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上,很多事是需要心領神會的,邱市長一聽到溫慧敏召見,像是遇見了觀世音菩薩,十幾分鐘的車程,他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趕到了。阿甘
等他打電話給李響,說他已經在二十一層樓等他們時,李響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有沒有突然長出兩只翅膀?即便是直升飛機,也還有個起飛和降落的時間吧。
所以說,人的潛力是很大的。
溫慧敏不急于去見邱市長,她用不著急,她讓他等,溫慧敏靠在沙發上,慢悠悠地對李響說,“你分析一下,萬佛市的政壇是一個什么樣的格局?”
看來,溫慧敏開始考察李響的政治敏銳性了。
李響說,“四大家主要領導吧,應該是四人五條心。多一條心的人是邱市長,他是墻頭草。這四個人,我估計哈,其實,城府最不深的人可能還是王書記。”
“嗯?”溫慧敏有些驚訝,“說下去,大膽說。”
李響說:“王書記呢,今天其實沒必要有太大顧慮,正因為他的城府不夠深,所以很容易就把自己的底線漏了,一看,就知道這人心神不寧,擔心別人生他的氣,所以說,他的城府相對其他人,還淺些。至于這個政協主席,我估計他就是一個混混,屬于好事不做,壞事做絕的人,這人陰險毒辣,萬佛一霸。而那個人大主任,肯定自認為現任市長和書記動了他的奶酪,沒成為市委政府的一把手,他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所以,他對王、邱二人是恨之入骨。所以說,萬佛市,是一個很亂的班子。至于這個邱市長吧,很急于找到靠山,這人可以爭取過來。”
“不錯,分析得比較到位了。”溫慧敏說,“讓這位市長大人還等一會吧。李響,你覺得我們到江都以后,應該看些什么地方呢?”
這是一個高深的題目。
首先,李響必須弄清楚溫慧敏此行的目的,她除了為了在媒體上露面之外,她應該是在拉攏一些人,也就是建立自己的根據地。在江都,她準備把誰納入旗下?
李響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曾鞏和劉翰清在省里的關系。李響不希望劉翰清倒進溫慧敏懷里,因為她是高家的人。
所以,李響建議溫慧敏視察曾鞏最引以為自豪的地方,讓曾鞏向溫慧敏靠攏吧。
當然,李響意識到,溫慧敏既然視察中有梅州這一站,那么,這就可能預示著她有可能想爭取劉翰清。
劉翰清這人其實城府是非常之深的,這么多年,李響竟然沒有弄清他在省里的背景,即便是蛛絲馬跡的痕跡,李響也沒有摸到。當然,李響不知道,并不代表別人不知道,譬如,曾鞏難道就不知道么?溫慧敏會不知道么?他們是有可能知道的。對于這一點,李響比較失落,他幫過劉翰清的忙,甚至可以說,劉翰清來任市長,與李響也有一定的關系。但劉翰清對李響也是設了防的。
溫慧敏對李響所推薦的地方,一個一個地在推敲,顯然,這與她原先設計的目標有比較大的區別。
李響注意觀察溫慧敏的表情,從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證實了他的推測,溫慧敏更希望看看劉翰清的業績。所以,李響為了迎合一下溫慧敏的內心,他又給溫慧敏推薦了另外幾個地方。這一次,溫慧敏的秀眉揚了起來,顯然,她原先的計劃中,就包括這些地方。
所以,李響基本可以肯定,溫慧敏的目標是劉翰清。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溫慧敏起身,對李響說:“可以走了,總讓萬佛市的父母官等著,也不是個事。”說著,她對湯怡說,“你辛苦一天了,先休息一會吧,我和小李子一起出去下,不久就會回來。”
我的個娘額,這個溫慧敏臭皮娘,真的叫他“小李子”,這個名字你也可以隨意叫么?小李子仨字,李響想,對得住祖宗么?李響真想上去呸溫慧敏一頓,你什么不可以叫,偏偏叫“小李子”?你把我一個純爺們當公公?那天老子不嫌棄你老,把你也上了,看你還叫不叫我“小李子”!
想到這,李響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人家一老女人,你也上?畜牲!
“嗯?你這是干嘛?”聽見背后耳光響,溫慧敏回頭問李響。
“有蚊子。”李響撒謊不打腹稿,不過,這個謊太腦殘了,沒想到很快就露了餡。
“現在哪里有什么蚊子?寒冬臘月。”溫慧敏說。現在天氣確實不可能有蚊子,才下過雪,李響說蚊子咬人,確實荒唐。
“是蚊子吧?又癢又痛。”李響嘴厥。
溫慧敏回身,“看看,咬哪兒了?”說著,就往李響臉上看去,還摸了一摸,“哪有什么蚊子,痕跡都沒有。”
李響的臉,唰,就紅了。
李響難掩尷尬,嘟噥道:“如今,這天氣古怪,春夏秋冬早就沒了規章,前些天,聽說清江醫學院附屬醫院還收治了蛇咬傷的病人呢。”
溫慧敏笑著說,“你說現在牛鬼蛇神都出來了,不更恰當么?”
什么意思!
李響心頭一緊,溫慧敏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所以說吧,話多了,就容易出問題。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真理啊。
決定不多說話,再說就露餡了。
沉默是金,說這話的人有水平。李響再次拉響警報,他又一次變得謹慎起來。
變謹慎還有一原因,李響越來越覺得,溫慧敏越來越像她的名字,溫文雅爾、睿智聰慧、敏銳機智。這樣的女人面前,最好的辦法只有一個,裝傻!
來到二十一層,人基本上走光了,李響先進去,溫慧敏跟在李響后面,他們才走進去幾步,邱市長就冒了出來,幸虧他沒叫省長,而是來了一句“老板”!
市長領著溫慧敏省長進了一間包間,李響沒有跟著進去,他坐在一個大廳里,坐在四面都可以看得見的地方。
大廳的燈光很暗,李響幾乎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大廳里,服務員給他上了一杯茶,沒多問就退開了。
這個服務員的表現說明一個問題,這里應該是經常遇到此類問題,服務員都已經習慣了。再就是說明,邱市長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有幫手,幫他阻止別人再進來喝茶、打牌。
李響四周瞭望,他在尋邱市長的幫手。果然,在一個幽暗的地方,有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李響喝了一會茶,他覺得無聊,起身走了過去。
“這位先生,一個人享受孤獨?”李響在那人面前站定。
“李處長你好。”說話的聲音一出,李響嚇了一跳。你道這人是誰?他是左諒!建鄴公司的左諒!
“你!你怎么在這里?”李響驚問。
“沒想到吧?李響,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左諒說。
“什么?”李響更加驚訝。
“你別驚慌,我和邱市長的司機是好朋友,偶然我也幫邱市長開開車,你放心,這里沒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給你提個醒,溫慧敏正在尋求高某人的幫助,謀求升遷。所以,你要注意。還有,你的合伙人蘇敏昨晚被人打了。”
“什么!”李響這一驚更是不小,蘇敏被人打了?
“不過,沒大礙,蘇敏沒有生命危險,他甚至連醫院都沒去,人家只是教訓教訓他。”左諒說,“你最好勸勸蘇敏,他其實一直就暴露在外面,所以,他收集人家證據太困難了,你讓他最好是收手吧,別做無謂的犧牲。”
這不可能。要蘇敏收手,幾乎不可能,他對高恕有刻骨仇恨的恨,想讓他罷手不干,李響沒信心。不過,勸他注意保護自己還是可以的。
李響對左諒說:“傅娟老總最近好嗎?”
左諒笑笑,沒直接回答,他說:“謝謝關心。”
見人家不回答,李響心里罵了一句,稀罕!不問就不問。
李響不再多問,他坐下來喝茶。左諒也不多說話,只是,他的眼睛四處不停地打量,也許,這是他的本性,李響不信今晚會有什么人來攪局。
久了,總這么坐著,也不是事,兩個年輕人。就這么沉默著坐著,像什么話?又不是失戀了在喝悶酒。
李響還是問了一句:“你最近好么?”
李響也沒期待他會有什么正面的回答。
“不好。帝豪被人砸場子了。”左諒說。
什么什么什么!
你左諒專門報喪啊,沒一樣是好消息。今天,首先是說蘇敏被打,接著又說帝豪被人砸了場子。
誰砸的?
不用說,高恕的那群人唄。
“劉萍怎么樣?”
“回北京了。”
“沒受傷吧?”
“沒受傷?只差沒被人家弄死。”
“我草——”
李響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