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王學謙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當他走進村子的那一刻,在村口的老樹下,頓時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如果這不過是一個偶然的信號,那么對于王學謙來說,還能接受.
但要是普遍現象呢
那么,就預示著,王學謙極力促成的選舉,將成為一個笑話結尾.將成為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污點.是他對國內的形勢太缺乏了解,以至于做出了過于先進的決策,讓老百姓無法接受
還是他一廂情愿
一下子,王學謙的壓力頓時就重了起來,和段祺瑞,盧永祥等人之間的協議,畢竟是秘密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選舉的制定,是王學謙擺在世人面前,第一件大事情,如果要是辦不成,那么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讓人非常尷尬的挫折.
如果是接二連三的出現這種事情,那么到頭來,王學謙也不用在寧波城混跡了,到時候,他就成了眼高手低的代名詞.
這個結果,他是說什么也不會忍耐下去的.
朱子興也知道,王學謙是被眼前的困難給困住了,也識趣的沒有打斷王學謙的思路.
在安頓了住處之后,不一會兒的功夫,帶頭的軍官,急匆匆的走進院子,迎面正好碰倒坐在院子里,悠閑的喝著茶的朱子興,問候了一句:朱少爺.
來找你們家少爺
來的正是鐘文龍,不過這次和以前不同了,擺正了自己的心態,每天都在軍營中,不僅能夠接受美官的培訓,還看著自己訓練的士兵一點點的像樣子.
和當年在陳其美的部下.截然不同的感受,士兵的成長也讓他多了一份責任感和成就感.人也變得恭敬多了.
我家少爺
這次估計把他給難住了,對了,你去村子里了解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總覺得這個村子好像空了下來朱子興一副不解的模樣,他也好奇.這些底下的人到底是故弄玄虛,還是要讓王學謙難堪
情況很不好.鐘文龍匆匆說了一句,就抬腿往屋子里走去.
剛進門的那一刻,光線一下子黯淡了不少.給人一種既然不同的感受.似乎走進了另外一個空間似的,讓人的神經有點遲疑.
少爺!
王學謙這才從思緒中醒過來,抬頭看了一眼鐘文龍,眼神中多了一種落寞.這讓鐘文龍和擔心,說白了,鐘家三兄弟都是靠著王家才能再次活在陽光下.
用鐘文龍的話來說,他這條命都賣給了王家.
當然每當聽到這樣的話.王學謙也不過是一聲輕笑而已,并沒有當真.
可王學謙并不當真,卻不代表鐘文龍把自己說的話當成了兒戲
或許是屋內的光線暗淡,鐘文龍中感覺王學謙的身上缺少了一點什么.變得讓他感覺都陌生起來,對了,應該是眼神中的神采,也可以說成是自信.
這讓他非常緊張,這也讓他對這個靠山的小村子充滿了厭惡,氣勢洶洶的拍著胸脯喊道:少爺,我去把人都找回來.
你怎么找王學謙一愣,隨即苦笑道.
鐘文龍愕然,這倒是他沒有想過,但不妨礙他用最簡單暴力的辦法,朗聲道:這次我帶了一個加強班的人,再把鎮上的警察,要是人手不夠的話,給軍營去消息,我就不信了,這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找,這些人都成耗子,鉆地下不成了
這個辦法行不通.即便你去找了,人也讓你找到了.那不成你告訴他們抓住他們不過是他們來選舉這有人會相信嗎王學謙搖了搖頭,他是一籌莫展,但還沒有被苦難嚇破膽,沒了分寸.他明白,一旦動用軍隊,那么這場選舉已經是進行不下去了.
擺擺手,對鐘文龍說道:你先下去,在邊上的院子安頓下來.還有,告訴你兄弟,別到處惹是生非,對村子里的人來說,我們都是外來戶,而且都來者不善.
鐘文龍想不通:可是少爺,我們都是為他們好啊!
這種話,我們說了還真不算.王學謙苦笑道.
強權之下的民主可不是真的民主,王學謙深知,一旦他真要這么做了,百姓對政府的信任度將大大的降低,甚至還不如不辦選舉來得好.可是要如何突破這種塵封了數千年的宗族制度
打破原來的規則,不僅能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更重要的是,這是一種嘗試,不允許失敗的嘗試.
雖然民主不可能帶來絕對的公平,但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他想要推行自己的政治信仰,就不得不改變這種局面.不然,將來的寧波城將是16年的那個浙江省政府沒什么區別.
在外力面前,不堪一擊.
當年的盧永祥只不過用了一個師的兵力,就讓擁有2000萬人口,擁有全國最大的兩個商團的浙江新政府迅速垮臺.
這就是缺乏凝聚力的表現,如果當時的百姓關心時政,對政府有著過人的信任度的話,這種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想到這里,王學謙才深刻的意識.[,!]到: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強擠出幾分笑容來,王學謙站起來,對鐘文龍笑道:不用擔心我,困難只是暫時的.放心吧,這些事情還難不倒我.
鐘文龍離開之后,朱子興賊兮兮的在門頭探頭探腦,他也有點擔心,不過他不是擔心王學謙,而是他們朱家.畢竟朱葆三還當著市長,他這個市長公子還不至于不孝到看他老爹的笑話.
這幫刁民,要是在上海灘,敢這么不給臉,一個個讓他們臉面無存.
臉面無存你會怎么干
王學謙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了一句,他還是再想著選舉的事,只要這件事沒有比辦妥當,他說什么也沒臉去寧波城了.再好說了,這次的出行,還跟著三個記者.
其中一個女記者,還是供職于英文報紙的記者,真要是在這個小山村,被絆一跤的話,王學謙不敢想象,整個媒體會如何評價他
無奈之下,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與王學謙不在心思不同,朱子興習慣了被人奉承,遇到點不開眼的人,他還真的敢不給人面子,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從自己在上海灘作威作福的光輝事跡里,摘錄了一段,這才說:要是讓男人難堪,其實也容易的很,找個妓女,在大街上逼著對方鉆女人的褲襠,如果有記者的話,就更靠譜.
只要拍下照片來,即便不等報紙,這個人也就廢了.朱子興有點唏噓道.
王學謙不屑一顧的笑道:這算什么辦法
面子啊!兄弟,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除非不要臉面的人,大部分男人都受不了被女人坐在頭頂的日子.更何況是鉆褲襠呢這家伙,以后要是出門,都要耷拉著腦袋,深怕被人認出來咯.這個男人啊,這輩子的臉面要是被女人踩了,一輩子都完蛋了.朱子興頗有幸災樂禍的回味著,似乎這件事是他人生中最能夠稱道的光輝事跡.
對了,你剛才說什么
忽然王學謙的腦子里像是靈光一現,有種撥云見日的清明,可又有點讓他無法抓住.不由的追問道.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層皮.
不是,后面……
鉆褲襠啊!
最后一句.
朱子興摸不著頭腦,他有些奇怪于王學謙的神經質,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這輩子的臉面要是被女人踩了,一輩子都完蛋了.
對就是這句話.王學謙興奮的給朱子興一個擁抱,反倒是這位仁兄倒是愣住了,他心說:我可沒干什么啊怎么這么大的反應
對,既然這群老爺們下作,就別怪我無情.
王學謙惡狠狠的,陰沉著臉,這句話是咬著后槽牙說出來的,這讓站在他邊上的朱子興有種后背冷颼颼的驚悸.心說,這個王子高到底要干什么
給全村的男人戴綠帽子
估計王學謙還沒有這么重的口味.
拉著男人排著隊讓女人欺負
這可是激起民憤,再說了,朱子興也不相信王學謙會選擇這么干.
不過很快,朱子興就知道了王學謙的奸計,是多么的讓人無奈了,原本的上面下發給各個縣的選舉通知,行文,都是極其簡單的.而作為第一個實行的試點地區,‘上溪村’的選舉最終解釋權都在王學謙的手里捏著.別看‘上溪村’在眾多的鄉村中被選了出來,是一個樣板,也就是說,所有的規則,都是王學謙這個督導說了算.
當朱子興驚恐的看著王學謙刷刷的寫好了一副訃告,上面的內容他已經熟知,就是選舉的暫行條令.
要是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和原來的大訃告有什么兩樣.
仔細讀了兩遍,朱子興才發現,只不過改了上面的一個字,整個訃告就變成了既然不同的意思,讓他也嚇得冷汗連連,汗涔涔的抬頭對王學謙說道:子高,你這也太狠了吧
王學謙莞爾一笑:成不成還倆說,看到時候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