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皮埃爾有這么大的自信了,股票和資金的總量已經超過了一億美元。
在美國,除了摩根和洛克菲勒之外,有那個財團能夠氣都不喘的拿出這么一大筆錢?
但如果是摩根出面制止的話,皮埃爾連發火的勇氣都沒有。更不要說跟摩根死扛到底了,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之上。
靠發戰爭財起家的杜邦家族,能夠拿出一億美元這筆巨款,已經是賣內褲的節奏了,別忘了,資產和現金可不是同等的概念,資產要能變賣了,才能變成錢,但是杜邦家族的火藥工廠,兵工廠,還有化學工廠,再轉入民用之前,別說賣一個高價了,白菜價都不見得有人要啊!
戰爭已經結束了,各隊的倉庫里,堆積如山的軍火都讓軍隊發愁了,更不要說,軍火工廠了。
皮埃爾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實用。
軍火就是制造業中的一種,如果能夠讓隸屬于家族的軍火工廠,轉而生產汽車部件,一樣能夠滿負荷運作,雖說無法和發戰爭財相比,但是對財富的積累也是非常驚人的。
不過,在此之前,皮埃爾必須得干掉杜蘭特。
在通用汽車里,杜蘭特的話就是權威,當然在沒有財力的支撐下,這種權威只能作為一種認同。但是杜蘭特就是不希望看到杜邦工廠生產的零部件,進入通用的組裝車間。
這一點,讓皮埃爾每每想起來,都氣的咬牙切齒的,像是生死仇人一般。
不過,現在好了,用不了多久,在歐洲的杜蘭特就該知道,通用汽車再也不需要他這個固執的老頭了,確切的說,是杜蘭特將被再一次從通用汽車給趕走。
上一次,是摩根。
這一次,是杜邦。
聽著手下不斷的從他的房間跑進跑出,站在窗臺邊上,眺望窗外的景色,裝出一副怡然自得樣子。雖然杜蘭特看到的是哈德孫河口,繁忙的港區,但他的感覺就像是站在紐交所的高臺上,看著底下人頭攢動,股票經紀人們歇斯底里的吼叫,還有通用汽車的股價一再下跌的勢頭,無法阻擋。
9:50分通用汽車股價19.85美元。
已經跌破了20美元的大關。
10:15分通用汽車股價18.98美元。
跌破了19美元的價格,達到了最近6個月的最低點。
隨手拿起一杯葡萄酒,皮埃爾不由自主的腦海里卻想著不久之后,在通用汽車的股東大會上,他坐在主席臺上的場景。從一開始的試探,到實施這一步,皮埃爾的感覺就像是一場心血歷程一樣艱難,摩根的表現一直很模糊,既沒有說制止他,也沒有過多的反對。
皮埃爾也知道,7000萬美元的資金運作,肯定無法逃過摩根的眼睛。
但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接到任何一個摩根的電話,讓他收手。說明,摩根也不在乎杜邦的暗中行為,甚至還是一種放縱的姿態。也許,小約翰,不想讓他背負將杜蘭特趕出通用的行為吧?
上一次是老約翰,趕走了杜蘭特。
要是兒子接著把杜蘭特也趕走了。
父子兩人,針對一個成功企業家的連續迫害,即便明眼人看出了其中的變化,但是也會被人詬病。相比老摩根的老謀深算和果斷,小摩根顯得要稚嫩很多,雖然繼承了摩根家族一貫的性格,不擇手段,毫無顧忌的風格。
但是關鍵時候的猶豫,讓皮埃爾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臉上露出憨憨的傻笑,顯然這是一個美麗的,恰當的,讓人不想醒來的美夢。
中午休盤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已經有了一個美好的開始,皮埃爾心情大悅,在交易大廳的交易員就不用管了,身邊的人應該找個地方好好的慶祝一下。
是華爾道夫飯店?
還是國王餐廳?
喬治餐廳的法國菜做得很地道,氣氛也不錯。
一時真的難以取舍,皮埃爾的眼神像是有點心不在焉,神經高度緊張了兩個多小時,其實已經讓他的體力有些透支了,但卻還是固執的保持原先的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站在窗臺邊上,眺望遠方。
如果打開窗戶,頭發再弄得散亂一些。
可能會被人誤解成為,那個倒霉蛋,想要跳窗自殺。
“收盤了嗎?”
“老板,還有三分鐘,馬上就要收盤了。”
正當皮埃爾想要說出去喬治餐廳,好好的慶祝一下,旗開得勝。充當聯絡員的秘書匆匆的走進房間,低聲在皮埃爾的耳邊說道:“老板,通用汽車股價穩住了?”
“是杜卡爾決定的嗎?”皮埃爾一愣,心說:難道把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不成?
“不是,杜蘭克先生也非常不解。但是他剛才打電話過來,建議我們繼續觀望。而他本人在交易所,中午休市的時候,尋找股價穩定的蛛絲馬跡。”秘書用眼睛的余光,感受著皮埃爾的氣場,好在不是暴怒的前奏,頓時膽子大了很多。
“是華爾街投機者的個人行為嗎?”
“還沒有明確的消息表示,這些投機者加入了通用汽車的股票交易中,至少華爾街有名有姓的幾個獨立股票經紀人,還是按兵不動的節奏。”
皮埃爾有些氣急敗壞的道:“等到發現他們都參與了,我們還玩個屁!”
面對像蒼蠅一樣,一發現有利可圖的事情,就一窩蜂的往前沖的投機者,皮埃爾也是無力應對。
這些投機者,都是不要命的主,手上握著的資金,也是從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美元,一個兩個,皮埃爾手上的錢,壓都能把人給壓死了。當然不會懼怕,可是要是幾百上千的投機者呢?
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的心情,一下子多了一些陰霾。
心中暗罵:這些該死的蒼蠅。
下午開盤之后,皮埃爾表情緊張的守在電話機旁,但是并沒有他期待的好消息。幾次試探之后,股票并沒有繼續下跌,反而開始往上小幅的反彈。
就像是要暴風雪即將來臨的前一刻,天空陰沉的可怕。
連一絲分都沒有,可是卻像是來到了地獄一般,周圍都是陰沉沉的墓園一般的氣氛,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毫無表現的一個下午,通用汽車在經歷了一次急速的下挫之后,股票股價在收盤之前,小幅反彈,綜合一天的交易信息,通用汽車的股票下跌了15。
這在股市制度還不是很完整的20年代,還是很正常的波動。
畢竟,通用汽車斥巨資投入的冰箱工廠,在歐洲遭受了史無前例的滑鐵盧。在保持去年的產量的同時,通用汽車還要不斷的阻擊福特汽車的市場,當年的利潤肯定不會太好看。
不過也傳遞了一個信息,紐約股市風平浪靜,一切都在可操控的范圍之內。
但是皮埃爾卻不這么想,手上的資金出人意料的多處了300萬美元,但是作為籌碼的通用汽車的股票卻少了30萬股。
等于是他花了一個比市場還要低7美元的價格,把手中的三十萬股股票給賣了出去。當然,這也是操盤手在交易過程中,連續倒手之后的損失,等于是一天之內,他損失了超過200萬美元的籌碼。
這個結果,讓心情郁悶的皮埃爾,心情糟糕之極,晚餐也從法國大餐,臨時改成了白蘭地加葡萄酒。
就像是一個獵手,在叢林里隱秘了好幾天,終于找到一頭落單的麋鹿,正當他張弓搭箭,想要獵取獵物的時候,屁股后面,竟然不聲不響的被挨了一刀。
說起來詭異無比的事,如果只有發生一次,當然可以稱為意外。
但是接連發生了三天呢?
周一的時候,還是精神滿滿,精氣十足的干練模樣,在短短的三天的時間里,皮埃爾貴族般的儀表一去不復返,變的跟他所住的奢華環境格格不入,而他此時的狀態,頭發蓬松的堆成一團,眼睛泛著血絲,就像是一頭餓了三天的狼,看到了一頭剛剛死去麋鹿的尸體,眼露兇光。皮埃爾的這幅樣子,反倒是在‘黑泉島瘋人院’高大厚實的鐵柵欄后,出現更適合一些。
“是誰?是哪個混蛋在背后暗算我……”
樓道里都能聽到皮埃爾凄厲的喊聲,隸屬于杜邦財團之下的員工,不由的縮起腦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面對皮埃爾的房間,眼神中滿是驚恐的樣子。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通用汽車的股價波動,不僅在美國引起轟動,連遠在大西洋對岸的法國,也對這家公司的股價各大媒體接連報道。
年產值3億美元的一家超級公司,對于美國全年的GDP還在1000億美元以下晃蕩的時候,這家公司的影響力就可見一斑了。
約瑟夫雅克一如既往的看著從英國送來的報紙,當然,會比當地的發行晚一些。
“通用汽車股價連續發生波動,一周時間,下降了40。”
約瑟夫雅克放下報紙,眼神怔怔的看著王學謙,突然想到了阿黛,會不會……?
約瑟夫雅克對著正在吃早餐的王學謙表情怪異的問:“別告訴我,通用的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
“裝,你繼續裝?”約瑟夫雅克氣急敗壞的扔下報紙,神經兮兮的對王學謙大聲道:“杜蘭特還在布魯塞爾,阿黛也在布魯塞爾,你卻偷偷的跑回來了,你知道嗎?這是一個多好的機會?千載難得的機會,如果在股市上也有我們參加,這將是一場盛宴。”
還盛宴?
王學謙瞪了一眼約瑟夫雅克,低聲道:“你要是想在他們兩家面前撈錢,這點家當肯定會被你輸的一干二凈,連骨頭都不剩。“
王學謙心說:洛克菲勒在跟摩根較量,你以為自己長多大的個,敢去中間攪合?
死都不知道該這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