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處置你可滿意了么,紫微星帝?”看著面前的秦孤月,儒門首圣緩緩開口問道。
“好在儒門還有你這一位衛道者……”秦孤月看著面前的儒門首圣,言辭也不似之前那般激烈了。“否則儒門上下數千載的清名,怕就要毀在這一人手中了。”
那中年的儒門首圣聽到秦孤月的回答,輕輕搖頭說道:“儒門上下自有一股清流,即便我不出手,也會有人止住他的荒謬行徑……”說完,他看著墨君無身旁的王云飛,洛緋凌和冉清默,笑了笑說道:“后生可畏,焉知來者不如今也。”
很顯然,儒門首圣的意思是,即便他不出手,等到王云飛,洛緋凌和冉清默這些儒門中的后生成長為足以與亞圣楚鳳歌相抗衡的中堅力量時,他就算不出手,亞圣楚鳳歌也不會長久的。因為儒門自己就有自我修復,自我糾正的能力。
沒等秦孤月接上話茬,儒門首圣已是開口了:“紫微星帝,我聽說你想去世代之門?”
“嗯?”秦孤月的眼神一皺,一絲警覺卻已是爬上了眉梢。
“在下并無惡意。”儒門首圣當即開解說道:“只是希望你臨行之前,可以到圣賢書院一敘,在下偶然知道一些天地之間的秘辛,也許對紫微星帝你此行有所幫助。”
秦孤月聽得儒門首圣說得誠懇,心中也是琢磨,這儒門首圣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不曾生何來死”,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月,說不定還真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天地秘辛,既然對方懲治了楚鳳歌,大家也就并非敵對了,既然他誠心相邀,去一趟圣賢書院也就無妨了。
想到這里,秦孤月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到時候會去拜訪的!”
得到了秦孤月的準確回答,儒門首圣也是點了點頭,說道:“如此,那改日再與紫薇星帝促膝詳談,告辭。”話音落下,亞圣楚鳳歌已是卷起衣袖,頓時那一座恢宏的諸圣殿堂已被他如須彌芥子一般收回到了手里,再隨后,那一道人影朝著虛空邁出一步,仿佛一腳跨過了萬水千山一般,轉瞬就從秦孤月的紫薇結界之中穿透出去了!
紫薇結界散開,一場大戰落幕,整個洛水的上空,只剩下秦家軍一方的強者了。
此時,一道人影緩緩地從下方大楚軍的營盤中飛了起來,卻是大楚皇帝嚴武鈞。
剛剛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讓這位大楚的軍神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是一名星魄階強者,但是面對眼前的眾人,卻是軟弱仿佛手無縛雞之力一般。
“結束了,嚴武鈞!”秦孤月的話音不悲不喜,仿佛只是在宣告一個事實。
“不錯,不得不承認,秦孤月你是一個出色的軍事家和政治家。”嚴武鈞也不得不承認,秦孤月大張旗鼓說要傾全國之力滅掉大楚,第三天就代表麾下精銳來到了洛水,隨后在秦家軍人數不足對方五分之一的劣勢下,出其不意,對大楚軍發動奇襲,收到了奇效。
如果不是戰局上已經穩操勝券,嚴武鈞完全可以賭一賭秦孤月一方的強者敢不敢承受殺戮數十萬大軍的業果,來換取洛水之戰的勝利。
但現在,即便秦孤月一方的強者都不出手,秦家軍也已經穩穩壓制住了大楚軍,尤其是在天空中的強者戰落幕之后,原本就士氣低迷的大楚軍,已是落到了崩潰的邊緣。
“以我一人之命,可否換下方的大軍一條生路?”就在這時,嚴武鈞面色凝重,卻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秦孤月還沒開口,秦戰天已經開口了:“你有這份胸襟,倒是一位真正的名將了。“
“名將?敗軍之將,有什么好說的……”嚴武鈞自嘲了一句,眼神卻是看向下方戰場上還在與秦家軍拼殺的大楚軍將士,長嘆道:“只是戰局以定,何必再讓這些將士枉死呢?”
“可以……”秦孤月看著面前的嚴武鈞說道:“只是你既知如此,當初何必弒君篡位?”
“你不也是奮力一搏嗎?”嚴武鈞看著面前的秦孤月,苦笑說道:“只是你我不同的是,你成功了,而我卻失敗了,造化弄人,我若不嘗試一搏,難道坐以待斃嗎?”
“好吧,你亦是一代名將,我向你擔保,你若自裁,大楚軍中千夫長以下的將官,均可一律免責!”秦孤月看著面前的嚴武鈞緩緩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所做的已經很寬宏了,換成你在我的位置,你對秦家軍可不會如此心慈手軟!”
聽到秦孤月的話,嚴武鈞也是面如死灰,無力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話音落下,他已是緩緩抽出了手中的戰刀,緩緩地橫到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嚴武鈞!”就在這時,秦戰天突然開口說道:“非戰之罪也,你的確是一代名將,當之無愧。”
“兵戈侯言笑了。”嚴武鈞也是苦笑了一聲,將手中的戰刀擱在脖頸之上,輕輕一割,竟已是將自己的頭顱給割了下來!
只見那身穿赤色龍袍的無頭身軀緩緩地將那一枚首級摘了下來,拎在手中,遞到了秦孤月的面前,那首級在手里居然還會說話……
“如此,該你兌現承諾了秦孤月!”
看到這近乎詭異的一幕,秦孤月身后的眾人也是一齊驚詫,卻是秦孤月淡然說道:“我明白的,嚴武鈞!”隨后他伸出手來,接過那一枚首級,頓時,失去了頭顱的那一具身軀就好像力量被抽盡了一般,從高空墜落下去,最后如同碎雪一般砸落在了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正在廝殺的秦家軍與大楚軍的將士在看到這一具無頭首級的時候,都是驚呆了!
剛才還搏殺震天的整個戰場上,霎那之間就變得鴉雀無聲,沉寂,整個戰場都沉默了!
“好了,秦家的勇士們,歡呼吧!“秦孤月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那一枚嚴武鈞的首級,聲聞百里,說道:“今日,便是天州徹底統一之時,你們創造了歷史!”
秦孤月話音剛落,秦戰天已是接著說道:“大楚軍的將士,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負隅頑抗者,誅滅九族!”
看到嚴武鈞的首級,又聽到了秦戰天的話,頓時整個大楚軍上下都崩潰了,放下武器者有之,狼狽潰逃者有之,臨陣倒戈者有之,莫說是普通的士兵,就連軍中的將領,很多都換上了士兵的服飾,潛逃走了,督戰組就更不必說了,這些人大多都是越川之戰后,被嚴武鈞招募來的散修強者,相當于是大楚軍中的雇傭軍,本就沒有忠誠可言,大多數都只是沖著利益而來,此時大楚軍敗局已定,兵敗如山倒,這些人也就各自脫去督戰組的鎧甲,駕馭法器,或撕開虛空,如鳥獸散了!
后世的《紫薇紀》記載,紫薇帝元年,九月,大軍洛水之戰都勢如破竹,破大楚國都楚郡,嚴武鈞之長子自縛出降,帝免其死,幽于京城終老,至此,天州一統。其時,云京大浦七日,士子官吏,百姓平民皆歡飲達旦,盛世氣象始開。
在《山河一統志》中,這樣評價紫薇帝秦孤月的功勞,“恩威并施,降服四方,昔年北域之人參鹿茸,南蠻之珍惜草藥,西夷之巧器靈石,大楚之綾羅綢緞,由于貿易不通,云京城內俱是天價,自山河一統,貿易互市,關稅各節,既盈府庫,又富民生,盛世之功,自紫薇帝始。”
雖然后世對紫薇帝秦孤月的功勞極致褒揚,但是史書依舊實事求是地將乾坤殿上,紫薇帝秦孤月弒君的一幕寫了下來。那一句“如實寫,朕一定會做得比他好”,更是成為了很多陰謀家賴以上位的托辭,說是遺禍后人,也不為過了。
如今這位后世褒貶不一的天州君主,卻是在自己的宮殿之內,面對自己的弟弟與父親,正在交代著自己的“后事”。
“全國上下之政務,暫時托付給父親代管,傲風,你若有興趣,也可以幫父親打理一些。”向來都是兒子奪父親的權,像秦孤月這樣,把權利讓給父親的,可以說是古今罕見。
秦戰天看了看秦孤月,又看了看秦傲風,笑了笑說道:“傲風怎么一來,也十四歲了,應該可以獨當一面了,你卻把他當小孩子一樣,只讓他掛一個從一品的閑職,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秦傲風也是看著自己的哥哥,一副有老爹撐腰,要跟哥哥要權的意思。
面對自己的父親和弟弟,秦孤月也是淡淡一笑說道:“可以啊,等他成年,我就讓他做上書令!但是現在,我可真心不敢用他治國,要知道,我治國理政,已是十分勉強了,我可不相信一個比我小了五歲的家伙,能擔得下來!”
“哥,你這是看不起人啊!”秦傲風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你看上次,你征討大楚的時候,于京城里,我不是管得好好的嗎?”
“是啊,也就是被人鉆了空子,要你辦大浦酒宴,結果被人從官府里多坑了一倍的銀子。”秦孤月的話里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就不要老是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去做了,倒是武道方面你頗有天賦,要是為了政事,把這個落下了,才是真的不值得了。”
“不錯,傲風在武道方面的天賦,比為父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好好修煉,雖然不太可能達到你這樣的高度,但超越我,是肯定的事情。”秦戰天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說道:“不過,孤月,你真的要……要去蓬萊仙域嗎?”
“不錯!”秦孤月的聲音十分堅定,“若是我不去蓬萊仙域,不入世代之門,我將一世不安,我體內這前世之魂,也永遠得不到安歇……”
“可是蓬萊仙域強者如林,而且連儒門都知道了你要去找世代之門的消息,蓬萊仙域怕是早就盯上你了。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秦戰天有些擔心地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如等你突破到星豪階的時候再去吧,你是大成的紫薇星體,你若能夠達到星豪階,半步星尊的絕代強者,都不一定奈何得了你,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