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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徐曉帆剛才一直躲在人群后面，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他看到鐘文賓已經將這一切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于是故意往前面挪了挪，目的就是要讓鐘文賓看到他。
作為縣委代書記于鐵山的秘書，他甚至自己的角色已經在不知不覺地發生了變化。以前是縣長秘書，縣長上面還有縣委書記，縣長只能算是全縣的二把手。在周一凡還沒死的時候，于鐵山將鐘文賓當做心腹，其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在縣政府里面，利用鐘文賓這個副縣長來制衡政府里的二把手周一凡。
現在，王啟發被免了，于鐵山成了全縣的一把手。周一凡死了，鐘文賓則成了縣政府的代理一把手，全縣的二把手，徐曉帆知道，于鐵山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鐘文賓的破綻，重新尋找可行的任務，來作為制衡鐘文賓的棋子。
官場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個利益就是自己的前途、駕馭大局的能力和繼續晉升的機會。
剛才，于鐵山看到政府大門的上訪人群和往這個人群里走去的鐘文賓的時候，就朝徐曉帆使了個眼色。看到這個眼色的時候，徐曉帆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于鐵山和鐘文賓建立的同盟關系，隨著他們倆身份的變化，已經土崩瓦解了。
鐘文賓看見了徐曉帆，主動上去打招呼：“小徐，你過來了？”
徐曉帆則不露聲色，走到鐘文賓面前，悄悄地說道：“縣長，于書記剛才看到了這里的情況，有點擔心您的安全，所以叫我過來看看，您沒事吧？”
徐曉帆的話里面意蘊豐富，這么一說，說明自己沒來多久，并明確告訴他，自己是于鐵山派來的，同時，擔心的究竟是鐘文賓的安全還是擔心其它的，就只有鐘文賓自己去理解了。
總的來說，目的已經很明顯，于鐵山就是要告訴鐘文賓，你只是暫時負責縣政府的工作，我雖然只是代理縣委書記，但是這個代字，不久以后將要消除，更何況，我還是法律上名正言順的縣長。就是有一天，你做了縣長，我還是縣委書記，是這個通山縣的一把手，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必須向我負責。
鐘文賓很顯然已經明白了徐曉帆話里的意思，也很清楚于鐵山派他過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監視他，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這個事情表明一個信號，那就是，隨著兩人職務和地位的變化，現在的于鐵山已經不相信你鐘文賓了。
鐘文賓笑著說道：“謝謝小徐，也麻煩你轉達我對于書記的謝意。”
徐曉帆看到了鐘文賓的臉上有點不自在，就知道于鐵山派自己來的這一招對鐘文賓的殺傷力很大，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于鐵山。在官場，要想混得順風順水，除了一顆宏圖大志的心和拼死拼活地努力干，政治手腕是必不可少的。問題是，這個手腕必須高明，要在不知不覺中讓別人感覺到你無時無刻的存在和透徹心扉的壓力。
很顯然，于鐵山做到了這一點。徐曉帆心里不由得感嘆，要想在官場上繼續混下去，以后在于鐵山面前，還要好好地虛心地學習。
徐曉帆說道：“縣長，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書記有點擔心，您看，要不要打電話再叫些人過來，畢竟——”
雖然剛才的事情已經暫時處理完了而徐曉帆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有時候，說假話要比說真話的作用大得多，而且，在某種場合，必須說假話，心照不宣就是這么來的。
這小伙子別看年輕，說話的水平可不差，自己的秘書小葉跟他比起來，那差別就大了，鐘文賓不由得有點羨慕于鐵山，有一個這么優秀的秘書，這對于他平時的工作來說，幫助不孝啊。于是說道：“不必了，小徐，謝謝你的關心，事情已經解決了。”
徐曉帆趕緊說道：“縣長，您這是折損我呢，怎么能說謝謝我的關心？以后在工作中，我還需要您的關心和照顧呢。”
其實，徐曉帆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怎么能說謝謝我的關心”后面，漏了“要謝您就謝謝于書記”這句話。徐曉帆這句話一箭雙雕，既表明了自己的謙虛態度，又將于鐵山隱含在話語里。
鐘文賓心里暗暗驚嘆，這家伙只有22歲，怎么和我們這些40多歲的人一樣成熟、穩重而不失風度呢？
“小伙子不錯，不錯不錯，以后大有前途，呵呵——”其實，鐘文賓的這句話既是表揚徐曉帆，也是發自內心的感受，有這么高的水平，還有于鐵山這棵大樹做靠山，以后沒出息都難啊！
徐曉帆面帶誠懇之色，說道：“縣長您過獎了，我剛剛畢業不久，在工作方面有什么不對之處，還敬請您批評指正。還有，縣長，以后在工作方面一定要照顧我啊！”
鐘文賓在心里暗道，看樣子這家伙跟著于鐵山，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慢慢地從他的一言一行中就逐漸能看出于鐵山的影子，長此以往，得到于鐵山的真傳那就只是時間問題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家伙前途不可限量啊！
鐘文賓混跡官場多年，雖然深知這小子能力不凡，但是作為一只仕途老鳥，也不可以輸在一個20出頭的毛頭小伙子身上，于是說道：“互相學習，互相學習，我是老朽了餓，鼻血得向你們年輕人學習啊。”
人群逐漸散去。剛才，隨著人潮的涌動，鐘文賓的司機小趙只顧著慶幸事情得到解決，然后忙著和保安開玩笑，根本沒注意到徐曉帆的存在。當上訪的人群完全消失以后，小趙才回過頭來招呼鐘文賓上車，沒想到鐘文賓正在他身后和徐曉帆聊得起勁。
小趙心里一驚，這狗日的縣委書記秘書徐曉帆是什么時候過來的餓，老子只顧著忙其他的事情，竟然沒注意到這家伙竟然混在人群中！剛才在處理事情的過程中，自己說了一些看似是鐘文賓心腹并不利于縣委書記于鐵山的話，這小子會不會將這些告訴于鐵山？
小趙想到這里，后背不由得一陣發涼。在通山縣，于鐵山就是名副其實的一把手，自己不過是可以任由別人踩踏的一只小螞蚱。于鐵山做縣長的時候，跟鐘文賓是盟友，那時候，兩人沒有根本上的矛盾，只有工作意見的分歧，畢竟，兩人都是縣委書記王啟發的將領。現在人家做了縣委書記，是元帥了，而鐘文賓雖然主持縣人民政府的日常工作，但是身份還是將領。
現在，小趙竟然在公眾場合和鐘文賓一起，在言語中表示出了對于鐵山的不滿！小趙雖然是司機，但是跟著領導的時間久了，政治敏感性很自然就培養出來了。他很擔心，如果徐曉帆將看到的聽到的在于鐵山面前有意無意地提出來，不但自己的工作不保，老婆的民辦教師轉正問題就只能是一個虛幻的夢想了。
小趙這心里一驚，原本就沒有讀幾句書的大腦硬盤就轉得更慢，嘴巴說話也結結巴巴：“徐秘書，您過來了？”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