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興已經揮手下令,遮雨棚前的刀盾兵急速閃開,在遮雨棚后面重新列隊,露出了五米一隔的十門轟天炮。錢邦宸揮動小旗,向朱永興示意,已經準備完畢。
“開火!”朱永興立于馬上,寶劍用力一揮,指向清軍的營寨。
“轟!”一門轟天炮發出了怒吼,炮彈劃破雨幕,飛向敵營,五六秒后,又是一聲悶響,第二門轟天炮也射出了炮彈………
此次朱永興改變了戰法,轟天炮不是齊射,而是有七門間隔轟擊,爭取給清軍造成連續不斷、無窮無盡的印象。
在萬目注視下,第一枚炮彈直撞在寨墻上,反彈回兩三米后落在地上,然后“轟”然爆炸,一團耀眼的火光迸現,煙霧升騰而起。
“成功了,破了陰×門陣了。”白文選嘿的一聲,激動地揮舞了下拳頭。
“殿下果然破了清軍的法陣。”馬寶輕輕吐出一口長氣,和廣昌侯、蜀世子劉震不由得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露出了笑容。
“轟!”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炮彈在營寨后爆炸開來,巨響后是一片慘叫和驚呼。
“轟!”、“轟!”、“轟!”……爆炸聲每隔幾秒便是一下,火光迸現,濃煙彌漫,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轟,轟,轟!”三門轟天炮發出了第一次齊射,炮彈幾乎同時爆炸,威勢更足,使轟炸升上了一個小高潮。
刀白龍和他手下的土兵是第一次見到轟天炮之威,已經臉色大變,很多土兵更是跪倒在地,不住叩拜,以為是神威之怒。
“天眷神佑,誰與爭鋒?”刀白龍目瞪口呆地自言自語,但炮聲隆隆,連他也聽不清自己說話的聲音。
果然如雷神之怒,猛山克族女寨主央雖然聽夢珠說過,但親眼所見依然令她神情大變。用力踮腳向前望去,那個被簇擁的人影依稀可辨,身旁的王旗雖被雨打濕,但此時卻不顯頹廢,紅底黃字在一明一暗的閃光中反而更加赫然。
這個家伙,還真是神使啊!央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猛山克族押對了寶,跟著他,到何處打不下一片安身之地。有此神器,誰又能再欺侮猛山克族。阿珠啊,這以后可都要著落在你的身上了。
“殿下有令。”一個親衛跑進遮雨棚,湊到錢邦宸耳旁喊道:“準備全體齊射,然后步兵進攻。”
錢邦宸有些茫然,掏出耳朵里的布團,親衛又重復了一遍,他才點頭稱是。
第一顆炮彈轟然爆炸,線國安的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然后接連不斷的爆炸更讓他的心沉進了萬丈冰寒。完了,陰×門陣被破了,敵人的大炮依然威力強橫,或者說是招來了天雷。
“大人,快退后吧!”親兵隊長帶著親兵圍攏起來,保護著線國安,神色惶急而恐懼,不斷地催促著。
“轟!”的一聲,爆炸就在不遠處響起,碎石、木屑在雨中飛舞,寨墻被炸開了大洞,附近的清兵被炸傷震倒一片。
線國安耳朵嗡嗡作響,駭然色變,親兵已經等不及他下令,擁著他便向后退去。
“停下,停下。”線國安突然掙扎起來,吼叫道:“傳令,傳令,離開寨墻,放棄寨門,退后列陣,退后列陣。”
轟炸稍停了一會兒,然后便是十發齊射,爆炸聲幾乎連成了一片,驚天動地,懾人心魄。
旗號一變,戰鼓隆隆,明軍步兵在將領的指揮下,吶喊著向前沖去。煙霧漸漸散去,木頭寨墻和寨門已經千瘡百孔,失去了防護作用。倒塌的木頭亂七八糟,泥水中清兵的尸體橫陳,兵器、殘肢到處散落,一股慘淡的殷紅色在泥水中擴散。
只是,這次攻破營寨與以往不同,線國安憑著豐富的戰陣經驗,下達了當時最為正確的命令。沖進營寨的明軍赫然發現清軍雖然損失不小,但并未潰敗。而是在兩百米外結成了戰陣,“線”字大旗矗立,線國安親自督率,使清兵還存有斗志。
“列陣,列陣!”明軍將領高聲下令,各級軍官各司其職,在營寨內迅速結陣,向清軍壓去。
線國安驚魂初定,雖然退后組織了戰陣,但卻不敢再靠近寨墻和寨門,任由明軍列陣,打著在營寨中混戰拼消耗的主意。兩軍交戰,敵軍的火炮或天雷便會有所顧忌,而不敢再肆意轟炸。
兩軍戰陣緩緩靠近,驀然一聲吶喊,槍刀并舉,猛烈地撞在一起。闊刀、標槍等武器也從各自戰陣中飛出來,劈頭蓋臉地砸向對面的敵人。
喊殺聲、慘叫聲混成一片,一方是破寨攻擊,一方是困獸猶斗,廝殺在雨中更顯慘烈。一排士兵倒下去,又是一排士兵頂上來,長槍吞吐,刀劍舞動,鮮活的生命在戰場上便是如此脆弱易逝。
“放好,就在這兒了,快點,他娘×的。”錢邦宸指揮著,叫罵著,六架竹子構造的投石機在明軍步兵戰陣后架了起來,在雨傘和油布的遮蓋下,一顆顆炮彈從油布包裹中取出,放進拋射布兜,導火索被點著,松手,發射。
幾顆黑乎乎的炮彈越過明軍戰陣,飛過四十多米的距離,砸進了清軍隊列中,刺眼的閃光之后是震耳欲聾的爆炸。密集的清兵戰陣象池塘中投入了巨石,漩渦帶著漣漪擴散,碎肉殘肢飛舞而起,十米方圓內的清兵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倒。爆炸的距離很近,連明軍都感到了刺眼的閃光,耳朵也瞬間失去了聽覺。
爆炸聲接連不斷,每聲爆炸都讓密集的清兵傷亡慘重,十幾米外的清軍也被震得目光呆滯,腳步歪扭。
這種投射比用轟天炮快了數倍,錢邦宸已經得到了朱永興的命令,不用節省彈藥,盡快擊潰清軍。這極可能是最后一場硬仗,已經不必再考慮張勇所率的清軍了。
一顆炮彈便是一片死亡,閃光,巨響,血肉橫飛,哀嚎遍地,不斷削弱著清軍的殘存斗志。線國安的漢軍已經是清軍中異常能戰斗的部隊,但在這種傷亡慘重的打擊下,再堅強的神經也有被繃斷的時候。