人,恐怕都要把命貼上……哼……你就不怕兩邊都不落得好嗎?”
如果秦戰天此時是一個無拘無束的散修,大可以直接一掌拍死臨溪王圣武炎,揚長而去,但他卻不能,一方面,他畢竟是圣天王朝的臣,入了朝廷,尤其是做到了肱骨之臣,本身修煉的道心就已經變化了,與國運聯系得密不可分,如果罔上作亂,即便僥幸成功,也有可能遭遇反噬,走火入魔,就如同修士之中,弒師叛門之人,鮮有好結果是一樣的道理。
入了朝廷,便等于是做了朝廷這個宗門的弟子,所以他不能。
另一方面,他也不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在他的身后,是千年榮華傳家的天下第一世家秦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如果他一時沖動,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天下第一世家會從世間除名,不知道多少無辜的秦家子弟就要送命!
所以他不敢!
最終,這名已經半步星豪的強者,只得如同困于淺灘之神龍,嘆息一聲說道:“在下知道了。”
臨溪王聽到秦戰天的這句回答,便知道自己已經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線,于是收起那一副猙獰的面孔,稍稍平復了一會自己的情緒,在秦戰天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說道:“戰天,我也只是怕你在關鍵時刻犯糊涂罷了,可能言語有些過分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實本王早就有了破城的后手……”
“什么?”秦戰天訝異了一下,卻見臨溪王眼神閃爍,開口說道:“只不過本王害怕那個毛孩子手下有高手,需要一尊你這樣強者來鎮壓罷了,如今既然你愿意出手,那本王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說完,他一咬牙,獰笑道:“明天一早攻城,也許中午,我們就可以看到那個小子的首級,被吊在城門上了!”
然而,就在臨溪王與秦戰天在大帳內交鋒時,云京南門城樓之上,卻依舊有一對人影憑欄而立。
但見那左側的青年,身穿金絲飛龍長袍,頭戴金龍盤玉冠,臉上流露出與他年齡截然不符的老練與深沉;而右側另外一名青年,則是身穿紫色官服,外面套著銀色的輕型甲胄,官服之上繡著黑豹紋飾,懷里抱著一柄長劍。
左側之人正是如今攪動天下風云的圣天王朝太子,圣無夜,而右側之人,則是秦戰天之長子,化名古懷沙的太子太保的秦孤月。
皓月當空,無夜太子看了看身邊的秦孤月,又抬起頭來,凝視遠處的夜空,喃喃說道:“父皇在天有靈,一定會相助我們這一場的!”
“殿下可有定下什么應對之策?”一旁的秦孤月問題。
“沒有計策……”無夜太子依舊凝望著夜空,“我的計策,只能是順著臨溪王的計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