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船艙壁上的動力符陣,李銅印早已看的眼暈,目光從上面挪開。
好大一會后他看向羅江,發現羅江仍舊在看,并且似乎入神了一般。
“羅兄還沒有暈,難道真的看得懂?”李銅印心中驚道。
整整兩個時辰過去,這期間羅江連手指頭都沒有動半下。突然間,他動了。
在李銅印愕然的注視下,看著羅江掏出了十幾個瓶瓶罐罐,這些小瓶子有的透明,能夠從其中看到花花綠綠顏色的液體或者粉末。
羅江坐下來,架上鼎罐,將小瓶子內的液體或者粉末勾兌,然后熬制。足足十五瓶材料,有的顏色接近,李銅印覺得自己能夠分清楚已經不容易,更別說搞清楚每瓶材料加入的量,還有先后順序了。
不過羅江卻做到了,動作如行云流水。
當熄了火,鼎罐內只剩下一層淡黃色的粘稠物體,李銅印看去,發現其顏色竟和船艙壁上的符陣顏色一般無二,他筑基期修者的眼睛都看不出分別。
緊接著羅江拿出了一個皮套,其中插著十幾柄或窄或寬,尖端或斜面或針刺的長柄刻刀來,鋪在地上。
羅江從皮套中抽出一柄最寬的刻刀,如蜻蜓點水在鼎罐中一劃,然后舉到了船艙壁上符陣破損的某處。
吱吱吱!悅耳的聲音響起。
剛剛補上去的空白鋼板上,一道紋路在上面呈現,然后開枝散葉,在鋼板上蔓延,妙筆生花。這些散開的紋路,完美的和周圍的一些符線聯系在一起,仿佛本來就是一筆勾勒的一樣。
羅江的額頭滴下滾溜溜的汗珠,可是手上的動作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李銅印不知何時張大了嘴巴,他不是沒有親眼見過符陣刻畫師在法器上刻畫,但是絕對沒有眼前這般賞心悅目。那些符陣刻畫師,沒有羅江專注,比起來,似乎比羅江缺少了某種氣質。
羅江的動作毫不停滯。李銅印發現,羅江拿起刻刀的動作,比較勾兌符汁的動作還要熟練的多,如果后者說是行云流水,那么前者就是人刀合一,物我兩忘,刀尖就是整個世界。
憋著的一口濁氣吐出,羅江完美的收筆。
緊繃的精神松懈的時候,羅江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就要栽倒,掙扎了一下才穩住身子。
“羅兄……”李銅印伸手去扶羅江。
羅江自己穩住,伸出一只手止住李銅印表示不用,開口道:“麻煩李兄告訴呂老板,符陣斷開的節點我已修補,有三個符陣漩渦可以啟動。剩下的,我會在五天內修補好。”
說完倒地就睡。他為了找出符陣的頭緒,分別出到底哪條是節點符文,靈識消耗的太過厲害。
“好,羅兄你休息。”李銅印轉身往甲板上板上走去,心中對羅江佩服不已。
李銅印情愿相信,符陣刻畫是羅江的主職業,修煉才是輔助,因為羅江拿起刻刀的那種專注。
三個時辰后,羅江從昏睡中醒來,再次精神飽滿,似乎靈識比之之前還有了一絲增長。
透過船艙壁,他能聽到外面破開海面的“嘩嘩”聲音,雖是噪音,卻讓人寧靜。
大船在三個時辰前已經重新啟動了,只是十個符陣漩渦只有三個提供動力,速度比之毀壞前慢了許多。
羅江向船艙壁上的符陣看去,果然有三個符陣漩渦亮起,用消耗的靈石,換來推動的力量。
“菱,你將每個漩渦符陣的繁復紋路拓印到血色空間中,我要將紋路搞清楚。”羅江道。
“沒問題。”菱的聲音響起,“既然你自己找折磨,妖爺沒理由不成全你。”
如此巨大船只上的動力符陣可沒有那么簡單。羅江之所以能夠修補好節點,不是說他的水平足夠高,而是眼光高。是巴薩羅一開始讓他扯線頭打下的基礎,也就是“籌理論”。
籌,統籌、推算的意思,統籌全局,推演細節。
至于具體的繁復紋路,他要去血色空間中練習,然后熟練。
“拓印好了。”菱說道。
羅江進入血色空間,開始了他的痛苦記憶過程。只是羅江發現,似乎自己的悟性高了一些,記憶的速度加快了。
三天后,羅江從血色空間中出來。
他再次拿起刻刀,立刻一種手臂延伸的感覺升起,似乎刻刀就是他的手指,可以使用的更加自如。
“菱,我似乎進步了,一些符文細節有把握做的更好,以往做不到的現在也能做到。”羅江道。
菱聽完羅江的描述,嘖嘖稱嘆,可是對羅江說話時就如闡述正常事實一樣平淡,“唔,是這樣的。先給你說說刻畫符陣的兩個基礎境界,第一個門檻便是行云流水,第二個是人刀合一。你現在是第二個境界。”
菱沒說的是,第一個門檻就卡主了九成的刻畫師,在原來的大勤國修真界,能夠達到這個標準的,絕對不會超過三位,白子灣是其一。
而羅江,卻是踏入了第二境界。可他才多久?并且完全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嘛。
羅江執筆刻畫符陣,果然順暢了許多。
修補半個時辰便歇息兩個時辰,就這么斷斷續續的修補,當他填補完最后一筆,恰好是承諾的第五日。
船艙壁上的符陣陡然一個接一個的亮起,最終十個漩渦符陣全開。
大船的速度陡增,全船的修者和普通人自然都感受的到,第一反應便是,“他做到了?!”
呂梁將剛剛接到手中,由于船陡然提速,灑出茶水的杯盞放回丫鬟的托盤中,在毛巾上擦擦手,站起來往外面走,口中道:“看來,我的船上隱藏了一顆珍珠,不能怠慢了。”
“對了,你將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呂梁回頭對丫鬟道。
看了看崩壞的筆尖,羅江可惜的搖了搖頭,“這套‘如神’刻刀跟了我這么久,終于第一個出現破損了。”
仍舊將崩壞的刻刀插回皮套內,羅江將一套刻刀收起。
不一會后呂梁便走了下來,臉上帶著笑容。不過并不是那種前倨后恭的嘴臉,沒有使得羅江反感。
“羅先生,呂某對之前對你的懷疑表示道歉。”呂梁抱拳道。
羅江擺手,“這沒有什么,即使我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羅先生果然大度,這就好啊。”
呂梁笑道:“羅先生隨我到閣樓的二層居住,好方便向你討教。”
這次羅江倒是沒有拒絕,如果事事拒絕,就給人“受寵若驚”的錯覺,無言中拉低了自己的檔次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