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塊土地成交之后，沒有歡呼聲，國資局和招標局的領導沒有人歡呼，拍賣師成功地拍出高價，也沒有喜悅之情。
按理，對于政府來說，這是一次成功的拍賣，財政額外收入一億，無論怎么說，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可是，沒有人為之欣慰。
接下來的兩塊地，本來是另外兩個人競拍的目標，他們先前陪梁析桂競拍，然后是，梁析桂陪他們競拍。
但是，膽小的老板他們在第一輪叫價后就投降了，因為建鄴公司咄咄人的姿態下，這兩個老板不敢以命相搏。但是，有一個人憤怒了，這人就是梁析桂。他說，“老子就是賠光也和你玩下去。”
那位美貌的女子微微一笑，笑得很甜。
李響心里一顫，這笑容太熟悉了，這就是汪溪漾的笑容。
第二宗土地進行到第三輪競價。
招標局的局長趕緊在拍賣師耳邊說了幾句話。
可話才說半句，就被下面的人接下了話題。
“‘按有關法律法規進行拍賣。’拍賣師，基本的規矩都懂，你剛才也說過了，沒必要教小學生一樣重復。”
說話的是那個美貌女子。
拍賣師氣結。
被打斷話題是尷尬的。但是，他沒理由反駁，更沒法子呵斥人家，因為，確實不能反復提醒大家，反復提醒是對客戶的不尊重，甚至是有違規嫌疑的，這話中多少帶有警告的意思。在大的拍賣場所，有些話是禁忌語言。剛才的話，拍賣師已經是犯忌了。
第二宗土地繼續競價。
第三輪就已經突破了底價的百分之五十，達到了一點五億。
建鄴公司的那位男子頭也沒有轉過來，似乎對側后的梁析桂不屑一顧，任他競價。梁析桂已經犯忌了，他是在抬價，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完全是為了抬價而抬價，這時候，假如對手突然不再加價，那么，梁析桂死定了。
但是，建鄴公司似乎并不在意梁析桂的無賴，他們繼續加價。
李響都出冷汗了，那塊地競到了一點八個億，再加就接近底價的一倍了。這塊地絕對不值這個價的，誰拍到這塊地，誰虧。李響想提醒梁析桂，可是，紅了眼的梁析桂似乎瘋了，“加五百萬！”
“一億八千五百萬第一次。”
“一億八千五百萬第二次。”
戴墨鏡的男子回頭望了一眼梁析桂。他渾身一抖。墨鏡后面的灼人目光讓梁析桂打了個冷噤。
“兩億！”
戴墨鏡的男子說了句，舉起了牌。
梁析桂倉惶地四處張望，他盯著國資局局長的眼睛。國資局局長趕緊收回來目光，他看著天花板。招標局局長，他臉色慘白，怔怔地望著空氣。拍賣師忘記了第一次第二次叫了，他也倉惶不知所措。
過了三分鐘，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還是拍賣師，他直接就“成交！”，接著才“嘭”的一聲，重重地敲在木板上。
有了第二次的教訓，梁析桂已經不再憤怒了。他已經處于崩潰狀態，他腦子里不再惋惜沒拍到那塊土地，也不惋惜希望的破滅，他曾經多么希望成為房地產老板，現在，他都不惋惜了，更不憤怒了。而是害怕、恐懼。
拍賣場上，很忌諱惡意的抬價。
梁析桂已經犯忌，已經讓建鄴公司至少多出了近兩個億的資金。
所以，第三塊地，五百畝的那塊大底盤，建鄴公司以兩億低價拍到了，他第一輪出價就沒人跟了。
一口氣，名不見經傳的建鄴公司拿下梅州三塊地，七個億。
李響注意到，那個女子是建鄴的主人，至少是可以做主的人。她優雅地站起來，雖然沒有慣例那樣，拍賣公司和對手，加上旁觀席位上嘉賓的掌聲祝賀，但她還是含笑對大家表示感謝。
“本公司將和大家一起共建梅州。希望各位包涵！”那位女子清脆的聲音，極像汪溪漾。
“啪啪啪”李響一邊鼓掌，一邊說：“祝賀建鄴公司成功中標！”他站起來，微笑，忠誠地祝賀。
“李響主任，謝謝你的祝賀。你是我們來梅州第一個祝福者，我們會永遠感激你的。”那女子微笑著伸出手，和李響握手。
李響一震，這肌膚，太熟悉了，那晚在溧水河邊，汪溪漾被李響輕輕一抱就是這種感覺。
她是誰？
一個巨大的問號在李響腦子里。還有，她叫他李響主任，她已經認識了他。
“介紹一下，左諒，我的助手。這是我的名片。”她遞過一張精美的名片。上面寫著：“傅娟，建鄴集團副總裁、董事、地產事業部總經理。”
“噢，傅總，幸會。”李響客氣地說。
這次的見面是短暫的。很多的秘密一時無法知曉，傅娟客氣地說完客套話之后，就要去辦手續，她們不久就離開了現場。
李響給劉睿打電話時才意識到自己的使命。
“劉睿，告訴你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招標失敗了，梁析桂一無所獲。”
電話的那一端靜悄悄的，連喘氣的聲音都沒有。
“劉睿，你還活著嗎？”李響問，沒人回答，“喂，劉睿，死了還是活的，說句話好不好？”
“詐尸！”劉睿半天才回了兩個字。他意識到，半個多月的運籌落空了，那位幫他出資的人今天徹底的崩潰了，他不會來討債吧？
又過了幾分鐘，劉睿又問了一句李響也沒法回答的問題。
“咋辦呢？”
確實，劉睿的前途渺茫起來了。
劉有才最近的氣色比較好，李響刻意地觀察了幾次。丁啟軍更是神采奕奕，很明顯，他是志在必得。從今天起，焉遢遢的劉睿將會和他的競爭對手行成鮮明的對比。李響當然不忍，他決心再努努力，試一試趙允那個門路。
李響凡事不喜歡拖拉，和劉睿結束電話之后，他就打了個電話給趙允，他直截了當地問，能不能幫一個朋友競爭縣級領導。沒想到，趙允說，你自己當我就幫，別人有什么意思。李響說，老兄，不開玩笑，我現在的可能性為零，幾年以后再說吧。聊了一會，趙允實際上是沒有信心的，所以，他說他運籌一下再答復，并一再囑咐李響不必去清江。他的意思是，我有把握了，你再來送禮吧。現在就是把人民幣放在他眼前，他也沒膽量拿。
李響下午回到了辦公室，仍然沒有什么事可做。看了一會報紙，劉睿又打了電話來，這次，看來是視察的領導已經走了，所以他在電話里問了好一陣，問了好多的問題。譬如，梁析桂的事怎么辦？今天那個建鄴公司的背景到底是什么來路？趙允那里是否有機會？等等。李響一個也回答不出來。
李響見祁凡回來經過他的門口，沒打招呼。祁凡回來了就表示劉翰清回來了。他們是從劉睿那里回來的。
“李響，書記找你。”小曹過來對李響說。
稀奇。劉翰清哪根神經發病了，怎么突然又記起了李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