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帶來暗淡的同時,也帶著幽幽的清涼,偶爾微風吹過,一天累積下來的燥熱仿佛瞬間清空,全身變得涼絲絲的。春末夏初,依然有著幽涼的氣息。
而寬窄適當的練歌房內,少女們爭先恐后地搶著麥克風,熱烈的氣氛緩緩升溫,襯和著周圍滲入的歡快歌聲,尤添縷縷喜慶的氛圍。
“呀,侑利,你不能搶我的位置。”泰妍仿佛炸開毛的小貓也似,張著短小的胳膊,蹦跳著爭奪侑利手上的麥克風。
“變態妍,你已經唱了很久,不能再讓你囂張的氣焰繼續發揮下去。”侑利用手高高舉起麥克風,說道。八人中,泰妍的唱功最好,驚艷的歌聲幾欲壓下所有人的氣勢,當然,韓彬除外。
而泰妍整整霸占麥克風半個小時,惹得侑利等人高聲討伐。
“呼……”泰妍夠不著侑利手中的位置,停下身來,氣呼呼地喘了幾口氣,說道。“行,讓你們囂張一下。”
“知己何在?”侑利高高舉起麥克風,呼朋喚友。
“在。”秀英、孝淵連忙舉起雙手,有些得瑟地擁著侑利,輕聲歡呼。
幾人間小小的玩鬧一直持續著,泰妍好似憋著一股勁,等著她們,而侑利等人仿佛也起了勝負欲,幾人把練歌當成了比賽,卻無傷和氣。
練歌房的燈光一般都是璀璨閃爍,如同迷幻的耀眼舞臺般炫目,而這里卻一片柔和,光芒緩慢地流轉,散發著燦爛卻不刺目的柔光,來回映射在眾人身上。
而這一幕柔和的光幕,就是韓彬調整閃光球。因為絢爛的燈光,有點刺眼,他不喜歡,也不想讓這群青春少女沾染上某些容易讓人迷失的幻光。
就像萬人簇擁的舞臺般,那只是表面風光,暗地里一片滲人的灰暗。
“哥哥,太熱鬧了,而且有點吵。”徐珠賢緊張地坐在韓彬身邊,明亮的眼睛閃著點點不適,說道。性格認真的她,不是很適應練歌房吵鬧的氣氛。
而且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對著性格乖巧的徐珠賢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要不是韓彬帶著她來,小正經絕對不會踏足練歌房。
“哇,小賢真的太無趣了,今天是姐姐的生日。”秀妍親密地攬著徐珠賢的肩膀,假裝不滿地說道,可輕薄的嘴唇微微兮張,抿著一抹溫暖的笑容,無疑證明她很高興。
“秀妍姐姐,生日快樂。”徐珠賢認真地送上祝福,卻有些耐不住秀妍的親昵,微微掙脫。她不適應別人對她有著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只有一個人例外。
“謝謝小賢。”秀妍抱著徐珠賢,對著她肉嘟嘟的臉頰,‘吧唧’一聲親了下去。
“哥哥……”徐珠賢受不住秀妍的‘狼吻’,急忙掙脫,逃也似地躲在韓彬背后,小手緊緊捏著韓彬的衣角。
“呵呵……”還搞不清狀況的帕尼,見著這一幕,月牙兒般的月亮笑眼浮現,傻傻地笑著。
韓彬端正一下坐姿,將怯怕的徐珠賢掩在身后,似是認真似是玩笑,對著秀妍說道。“不準欺負小賢。”
“哼哼……不讓就不讓嘛!”秀妍高傲地翹起下巴,接著小聲嘀咕一句。“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
“哥哥真好。”徐珠賢聽著韓彬的維護,很是感動,兩只小手抱著韓彬的腰圍,臉蛋貼著堅實的后背,聲音柔柔。
她的韓彬哥哥一直是最好的,而徐珠賢不介意親密接觸的那一個人,就是韓彬。以前、現在或者未來,都不介意。
而角落中有一個人見著這一幕,小臉皺成一團,眼神蘊著委屈與不滿,接著賭氣地別過腦袋,抓起桌上的零食,狠狠地撕咬。
“咬死你這壞蛋。”允兒小嘴塞滿零食,念念叨叨。
搖晃著小腦袋,往日精靈古怪的眼睛里充滿委屈,允兒吸了一口發酸的涼氣,哼哼幾聲,壓下涌上心頭的酸澀,自己一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用著零食發泄。
突然間,允兒感覺自己好似沒人要了,以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就像某個溫暖的懷抱,在不知多久前悄然消失。
這段傷心的記憶,像是一道隱晦的印記,刻印在允兒歡快活潑的內心,只有她一人知道其間的痛楚。
“哥哥,允兒姐姐好像很傷心。”細心的徐珠賢觀察到允兒的異樣,輕聲提醒韓彬。
“沒事,那個家伙過會兒就會好的。”韓彬笑著說道。他現在還以為允兒只是單純耍著小孩子脾氣,殊不知,允兒已經像以前那般,倔強地鉆進牛角尖里去。
“你才……那個家伙呢!”允兒哭喪著小臉,抱著零食趴在柔軟的鋪墊,輕輕地抽泣。她的韓彬oppa,居然用‘那個家伙’來形容她,太讓人傷心了。
一定是他不要小允鹿了!算了,本來小允鹿就沒人要的。允兒雙手交叉盤錯,腦袋埋在其間,后背微微起伏。
而在韓彬等人眼中,根本察覺不到允兒是在哭泣,反而以為允兒是在鬼鬼祟祟偷吃零食,然后后背因得瑟而不停起伏著。
就這樣,允兒躲在角落中,獨自傷心啜泣,周圍嘈雜的歌聲喧鬧著,掩飾她的哭泣聲。
過了一會兒,泰妍氣喘呼呼地走了過來,身子重重地摔在鋪墊上,吐了吐小舌頭,一臉得意,還不時發出大媽似的得瑟笑聲。
“嘿嘿……侑利、秀英和孝淵,你們還是輸了。”示威般揮舞著拳頭,泰妍對著侑利幾人得意洋洋地說道。這個小個子,以驚艷而又飽滿的歌聲,壓下侑利幾人拼命反抗的‘吼聲’。
“算了,以后不跟變態妍唱歌了,太打擊人了。”侑利幾人垂頭喪氣地坐在泰妍身邊,惱怒地叫道。
待眾人都坐定下來,練歌房熱烈喧鬧的氣氛倐地一降溫,迎合著閃光球流轉的柔光,帶著點溫馨的味道。
“秀妍(秀妍姐姐),生日快樂。”眾人輕聲送上祝福,就連悶聲不響的允兒,也是收起沮喪的心情,悶著聲音祝福。
“來了!讓今天的主角為大家獻上一首歌曲。”侑利嘻嘻地笑著,遞上麥克風。
“恩,好的。”秀妍接過麥克風,羞澀地看了韓彬一眼,然后點歌準備演唱。
輕柔的鋼琴伴奏聲輕輕蕩起,柔和的旋律帶著點傷感的音律,緩緩飄蕩在練歌房內,而秀妍手心緊握著麥克風,用著眼角余光悄悄打量著韓彬。
能不能重新再愛一次
能不能現在重新開始
以前我所放下的愛現在還依然在我心里
看著你
讓我想到從前
纖細空靈的歌聲,隨著伴奏的節奏,輕聲淺唱著憂傷的愛戀交纏,秀妍的唱腔偏向輕柔,聲音中摻著一股酥麻的膩聲,已經初具感染人心的魅力,但還是稍遜泰妍一籌。
“我不會忘記這段回憶……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辛苦建立的愛……下次的愛戀依然是你……”秀妍依然沉浸在歌曲縈繞的世界里,飽含深情地淺唱。
她唱出的是心里深藏的愛戀,傾訴出一種堅定,隱晦地表明自己的決心。
但是,她的歌聲,卻唱出了韓彬的憂傷與傷痛。
“下次的愛戀依然……是你……”低聲呢喃,韓彬眼眸中的憂傷蔓延而出,布滿漆黑的瞳孔,側臉彌漫著一股濃厚的憂郁氣息。
為什么……要唱這首歌——《放不下的愛》,韓彬用著復雜的眼神,沒有焦距地看著屏幕上刷新的字幕。
“怎么聽著很熟悉?是誰唱的?”泰妍皺著眉頭尋思一會,然后躡手躡腳地爬下沙發,跑到點歌屏幕旁邊悄悄打量。
“好好聽啊!歌曲叫什么名字?”帕尼聽得入神,輕聲問道。旋律間流露而出的感情,就已經很感人了,讓人很是期待原唱的演繹。
“怪不得這么耳熟,原來是《冬日戀歌》的插曲。”泰妍緊蹙的眉頭漸漸舒緩,恍然明悟,眼角不經意瞥到字幕下方,頓時失聲叫道。“《放不下的愛》——韓彬,韓彬……老師……”
“這首歌是老師唱的嗎?”泰妍蹦著歡快的步伐,激動地問道。興奮的表情像極遇到偶像的小粉絲般。
“是老師唱的?”帕尼聽懂后,用著崇拜的目光仰望著韓彬。
八人中,倘若有人不是很了解韓彬,那就數泰妍和帕尼兩人,一個前年剛才全州來到首爾,并不是很清楚某些事情,而另一個則從遙遠的美國獨自來到韓國,人生地不熟。
“那當然!”秀妍很是驕傲地昂起腦袋,仿佛這首歌是她所創作般自豪。可是她不知道,她勾出韓彬心中內斂的傷痛。
“老師,唱一遍給我們聽,好不好?”少女們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膩聲撒嬌道。“老師,唱嘛!”
韓彬微微垂下腦袋,暗淡的燈光使得眾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嘴唇蠕動,卻是一番寂靜的沉默。
秀妍急忙而又期盼地遞過麥克風,而韓彬握著沉甸甸的話筒,緩緩移到嘴角,凝固在半空中,沒有聲響傳出。
“老師,唱嘛!”眾人接著起哄。
下次的愛戀還是你——我的妹妹韓雪,我回來了,放不下的愛,卻不敢前去見你,因為你答應過我,下次回去看你,你會睜開眼睛不會不理我。
“我唱歌,你們會哭的。”抬起頭來,一雙黯淡連柔光都遮掩下去的憂傷眼眸,散發著一股壓抑的氣息,韓彬蕭瑟的聲音,輕飄飄地,卻讓少女們歡快的心倐地一沉。
他很憂傷,她們終于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