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聽到這一句,猛地站了起來,心有所感地大叫一聲道,“好。。妙。”
蘇三見張合已經起了情緒,便收住了嘴,緩緩地坐下來。。。
前一世,商政二界對孫子兵法,孫臏兵法的推崇,已經達到無以復加。。每一個想在商政二界立足的人物,哪一個,不讀幾句兵法?
孫子兵法十三篇,孫臏兵法八十九篇,他哪一篇,不是爛熟于心。。
他的熟,可并不是紙上談兵的空熟,而是真正地運用到商戰,運用政爭中,經過無數次事件演練過的。。
雖然于真正的軍事用途,他確實沒有操作過,但只這樣討論一番,那他自然比夸夸其談,來得更真實,更有體會,更深刻。。。
張合嘴里不知道念叨著些什么,在原地連連地擊著手掌,老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蘇三道,“怎么不說了?”
“沒了,還怎么說!”
“啊,沒了?怎么就沒了呢,正說到精采之處呢?怎么就沒有了呢。。。”
張合于兵法的喜愛程度,倒是出乎了蘇三的料想,他沒有想到,一個還算沉穩的將軍,會因為他這么一番,有些夸夸其談的話,而喜形于色。。。
正要回答張合的話,卻聽見營帳外,那營官叫道,“報。。”
張合正是上心的時候,見有人擾亂,自然是眉頭一皺,有些不太高興,不過他還是沉聲道,“說!”
“山下那些送勞軍物品的問,是不是可以走了。。”
張合見是這事,便一擺手道,“讓他們自去。。。嗯,這位蘇三小兄弟,暫時就呆在這里,本將軍有話與小兄弟說,晚些時候回去。”
說罷,這才看向蘇三道,“蘇三兄弟,下午沒什么急事吧。。。”
蘇三不由苦笑一聲,“便是有急事,為著將軍這‘兄弟’的稱呼,那也是要放一放的。。。”
“好。。。爽快人。俺張合,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陸安,你下去,知會他們,讓他們快走。”
張合打發走陸安,便又與蘇三扯起兵法之事。。。
張合這么喜形于色,無非是二個原因:一來,張合在軍營中確實閑得很。他身為主將,又不能與屬下太親近,所以平時難得有個人可以說話,今天偶然碰到蘇三,文武俱通,話說得入港,脾氣又相投,自然就高興了起來;二來,蘇三說的兵法,字字珠磯,深得他心。他畢竟是行伍多年的將軍,這兵法是深是淺,是高是下,入耳便知。所以,蘇三只說幾句,他便知道這兵法,是極精妙的兵法。。比他平時讀的那些,不知道要強過多少倍。。
綜此二點,饒是張合生性謹慎,性格沉穩,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了。。。
蘇三也不矯情,除了沒有把孫子,孫臏的名號說出來,借著上古流傳來的古兵法之名,倒把整個兵法的內容,大致地與張合說了一遍。。。
張合聽得興起,硬要蘇三把那所謂已經遺失的兵法,一一抄錄下來。。。
也是看著張合對了脾胃,蘇三便將孫子兵法十三篇,五千多字,全部寫了出來。。這些都是讀熟了的,默下來也輕松,但五千字,一邊默,還一邊解釋,一通寫下來,這不知不覺中,天也就黑了下來。。。
張合于古文雖通,但這孫子兵法所涉字句卻有些艱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便能全部說得清楚明白,理解的深刻的。。。
正當張合捧著孫子兵法,一句一句地看,不懂之處,時時請教的時候,忽然外面又傳來令官的稟報之聲。。。
“什么事?”張合叫道,神情很是不虞。。
令官進來,卻不稟報,而是看了蘇三一眼。。。
蘇三會意,便站起來道,“來日方長,張將軍不如先行悟一悟。。寧遠就在城陵城中,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傳話便至。。”
“這話說的。。兄弟再叫張某張將軍,那就是拿小眼看人了。。今日得了兄弟的這篇兵法,就是讓張某叫兄弟一句老師,也當得。。卻又提傳話便至的話?若有疑問,自當親往府中求教才對。。兄弟,且不要急著走,左右已是天晚,今晚便在營中歇息,軍中這時節,也不會有什么大事。。”
張合說完,也不讓蘇三走,輕輕地按下蘇三,對那行令官道,“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行令官見張合這么吩咐,便一拱手道,“虎頭營劉子明,在城中,死了。。”
“啊。。”
“啊。。”
張合與蘇三二人同時驚叫了一聲,又俱都沉默了起來。。
這可真是一個意外的消息。
太平時期,死了一個營頭,好歹是個從八品的副將,這事是一定要上報到兵部的。。。
關鍵是:這個劉子明是怎么死的。。。
看著窗外的凄風冷雨,張合緊緊地皺住了眉頭,感到事情絕不會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蘇兄弟,看來今晚是沒時間詳聊了。。”
“喔。。還是公務要緊,寧遠先行回城去吧。。。”
張合也不再留,大喝一聲道,“陸安。。。”
“末將在。。”
營帳外,陸安走了進來。。
“你帶幾名精騎,護送蘇公子返城。。。兄弟,抱歉了,不送。。”
蘇三也不多話,略一拱手,隨著陸安走出營帳,一路往城中奔來。。臨出營帳前,便聽到張合緊急召集諸營議事的吩咐。。。
按理說,就算是和平時期死了個營頭,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但從張合這么興師動眾的架式來看,在他的心里,這件事情,已經被拔到很高的位置了。。。
蘇三多少能猜出張合在想些什么。。。。
以之前虞鳳對張合的分析,和今天自己在這里親眼看到的張合,他可以斷言,張合是不想與林海錄之間有什么瓜葛的。。
把一個營盤打造成鐵桶一般,連手下人都約束著不準進城,甚至把劉子明一個營的人馬,全部留在城里,不管不問。。這一切的行為,都在表示他與林海錄,互不相犯的決心。。
但劉子明,畢竟是武陵軍的人。。。不管怎么樣說,劉子明的死,他都脫不了干系。。。
張合這么緊張地把人召集起來,當然不會是要與眾將商議,恐怕他是想著怎樣把這關系給撇清。。。
城里的那潭子水,張合是不想碰的,但虎頭營的事情,對張合來說,也許是個機會,一個永遠擺脫林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